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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另找了处山坳里隐蔽背风的地方,刨了个浅坑,把林挚拖了睡进去,然后弄了大枝大枝的树叶,将林挚遮盖起来,又撒了点防蛇虫药,这才放心地在一旁歇了,因为有些累,也为了恢复体力,我在林挚的浅坑旁好好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估摸着已经过了半夜,虽然肚子有点饿,但精神却清爽不少,再一探林挚,依然保持着沉睡状态,不过呼吸平稳,脉相有力,于是我重新用树叶将其覆盖好。
抬头看看天空,这几天天气都还不错,月朗星稀,正适合夜间行走,要不是为了安全,我们一般选在夜间宿营的话,恐怕早就到飞霞岭了,然而今夜,我豁出去了,反正我们俩都不是人家的对手,不如背水一博,或许剩下的人还能有一线生机。
没有更多的犹豫,我就着山泉洗了把脸,趁着月光,转身又赶往飞霞岭。
山岭上,我们昨日丢下的包袱居然还在,原封未动,包括林挚的那包野果,依然散落在路边,我拣了几件紧要的东西,捆在身上,又砍了段粗木棍,以作探路之用,听说在草木深茂的地方,要随时用木棍敲打,俗称打草惊蛇,要不怎么被咬的都不知道。
准备停当,再一次从山岭上望了望下面的黑熊口,发现整条黑熊口都笼罩在轻雾下,其实雾气是从两边的山脚就有,黑熊口的地势低,所以几乎已经看不到峡谷的面貌,即使是在月光明亮的晚上,那谷内也传出一股阴森气息,隐约里,一簇簇白雾中的黑色,大概就是高大些的林木。
此时,明月已偏西,距离天亮的时间不会太久,如果顺利的话,大概我走出黑熊口到死谷时,正好天色大亮。
从岭上看还没觉得什么,一下到黑熊口的峡谷里,才知道实际上的雾气比想象的还浓厚,庆幸是带了木棒,不然简直寸步难行,脚下似乎积累了很厚的枯枝败叶,潮腐的湿气令人呼吸十分难受,我把夜行服的面巾系上,才勉强隔绝了一点儿。
但是由于视距实在太差,便是燃了火摺,也只在自身周围形成一个光圈,不仅暴露了自身,也于事无益,无奈干脆熄灭火摺,在一抹茫然中摸索着向前行进。
因为视线受到限制,耳朵这时变得既警惕又灵敏,依靠着耳朵的辨别,我暂时除了自己沙沙的脚步声,没有感受到有什么危险和不对的地方。
比我预计的还要慢,等天亮的时候,我还没有走出黑熊口,按速度来估计,最多也就才走一半,可是谷里的雾气却没有散去的意思,好在通过晚上的适应,天色现亮后,已经好走了不知多少倍,但也就在天亮后,我才越来越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自从进了黑熊口,我一直觉得峡谷里的落叶层很厚,有浓郁的腐烂气息,照理现在深入人迹罕至的峡谷尽头,林木应更茂盛,积累的落叶也应更厚才是,可是不但落叶层渐渐变薄,腐烂的气息变淡,连被雾气和树林遮挡的视线也渐渐开阔起来。
是自己多疑还是黑熊口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呢,我不能确定,都缘于在夜晚赶路,这个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假若再往回走,万一这里确实是黑熊口,那不走冤枉路吗,便是错路,也要走到底看个究竟才是。
不多一阵,似乎是走到出峡谷之处了,至少看上去两边的山壁开阔了许多,可是待我走过去,转了个弯再一瞧,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哪里出了黑熊口,分明来到了一处天桶样的绝地。
绝地中怪石高耸林立,直冲天霄,根本就无法攀越,仔细打量下,其中一面石壁上似乎有个山洞。
我朝那个山洞方向走了两步,忽然从洞中飘散出一缕黑烟,此烟一出,直奔我的方向,我的胸口便莫名地灼烫起来,灼烫且疼痛。幻诋刀,是幻诋刀,以我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剧烈颤动着,发出很大的声响,接着“砰”的一声,竟然自行裂衣而出,弹悬在半空“嗡嗡”个不停。
糟了,我心知不妙,自己的胸口虽然没怎么受伤,可是爆烂了一个大洞,洞周延的布料微微焦黑,足见幻诋刀裂出时的热力有多么大了。
“回来!”我低吼着,运足内力到指尖,妄图靠内力强行收回幻诋刀,然而刚快要触到幻诋刀柄,幻诋刀就发出一股强劲的反弹力将我击飞。
重重的落地之后,我连连滚了三四圈,才勉强停住,浑身的骨头都像被折断了似的,一口闷气堵在胸口,让我几不能呼吸。
“百川归流!”我本能的,再次强行催动真气,手臂一撑身体,脚一点地,第二次斜斜地朝幻诋刀扑了过去,这招“百川归流”并非阿阑的刀法,而是季连诀教我逃命用的,奈何我所掌握的武功本就不多,这个时候竟胡乱给用上。
然而,眼前一花,一条比我还快的黑影,从洞中射出,同样飞向幻诋刀,本来我距离幻诋刀要近得多,眼看能抢到先机,却同时感觉迎面戮来凌厉无比的指风,以疾劲之势射向我的眉心,这个时候想躲,想挡,都已来不及。
大惊之下,我的身形顿缓,哀叹着预备闭目就死,可不知为什么,就在我马上要中招时,对方却猛力旋身,发出“呜呀”的戾声怪叫,生生收回了指风,不过那道指风速度过快,尽管大半被对方收回,仍是有一小部分击中了我,我眼前一黑,栽扑跌地。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晕晕的,胃液逆行翻涌,直想呕吐,我在痛苦中勉力支撑着自己没有立刻昏过去。
把一张脸从草泥中,略微抬了抬,眼缝前,一双皂靴轻飘飘的落在我眼前,来人似乎在冷冷地审视我,而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拿到幻诋刀。
当然,我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用胳膊肘撑着身体,挪了不到一寸,恶心得更厉害,即使连抬头看清疯魔的样子也做不到。
一片黑影笼罩在我头上,应是对方的手掌,像要运功状态,接着身体周围卷起一股旋涡式的气流,越旋越快,我已不能睁眼,而体内的血液也随之急速澎湃,似乎立即就要被气流旋走,心脏也因血流的加剧感觉立刻就会爆裂。
我不行了,这个人肯定就是疯魔,芍冷香该如意了,我终于得死在疯魔手上,残存的意识很快就消失掉,整个人都仿佛被放进了搅拌机里,即将被绞碎成骨肉混合的泥浆,榨出浓稠的血汁。
“住手!”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大喝道,恍惚有一片灰色的影子进入了旋涡中心,被搅碎的痛楚顿时缓解,但我已是强弩之末,还没在脑袋中搜索出来者何人,就彻底昏了过去。
然而昏过去都不能宁静,混沌状态里,耳边似乎一直听闻到纠缠打斗的激烈之声,甚至有一次还被气流波及,整个身体被掀翻飞出,落下后仰面朝天,还是让我死吧,我想,我都快成弹球了。
乌赤国边界,千里之外的卢开篆这时,也没来由地感觉血液逆行,他在难受之余跌倒在地,喷了一口鲜血后昏了过去,而手掌上的那朵莲花胎记,却在他昏厥时变红发热,吐出一道赤金的华光。
自己到底做了多久弹球,不知道,反正待我醒来时,无比痛苦地发现不仅没有死成,还全身被撕裂般地疼痛且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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