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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雪缨和平日判若两人，而暮春则躺在塌上，喃喃道：“要，我还要”，他们俩应该是回来之后，又喝了不少酒，才醉成这样。最令我愤怒和难以接受的是，本以为自己和雪缨的友情，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一见如故，相互欣赏，现在看来，我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容貌颇好的男优；暮春呢，他又是为什么要接受雪缨，有我这么掏心掏肺地陪着他还不够吗，就算阿阑是个男人，他也该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啊。

　　雪缨嫩白的手摸过来，凝玉般的手指先是抚摸着我的面颊，接着就顺势想往我怀里探，热得发烫的粉脸也直凑近，艳若红酒的唇眼看就要贴上我的唇，我一把攥住她那不老实的手，拧头躲开她的香唇，可惜我同样是女人，而且非双性恋者，不然，我想，也许我也会受到她的诱惑的。

　　“你，你扭痛我了”，雪缨恼怒地叫道，我松开她，恨声道：“我都说了，请你放尊重点”

　　“呸，装什么呀，阿阑，知道我为什么对暮春比对你更有兴趣吗，他才像个真正的男人呢，至于你嘛，呵，你该不会是有断袖之癖，喜欢你大哥了吧”她一边嗲道，手一边又扶上了我的肩。

　　如果是谁平时开玩笑说这些，我不会生气，曾经就有人说过我和林皎皎，因为我们实在太形影不离了，而且整个大学阶段，居然都连一个男友也没谈过，后来又合租一室，不光别人猜疑，就是我们俩之间也常玩笑，勾着下巴说什么我娶你之类的话，假若一个不见，就会问别人，我家的谁谁谁呢。

　　可雪缨的话，分明带有挑衅的意味，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在筵席上她还好好的，我就去了长风猎命那里一趟，就变成了这样子，我哪点做错了，他们要这么对我。

　　我气得心都在发抖，嗯？不对，好像不是心，而是怀里贴身的幻诋刀在振颤，一把刀怎么会振颤，我无暇顾及这些，对雪缨道：“随你怎么说好了，但我告诉你，雪缨，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个好女孩，既美貌又善解人意，希望你不要继续破坏自己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我希望语重心长能使她清醒点，但却好像起了反效果。

　　雪缨闻言，粉脸一变，一手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形象？谁稀罕，你们这些贱男人都是一样的，你们……”她忽然顿住了，我随着她的目光回头一看，方吉目瞪口呆地站在珠帘旁。

　　刚才的吵架，方吉一定是都听到了，我竭力不再去看方吉和雪缨那僵住当场的手指，她就那么空悬着，迟迟也没缓过神放下来。

　　“暮春，暮春，你醒醒，跟我回去”，我绕过茶几，转而朝暮春暴吼，以转移其余两人的注意里，“暮春，听见没有，咱们回去吧”，我用力拖他，他却死沉死沉的。

　　“去，一边去”，他一把推开我，把我掀倒在一旁，“去，拿酒去，我还要喝，还要”

　　“你醉了，暮春！”我忍气吞声，再次试图把他拉起来。

　　“我没醉，缨子，来，再干，唔，水果不错，再来，缨子”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双臂还乱舞，眼里完全看不到我。

　　我站起身，不再去听暮春的醉语，只用力拉扯好抽皱的衣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方吉大概半晌才愣过神，忙跟着跑了出来，我听见他在后面喊道：“阑公子，阑公子，等等我”，却被我突然一下钻入花木丛中给甩掉了。

　　甩开方吉，我失魂般漫无目标地乱窜乱走，居然又来到那天看望长风怀瑾后，遇到葛壶仙的开阔的莲池，四下无人，只有碧绿的莲叶，静静地在微风中摇动，如波荡漾。

　　我在池边水榭的一处坐了，习惯性地往身上一阵乱摸，最后停下，这个时候，要有支烟该多好，唉，身处的这个时空恐怕连烟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呢，想以前，心情烦闷时，燃上那么一根，吸上两口也成啊，我颓然地仰面摊倒。

　　手边是什么？我碰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就在腰侧，再一摸，是挂在腰间的香囊，雪缨送的那个，一想到雪缨，恶气顿时上翻，我一把扯了香囊，随手就朝莲池丢了出去，香囊划了道弧线，“噗嗵”一声落入水中。

　　“皎皎，我们不要再继续了，给楠楠知道就不好了，曜。”

　　“那我们就实话告诉她，反正她总会知道的，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可惜你那时眼中只有她，皎皎。”

　　“不，皎皎，你千万别告诉她，其实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们两个，你要恨就恨我吧，我不想伤害楠楠，曜。”

　　“我为什么要恨你，我只爱你疯狂地爱着你，哪怕永远做你的地下情人都行，别离开我！皎皎。”

　　“别这样，皎皎，我们不能这样，分手吧，我很累，也很痛苦！曜。”

　　最后一条短信相隔了大约二十分钟发来：“那就最后跟我再见一面吧，求求你了，我爱你，没有你我会发疯，再见我一次，然后我就远远离开！皎皎。”

　　第二天晚上，曜给我打电话：“楠楠吗，我今天要加下班，可能会晚点回来，你先睡吧”

　　“你在哪里？”我问他。

　　“当然是在公司，老问些傻问题，呵，不跟你说了，我早点忙完就回来，啊”曜的回答听上去很轻松。

　　三个多小时后，林皎皎一室一厅的单元房门打开，刚准备出门的曜吃惊地愣在门口，“你怎么来了”他的第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不能来吗，还是我不该来，可惜，我三个小时前就来了，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小区花园里，亲眼看见你进来，不过，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叫林皎皎出来！”我没看曜，只是望着他身后的空间，我根本没看他的勇气，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会火山爆发。

　　“楠楠，对不起，是我的错，你别这样，咱们回家再说好吗，回家你要打要骂随你”曜踏出一步，拽着我的胳膊，就想拉走我。

　　“放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你不配！”我竭力克制才没尖叫，可声音变得十分扭曲，也许我的脸也扭曲了，只是我看不见自己当时的形象罢了。

　　曜讪讪地松开手，看了下旁边，一脸乞求地说：“楠楠，求你了，别在这儿闹行吗，看别人听见”

　　“你都敢做还怕别人听见吗？”我刻薄地针锋相对，并接着喊：“林皎皎，你给我出来，躲在里面算什么”

　　“我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今天说开了也好”林皎皎出现在曜的身后，她还穿着睡裙，面无表情，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愧色都没有。

　　这更激怒了我，她和我的丈夫私会，却对我没有任何抱歉的表示，叫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我怒急反笑，忍着满心酸痛一字一顿说：“好，说开就说开，我，穆羽楠，以前瞎了眼，跟你做朋友，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认识你林皎皎，还有，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别想从我这里得到曜，除非我死了，噢，不，就是我死了，也不会让你得到，我恨你，恨你们两个，我不会放过你们，死也不会放过！”

　　林皎皎和曜都一脸青白地默然着，我等不及他们的回答，就在愤懑中一头冲下楼，连我自己都没料到的是，我一连说了三个死，竟真的驾车驶上了不归路。

　　都死过一次了，为什么还会如此生气呢，我坐起身，看着碧悠悠的莲池，叹了口气，这里连根烟都没有，随便到个地方，不是靠甩火腿，就是得骑马驾车把屁股都要颠成八瓣，更没有火车、飞机，过山车、摩天轮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没有电话电视电脑电冰箱，没有自己爱吃的巧克力薯片咖啡雪糕等等之类，就是自己的男人，也变成了另外一个，我干嘛非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爱这枚苦果，自己选了，就只有把它吞下去。

　　我爬起来，脱去外衣，卷了裤腿，试探着下到莲池里，那个香囊应该没扔多远吧，估计了个大概位置，就艰难地朝那个方向挪过去。

　　莲池下面全是淤泥，越往前走陷得越深，当淤泥已经快困到大腿时，我觉得差不多到了，憋了口气，往下蹲着，用双手在周围摸索，合该运气好，还真给我摸到了，拎起来一看，黑糊糊的一大团稀泥。

　　再挣扎回岸边，可把我给累了个够呛，我趴在石台的边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下半身子还掉在淤泥里，就是没力气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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