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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地坐在那里,听见自己梦游一样问:“你,你不是孤儿么,怎么知道生日的”
“没错,说起来真可笑,我什么都不记得,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不记得来八重桃花之前的任何生活,不记得自己是否有兄弟姐妹,仅凭芍夫人的一句话,告诉我那一天是我的生辰,叫我别忘了,我就相信了她十多年”
可怜的暮春,为什么你没早点告诉我呢,“那芍夫人跟你谈起过你的父母或兄弟姐妹吗,你怎么成孤儿的,你父母没有给你留下什么纪念品之类吗?”,尽管我能预计到答案,但还是想了解的更多。
“傻瓜”暮春无奈地苦笑,又刮了下我刚保养过的光滑的脸颊,“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跟长风明瑾恰好一天生,你便怀疑我是他对不对,呵,天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我曾问过芍夫人我原来的家庭是什么样的,她说他们都是穷人,家徒四壁一无所有,在灾荒中,父母和两个妹妹全都饿死了,只剩我一个还有**气,他们那么穷,又死于饥饿,哪有纪念物留给我呀,除了一身破衣服,我也是一无所有。所以,不管芍夫人怎么对我,至少她把我养活到了这么大,只要她交待的事,我暮春没有选择,只能,也必须去做,懂吗?”
我点点头,当然,是表面上的,心里却在想这人有这么愚忠吗,换了现代,甭管是养父母,就是亲生父母也不能拿小孩不当人,通过奴役般的训练,将他改造成杀人工具,这女人分明典型的蛇蝎歹毒心,什么坏事都做得出,亏你暮春长副聪明面孔笨肚肠,连这个道理都想不通,还对她感恩戴德,呸,反正,她别想再控制阿阑了。
想到这里时,忽然觉得怀内的幻诋刀有些微微发热,因为里面穿的内褂很薄,所以很肯定不是自身的体热,我把手捂在胸口上,判定刀身确实有异。
这可真是怪事,我大闹雪缨闺房时,它也有特别的反应,只不过我当时头昏脑热的没经心,结果现在才回想起来,应该说,在葛霖仙施法术之前,好像从没出现过这些状况,难道端倪就在于葛霖仙的法术吗,他不会是通过这刀能感应我的内心吧,不过,仔细一想,还真有这可能,要不昨晚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客店,还要带我去散心呢。
我隔着衣服轻轻拍了拍刀身,希望它稍安勿燥,搞什么啊葛真人,你让我身上随时揣着个感应器,虽然有了一定的安全感,可也有私隐曝光的问题嘛,哎呀,幸好我睡觉时把幻诋刀搁枕头下了,要不做的那个梦还不被……
“喂!你怎么了,阿阑,怎么突然变得怪怪的,是胸口上的旧伤复发了么?”暮春用力摇晃我。
我回过神来:“啊,不,不是,我没事,真的,早就没事了”
“没事?看你捂着胸口一会儿恼一会儿惊的,还脸颊发红,没事才怪,哼,成天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白了暮春一下,我倒是乐意东想西想做白日梦呢,可现在连想想都得有所节制了,于是正色对暮春说:“你还知道关心我吗,那好,如果我申明不阻止你的行动,不干预你的决断,你还想赶我走吗”
“我本来就没想赶你走,我只是怕万一行动出了纰漏,不得不逃命时,没法照顾到你,你现在武功基本等于零,你叫我怎么能让你参与进来,如果你乖乖地待在某个地方,或远离长风府,我都还有可能在脱身后找到你”
听暮春的意思,他丝毫也不欲更改自己的决定,我的气又上来了,但我不想也不能发作,因为不把心中的疑惑解开,恐怕我会永远寝食难安。
耐着性子,我对他说:“暮春,你错了,第一,我的功力已经恢复了不少,不信你可以探探我的脉,第二,我来不是为了乖乖待在某个地方等你解决一切的,我有能力照顾自己,也能做你的掩护、呼应以及其他方面的帮手,假如你连这一点容我的心都没有,我保证,你以后永远都别想见到阿阑了”
罪过罪过,竟然将葛霖仙硬输给我的功力说成是自己恢复的,我对不起你了小葛,不过那句见不到阿阑的话,却有三分威胁七分真,我现在已不能确定,自己什么时候会不会一怒之下,就答应跟葛霖仙走。
暮春脸上有些难看,“什么意思,什么叫永远别想见到你了”
我不理他:“自己想去!”
他恶狠狠地一把拉了我的手腕,探了半天,终于道:“确实恢复了不少,好吧,你先留下,不过我可告诉你,以后别用这种方式威胁我,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松了我的手腕,暮春剜了我一眼,转身就走,再也没回头。
他没有回兰园的居所,吃饭的时候也不在,一直到晚上快就寝时,我在房内听见外面不远有丫鬟问:“春公子,你可回来啦,在缨小姐那儿过得愉快么”,暮春好似“唔”了一声,就再没动静。
他又去雪缨那里了?我通身冰凉,好吧,只不过又重蹈一次生前的覆辙而已,我悲郁地想,曜为什么会和皎皎在一起,我不是纯粹的傻瓜,还是能明白一点儿,我们之间的争吵以及生活造成的各种压力,都可能是把他推向另一个女人怀里寻找慰籍的重要因素,难道暮春身上也有某种内在因素的影响?或者我白天真的说错话了。
打掉牙往肚里吞这句话,我从没象现在体会的这么深刻,葛霖仙的净灵瓶也算磨砺了我性子中韧耐的一面,也许,我再也做不成那个在曜的臂弯中娇纵任性的女子了,拿起铜镜,这依然看起来有些陌生的,美得近乎邪气的脸,有一天是否也会让我彻底忘记了自己真正的容颜。
袢儿端了水盆敲门而入,准备服侍我的洗漱,我也由她替我宽衣解带,没想到上床后她温柔地往我怀里蹭,问我今夜要不要侍寝,我一愣,赶紧躲瘟神似的推开她,“我习惯了一个人睡,你走吧”,我紧紧地裹上被子说。
袢儿看了我一阵,无奈地起身告辞,临走我又喊她:“春公子那边也有侍寝的吗”
“是,小娥今夜负责侍候春公子,兰公子是不是想换个奴婢来侍候?”袢儿回答道,神情却不太高兴。
我挥挥手,“不用了”,原来大户人家里丫鬟侍寝是真的,暮春公子岂不乐得其所,就要开始左拥右抱的夜生活了,我酸溜溜地想,看来我得接受和面对的现实还多着呢。
袢儿替我吹了灯烛,待她一关好门,我就跳起来跑到窗户那儿,从我这边,如果贴着窗栏斜看出去的话,可以看到暮春的半扇窗,他的屋里也已熄灯了。
我在屋内赤着脚走来走去,这样就不会发出声响,因为我实在睡不着,又不想引来外面人的关注。无头苍蝇一样踱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有了倦意,刚想爬上床睡觉去,忽然觉得后窗传来一丝异响。
因为四周都很安静,也因为我人已经在黑暗寂静中转悠了半个多时辰,早对声音变得十分敏感,所以听得很清楚,那好像是轻拨插销的声音,后窗一直都是关着的,谁在这个时候想开我的窗户?
我忙躲进床帐背后,蹲身挤在床与墙板之间,但是,过了许久都再无响动,我爬出来,往后窗望了望,也没见窗户被打开,心下奇怪不已,大着胆子到后窗边仔细地查看了一番,终于发现有一张字条样的东西从窗缝下露出一角。
我拔了插销,把窗子掀开更多点,拿到了那封折叠的很齐整的纸条,屋内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清字条上写的什么,只好又躲进床帐背后,凭借大床的遮挡,晃亮了火摺。
上面写着几行小字:“出后窗,沿排水沟行百余米,至兰园后墙,左起十五米,高约一米处,推墙。”
谁,谁留这么奇怪的字条,要我去后墙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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