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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密门和甬道,是一间隔音的偏室,鄢百祁自行在正中的豹皮大椅子上坐下,对我打量道:“好大胆子,见了朕也不下跪么”
我只好熬着腿伤,慢慢跪下去:“小民给皇上请安了”
“平身吧,朕念你不懂规矩,暂不与你计较,你夜闯深宫,本是死罪,可朕想知道,你给朕的这块令牌是从哪儿来的?”
“回皇上的话,是长风府的掌门长风猎命给我的”
“噢?”鄢百祁淡淡道:“难道你就是长风家的大公子,长风明瑾么?”
“不是,小人受长风老人家所托,暂时保管令牌而已”
“这就奇怪了,他为什么不把令牌给他的二公子,却给了你?”
“唔……长风掌门为什么选中我保管令牌,小的也不甚明白,但,小的只怕有个坏消息,长风怀瑾也已经殁了……”
“殁了?为什么朕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难怪长风府已经半年没有消息传来!”
“是啊,他们的死都是小的亲眼所见,小的怕引起更大的混乱,只得严密封锁了长风怀瑾已死的消息,大概他们别无选择才只能出此下策,将长风府的事务交托给小的。”
“哼,既然受人之托,当终人之事,想必阁下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为何偏偏要来闯宫,做出为难朕的事?”
“皇上,我没有想为难您,只是您能告诉我,为何要将卢公子秘密囚禁于此吗?”
“我没有囚禁他,这个朕不必与你详细说明,难道他是你的朋友,才至你如此冒险?”
“朋友?小的没有想过,但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置之不理。”
“原来是这样,那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吗?”
“知道,他是乌赤国已册封的王子,叫甘达尔罕,我不明白他的身份和您囚禁他有什么关联。”
“放肆!”鄢百祁一拍扶手道:“朕都跟你说了不是囚禁,乌赤国与我国为敌,这已不是一两年的事,乌赤国的王子私下潜入进来,朕难道不该扣押他么。”
“道理虽不错,可那也是乌赤国现任的汗王与皇上不睦,我觉得甘达尔罕未必参与其中,另外,即使按规矩,皇上也该将其解押出境,为何藏于内宫深院?他在中土已经接管原先长风府大半的生意,皇上难道是因为这个,想清除逆患?”
“长风府的生意,你也该是了解一些的,江庭处在南北交通要道上,几乎支撑着本朝绝对的经济枢纽,朕又怎可容一个异族控制本朝经济?就凭他这种打算,朕都可以断定,他绝对有野心觊觎中土,不过,这也只是其中一个原由,两个月之前,乌赤国就不断犯境,原本两国有一段公土地带,以供两国百姓商户交易,他们却未经朕的许可,一夜之间强占公土,封闭了所有交易关卡不说,还接连对边关百姓进行烧杀抢掠,朕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自当扣押他们的王子,看他乌赤国还敢轻举妄动不。”
我叹口气,很明显,甘达尔罕的身份让他成为几方争夺的焦点,那么芍冷香施我于药物来控制甘达尔罕,多半也是同样的原因吧,如此一来,说动皇上放人的机率就更加渺茫了。
“从皇上这一方来看,的确理由充分,但是小民还是想求皇上放了甘达尔罕,就算是皇上震怒,小民也要求!”
“你!”鄢百祁差点站起身,想想又坐下去,“有何理由非要朕放了他?”
“乌赤国如有心犯我中土,未必会在乎一个区区王子,即便他是已册封的,皇上打的不过是一张亲情牌,而且前提需要王子性命无虞,否则,不仅毫无起效,反会换来乌赤国全民上下对我们的同仇敌忾,给足了他们挑起更大战争灾难的借口,不是吗,刚才我见甘达尔罕的情形十分不好,气息微弱通体冰凉,皇上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朕也不太清楚,根据侍卫的描述,他今日似乎突发恶疾,当时正在吃饭,甘达尔罕猛然大叫一声,仰面倒地,满处翻滚,痛楚难忍的样子,待侍卫们合力止住他,他已然痛昏过去,接着进入假死状态,一直到现在都没醒,朕让太医去瞧过,太医也诊治不出什么毛病,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糟糕,甘达尔罕的毒一定是发作了,拖了这大半日,如再不喂第五粒药,就会害死他,可是探宫之前,我没把药揣在身上,时间刻不容缓,我必须马上带他走。
“的确是另有隐情,皇上,请原谅我也不便明说,如果你相信我,就把甘达尔罕交给我,或者我能说动他劝服他的父王,不再与中土为敌,恕我直言,这是唯一的办法,皇上,小民求你了!”这一回,我是主动下跪,即使依旧不习惯这种方式和觉得屈心。
“不便明说?你敢对朕也有所隐瞒吗,朕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和乌赤国到底什么关系,竟然会为了他们的王子来求朕!”鄢百祁怒意上涌,显然对我的回答十分不满。
“小民不是故意隐瞒,而是说出来也于事无补,小民和乌赤国一点瓜葛都没有,之所以求您,是听闻长风掌门说您志向高远,胸怀仁厚,爱护百姓,体恤天下,小民甘愿率长风门下所有将士为皇上效力,也正因为这样,小民才说放甘达尔罕是唯一的办法,否则,战乱纷起就是弹指间的事。”
鄢百祁定定地瞪着我,“好大胆子,你这是在威胁朕吗,还是在跟朕谈条件?”
“都不是,皇上,以甘达尔罕现在的状况,试想死在皇宫里怎么办,小民以前也见过他发作,猜测是一种特别的病,小民恰巧对此病略知一二,必须马上带他采食特殊的药草,如若不然,他熬不过明日子时。另外,小民觉得现在还不是羁押他的时候,虽然乌赤国连续扰境,毕竟还没有正式宣战,只要我们把甘达尔罕留在中土境内,无论做什么,始终还是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也始终可以让乌赤国的行动有所忌惮,反正都是掌控,不如还他表面上的自由,顺便做一做劝服的努力,有何不好?再者,他的经商能力不容小觑,万一可以为我们所用,皇上,这可是一石三鸟啊!”
眼见鄢百祁一直端着皇上的架子,听不进话,我知道不跟鄢百祁说清楚,甘达尔罕是绝难被释了,于是情急下,只得胡乱编纂了一通,再耗下去,只能对我越来越不利。
鄢百祁闻言,沉思良久道:“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词,假若他携带我国的巨额财富,再偷偷潜返乌赤国怎么办?”
“唔,皇上,据我所知,甘达尔罕本身就是携带巨额财富入关的,所以他的目标肯定不是在钱财上,如您所假设,他欲潜返乌赤国,只身逃走怕更易掩人耳目,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逃回了乌赤国,我们的境况也不过就是正式开战而已,比起现在就开战,我们倒多了好些准备的时间,皇上乃英明决断之人,自然比小民更懂得缓兵之计和求胜之道!”说实在,我对鄢百祁并无任何好感,言不由衷的恭维,让我自己都恶心了一把。
鄢百祁离座,在豹皮大椅前来回踱着步,约摸过了一柱香的时间,才缓缓说:“好吧,朕姑且信你一回,你先带走他去找药,待他康复后,传朕的口谕,让他安分地在江庭经商,不得擅动,一旦他有异向,朕可随时解押他进京。”
“喏,小民谢恩了,还有,皇上,为了安全起见,小民恳请皇上与小民共同演一场假戏。”
“这个,朕已有所考虑,你附耳过来,朕告诉你怎么做!”
过了一会儿,我被几个内卫五花大绑地押回后宫中的小院,引路的内侍对留守卫甲道:“此人罪不可赦,妄图欺瞒皇上,幸亏皇上英明,瞧出破绽,将其拿下,现在大家一起进去,活捉他的同伙!”
“是!”众兵甲一个个摩拳擦掌,急不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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