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化十首，谁为主脑，谁是宾从？”
剩下的九个脑袋，为了成为主脑，又吵成了一锅粥。
自从修炼出十个脑袋，就一直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几千年来就没有一个结果，再争论一万年，估计还是这么个状态。原来还有信任，现在连信任都没有了。
“世间就本来没有十全十美的事物，当然也没有十全十美的功法。你修炼的是逆天的功法，自然遭到天妒。没有走火入魔，暴体身亡，已然是上天额外眷顾。不知感恩也就罢了，反而化恩为仇。”曾凡指着那个没有脑袋的脖子，“看，这里流出的，哪里是鲜血，那是仇恨！这仇恨将沙石都能腐蚀成这样，可见你们内心是多么怨毒！还修炼什么十全功！”
九个脑袋面红耳赤，一张张老脸都没地方搁。
曾凡忍者疼痛，绕着鬼车转了一圈：“你们站在这儿都长时间了？”
坚强苦笑道：“忘了，怕不有两千年了。”
“这么多翅膀，飞翔过吗？”
“自从修炼出十个脑袋，十个翅膀，就没有飞起来过。现在信任死去千年，他的那对翅膀萎缩了。如今还剩下九对翅膀。”谦让说。
“你们准备在这里还准备站多久？”
责任说：“一天都不想在这呆了。小哥，你可有办法？”
“你们都要我们的命，还要我给你们出主意。我担心你们又是恩将仇报！”
“别听他的，我们这样的修为，哪一个不是远远在他之上，如果真有办法，我们在这想了千余年，早就想出来了！”智慧气愤地说。
八个脑袋都对准智慧，智慧吓了个哆嗦，再没有作声。
“你们商量好，然后告诉我。”
曾凡自己也不知这个办法行不行，如果不行，我们三个人就交代在这儿了。曾凡也希望能多想想，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三个小伙伴坐在沙滩上，齐玉、兆和鼓励的望着曾凡，眼光里充满着信任。这信任中，有太多的责任，太多的压力。曾凡有些承受不住，转过头，望着脚下滚滚的流水，不知什么时候，水面飘过几瓣桃花，在水中打着漩，活泼的顺水流向远方……
即便是落花随流水，也自有它的美丽。
是啊，顺其自然吧！曾凡这样安慰自己。
他们终于商量出了结果。诚实说：“小哥，我相信你。无论你告诉我们的是什么办法，也无论最后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他们如果为难你，我替你挡着！”
终于争取到了一个脑袋！曾凡感动的几乎要哭。
但是，这还不够！
曾凡没有作声。
诚实回过头：“九个脑袋，各自为政，连两条腿都没有办法指挥，更何况背后九对翅膀。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我看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哪怕是死，我也愿意！”
一阵叽里咕噜之后，终于，他们达成一致。
曾凡感动地说：“就冲着诚实对我的信任，我也会竭尽全力。等会你们一定要听我的，一点也不能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动作惊人的一致，都朝着曾凡点点头。
齐玉、兆和也对曾凡点点头，这意思是，你就大胆做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大家一力承担。
齐凌霄兴奋地在曾凡紫府大声叫着：“它们这么听话，老子有一百种办法弄死他！你有没有办法？要不要我告诉你？”
这复仇的怨念有多强！不愧是怨龙毒！
曾凡也不理他，在脑子里把这个办法再想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问题，应该注意些什么。等到一切想好了，觉得再无遗漏，曾凡说道：“把自己的魂魄分成九缕。”
这九个脑袋顿时愣住了，这不是要割裂魂魄，让自己魂魄不全么？
“别告诉我你不会！”曾凡喊道。
“会会！”智慧最先明白过来，一下子脑洞大开，这个办法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忙对其他的脑袋说，“这办法可行，照他说的做！”
“准备好了吗？好，留下一缕魂魄守住紫府，将其他的八缕魂魄缓缓地同时送入其他人的紫府中。听我的口令，一二，开始——”
“调整呼吸，守住节奏，出去多少，就送进多少。别急，站了几千年，不在于这一会。用自己的魂魄感知，看别人出去了多少，对了，送进去。”
曾凡紧张的浑身直冒汗，他从来别说做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他很想用神识探查鬼车这些脑袋的紫府，但是，他们的修为太高，自己的神识根本就进不去。他最担心的是，如果其中一个脑袋的魂魄没有送出，另外的魂魄蜂拥而入，将紫府挤爆，那就不好收拾了。
鬼车的这九个脑袋也知道，将魂魄融合，九个脑袋就变成一种思想，他们就能够指挥自己的双腿，指挥自己背上的九对翅膀，他们就能够走动，就能够飞翔。但是，这个融合的过程凶险无比。因为这要靠着留在自己紫府的仅存的一缕魂魄感知、控制。好在每个脑袋的功力非常强大，神识非常敏锐，这个节奏把握几近完美。
“好了，以自己原有的一缕魂魄为主，慢慢融合其他的魂魄。注意，每个魂魄不要一下子融合，先将每个魂魄融合三分之一，停留半个时辰，然后再来三分之一，停下来休息。最后完成剩下的三分之一。”
“听明白了吗？好，开始！”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这也是鬼车最为虚弱的时候，稍微有些攻击动作，这鬼车就会魂飞魄散。作为战神的齐凌霄如何不知，在曾凡紫府声嘶力竭的喊叫：“快点，快点，动手吧，动手吧！”
曾凡也有些心动，他当然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错过了，也就永远的错过了。这种诱惑实在是太强烈了：灭掉鬼车，我们三个人就彻底安全了。假如他们缓过来，那么我们的小命就攥在他们手中。
“动手吧，动手吧！”谁在叫，曾凡突然感到，这原来是自己内心在呼喊。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恶毒！
曾凡突然感到，这是怨龙毒进入紫府，感染自己的命魂所致。
难道自己也会变得像怨龙毒一样恶毒？曾凡感到非常害怕，开始念起老和尚教给他的“往生咒”，这才感到神魂清明。
魂魄融合完成了，九个脑袋现在表情一致了，说话也同步了，能够用一个声音说话了，动作也一致了，长期埋在沙石中的两腿抬出来了，陡然鬼车高出一大截。原来这腿子埋在地下这么深！
鬼车开始扇动着翅膀，这九对翅膀协调一致，一起扇动，先是扇动满池子流水，荡漾一阵阵涟漪，接着扇动的周边草木“嗖嗖”作响，最后湖心岛沙石满天，尘土飞扬。
鬼车终于展翅飞翔，嘴里伴着“嗷嗷”的欢快的鸣叫，直刺苍穹！
“走了。”兆和说。
“飞走了。”齐玉说。
曾凡默默注视着鬼车消失在天际，心里有些暖融融的，也有些失落。
兆和说：“走了，他们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也走吧！”
“再等等吧，他们会回来的。”曾凡倔强地说。
“对他们你就那么有信心？”齐玉说。
“不是对他们有信心，我是对人心有信心，对这个世界有信心。”
三个人手拉着手，站在沙滩上，仰望着天空。
一个黑点出现在天空，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慢慢看清了，这不是九头怪，头——只有一个，翅膀，翅膀也只剩下四对了。九头怪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融合的这么彻底？
曾凡没有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
“嗨，对不起，我玩嗨了！忘记了你们还困在这儿呢！”
这应该叫啥呢？九头怪是不行的，鬼车？鬼车十个头呢！
“大鸟，我叫你什么呢？”曾凡兴奋的说。
“叫啥不都是个名字嘛，你怎么这不通达。”大鸟说，“啊，对了，差点忘了，你紫府有些问题，这恰好是我的强项。”
曾凡欣喜若狂：“真的？”
“你这么快就搞忘了鬼车的长处，我们之所以让人害怕，其中就有一条，吸取他人魂魄。你紫府中的那些残魂应该是小菜一碟！”
困扰曾凡这么长时间的问题，一朝得到解决，曾凡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要啊，不要！”
紫府深处喊成一片。
曾凡內视自己的紫府，见到一道道残魂惶恐不安，尤其是师傅和齐凌霄，这些都是帮助过自己的，怎么忍心让大鸟将其吞噬？
“还是算了吧，他们已经跟我好长时间了。”
“你还是心太软。要知道慈不掌兵！这些怨龙毒甚是凶险。”大鸟说，“那好，我见你紫府有道种，我助你一把，让这些怨龙毒不能危害过甚。”
大鸟用他的长喙啄向曾凡百会穴，嘴里的灵液注入紫府沉睡的道种中，如阳光如雨露，道种吐出嫩芽，长成小树，以看得见的速度快速生长着。
很快，一圈光晕笼罩着这颗小树，曾凡隐隐觉得紫府中有百鸟和鸣的声音，说不出的婉转动听。这声音一遍一遍，抚慰着自己的灵魂。
“好了。”
曾凡站起身来向大鸟道谢，两腿一阵疼痛，差点跌倒。
“啊，你受伤了。没事，很快就不疼了。”大鸟鸣叫一声，两滴眼泪分别滴落在伤口处，果然就不疼了，伤口愈合如初了。
曾凡歉然说道：“你修炼了万年，终于修炼出了九个头颅，现在又回到了原点。是不是升仙无望了？”
大鸟爽朗地笑道：“以前是我执念了。比起未来，我更喜欢享受眼前的幸福、自由、快乐。活在当下吧！已经活了万年，看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应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