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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谓众生相,了众生愿,行众生路,悟众生苦,我佛常在西方,我佛总在人间,我佛无处不在。”
何渔悠悠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眼前的这位壮汉,那大大纹着的“佛祖”两字,简直让何渔亮瞎了眼。尤其是那一段精妙的佛法,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说的是真好。
“佛祖?难道我已经死了?这里是西方极乐世界?”何渔爬过去,紧紧抱住了佛祖的大腿,四十五度角天真而憧憬的眼神仰望着佛祖的脸。
请带我一起快乐。
这是何渔眼神中透露出的真情实意。
佛祖微微低头,与其对视了一眼,突然开了金口。
“你弄啥哩,快放开俺的腿儿,被人家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哇。”
浓浓的河南腔调铺面而来。
河南话?
何渔一时间被惊呆在了原地,好半响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佛祖,你,你是在哪儿圆寂飞升的?”
“河南郑州啊!”佛祖竟是一个朴实的汉子,直接说了实话。
“哪儿?”何渔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得到佛祖的验证之后,他忽然面带喜色说道,“我老家也是河南郑州的,佛祖我们是老乡啊。”
“滚!”佛祖把再次扑来的何渔一把推开,不忿道,“我又不是来认老乡的,别老是往我身上扑。”
“嘿嘿。”何渔尴尬的笑了笑,“见到佛祖您,我太激动了,一时有点失态。”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佛祖背过身子坐了下去,摸起钓竿扔进了水中,像水面上轻轻的散开的涟漪一样,佛祖问的漫不经心,但却足够引起何渔心中的波澜。
佛祖好像从未现身救过人,何渔应该是佛祖救的第一个人。
“因为,佛祖你觉得我是好人,不忍看到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把上半句去掉,你就说对了一半。”佛祖高深莫测的看了何渔一眼,说道,“你确实不能死,因为你还有重大的使命没有完成。”
“使命?重大的使命?”何渔以为自己听错了,接连重复了两遍。
但看佛祖的神情,不想是在开玩笑。而既然是佛祖,又怎么可能和他开玩笑。
“天地之间最大的一场浩劫已悄然而至,将有无数的仙佛殒命在这场浩劫中,坠入万劫不复之地,魂飞魄散。人类失去了仙佛的庇佑,亦只能在浩劫中充当炮灰,化为灰烬,甚至整个种族文明都将在历史中抹去。能阻挡这场浩劫发生的人,唯有一个,那便是你。”佛祖看向何渔的眼神忽然变得幽深莫测起来,宛若一湖深潭,无数浩劫中的画面在佛祖眼中生生灭灭,只见山河崩坏,天空塌陷,乌压黑云遮天蔽日,那黑云中生出一只手,将太阳摘落手心,耀眼光辉瞬间挤压破灭,化为流火坠向大地。黑云中又生出一脚,携带万钧之势洞穿大地,蔚蓝星球支离破碎,山河海波颠倒重塑。
灭世之景!
佛祖忽然咳了一声,吐出了一口浓痰,幻想便在这一刻如潮水般退去,何渔眼前恢复清明,哪里还有灭世之景,只有佛祖一人而已。
佛祖嘴里叼了一根烟,他狠狠嘬了几口,并未吐出,就这么咽进了肚子里。再看向何渔时,佛祖神色中带了几分忧虑。
“你也看到了,浩劫降临时,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一切的一切都将归为虚无。”
何渔看了看佛祖,终于忍住没问,他的烟是从哪儿弄来的。
但还是厚着脸皮问佛祖要了一根,看佛祖那一脸肉疼的样子,放佛是要了他的命一样。
于是两个人蹲在地上,嘴里叼着烟,开始讨论拯救世界的大事。
但两个人身上似乎都没有什么英雄气概,倒像是在讨论哪家的小媳妇更漂亮一些,尤其是佛祖,就是一副活脱脱的流氓相,他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
何渔终于发觉,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咳了咳,开口道。
“可我又能做些什么?”
“你能阻止浩劫发生。”
“开什么玩笑!”何渔看着佛祖说道,“你身为佛祖,有造化之能,如果连你都没有办法,我又怎么能担当的起这份重任。”
何渔此刻觉得,自己应该还在做梦,也唯有在梦中,才有可能发生这么荒唐而又不切实际的事。只是这个梦,似乎做的有点长,而且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浩劫将至时,天地便化为了牢笼,我有心做些事情,但身在牢笼中,却是无能为力。不单单是我,但凡仙佛,皆受牢笼的束缚与禁锢,一身法力严重削弱,几近和凡人没有什么区别,也唯有来自天地之外的你,才不受这牢笼的束缚,从而打破牢笼,阻止浩劫的发生。”
“我来自天地之外?”何渔隐隐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他从来都没敢想的可能,而这种可能极有可能是真的,他变得不安焦躁起来。
佛祖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猜测,“你并未在梦中,你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似乎是为了使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佛祖忽然问了何渔一个问题,“在进入此世界之前,你在现实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
无尽的大水忽然淹没了何渔。
水势之急,来势之汹,让他无从躲避,也无从反抗。
大水灌满了他的双耳,阻住了他的呼吸,他看不见,也听不到,这一刻,他的意识放佛被抽离了躯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沉入水底而无能为力。
水中出现了一扇门,他的意识走了进去,而肉体只能被湖底的淤泥覆盖。
他猛然想起来了。
他在现实世界中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自己失足跌进了大河里,走进了水中出现的那扇门。
佛祖拿起了自己的钓竿,光秃秃的一根钓竿,没有鱼绳,也没有鱼饵,他把鱼竿甩进了河水中。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没入水中的那节鱼竿竟然变得弯曲起来。
佛祖慢慢收回了鱼竿,还有一条挂在鱼竿上的鲜活的大鱼。
何渔讶异的看向了佛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佛祖神秘的笑了笑,“没错,是我把你钓过来的。你吃了钩,便从现实世界来到了这里,并永久不能再回去了。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吗?唐三藏!”
佛祖的身影忽然在这一刻,变得单薄模糊起来,连同声音也变得细不可闻,他的身影在接连几个闪烁后,能量终于告竭,自这天地中消散不见,而随之消失的,还有何渔用来立足的凉亭。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佛祖的最后一句话,便被大水吞没,冲向了下游。
我是被佛祖用鱼竿钓来的,他说我是唐三藏,这是何渔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缕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