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人围满的一张赌桌前,何渔很是气定神闲的站着。
前一刻还喧哗吵闹的赌坊却忽然安静下来。
这里的绝大部分的赌徒,都不可能像何渔这般从容和淡定。
输的面红耳赤的,眼睛死死盯着什么,脸色更加血红,竭底斯里叫嚷着开大开小的人,嘴巴里像塞了一个鸡蛋般被定了口型,突然间便没了声音。
与这群赌徒一样不能淡定的,还有像柱子一样立在何渔对面的赌官,脸上的冷汗蹭蹭的往下掉,却顾不得去擦。
“考虑好了吗?你到底赌不赌?”有钱人的消遣,果然是装逼的最好方式,何渔很是享受这种做大爷一般的感觉。
就像他扔出了一千万一张的银票时,对面的赌官像是被定了型一样,被唬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这,这个我决定不了,我,我得请示我们老板。”赌官艰难的摸出一方纸帕,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冷汗却越来越多。
他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工作了十多年的赌坊,很可能在赌了这一把后,便不复存在了。
“那还不快去!”
“是是是,我这就去。”像是找不到自己的腿一样,赌官跑出了三步,摔倒了两次,最后一次,他仓惶的爬起来,逃一样的跑了。
何渔拉开一张凳子坐了上去,很是自在的翘起了二郎腿。
周围的赌徒没有散去,反倒越来越多,把何渔围了个结结实实,他们屏气凝神,默契一样等待着什么。
二楼的楼梯终于又有了动静。
赌坊老板在手下的簇拥中姗姗来迟。
他来的慢,走的却不慢,几步便来到了何渔身前,围着的赌徒不约而同的让开了一条通道,赌场老板通过后,接着再围实起来。
赌场老板拱了拱手,很是油腻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他低声下气道,“小兄弟能来到许某的赌坊是看得起许某,许某招待不周,先给小兄弟赔罪,诺,这里是十万两的银票,算是许某的一点诚意,希望兄弟能抬抬手。”
赌场老板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何渔面前。
“怎么个意思?”何渔皱眉看着赌场老板,“我到你赌坊里来是找开心的,不是为难你的,你想用钱打发我走?”
“那兄弟什么意思?”赌场老板脸上依然堆着笑容,却夹了一丝的冷意。
“和我赌,赌赢了这银票就是你的,输了你照价作赔。”
“一千万两太多,我可没有这么多的身价,不如少点怎么样?”
“怎么个少法?”
“一千万两分成十份,以一百万两为上限如何?”赌场老板慢慢立直了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何渔。
能开赌场的人自然不是什么善茬,他开始示好是因为何渔出手太过阔绰,让他十分顾虑何渔的背景,毕竟一千万两不是谁都能随便拿出来的。但拉拢巴结的手段并不奏效,何渔执意要跟自己过不去,他便没有这么多耐心了。
人心没有不贪的,如果能赢下一千万两银子,世界之大,哪里都去得,无需担心何渔会事后报复。
而如果输了,那就更好办了。
赌场老板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的阴狠和诡诈。
“一千万两真的很多吗?”何渔并不知道赌场老板是怎么想的,事实上,他们所想的事情,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所以也就无所谓提放和戒备,只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他回头看了一眼高矮两个怪人,在得到后者肯定的回复后,何渔把桌子上的银票收了起来,问身边的赌徒借了一两的碎银压了上去。
那赌徒也是被何渔给唬住了,几乎想也没想,就把身上的所有银子都给了他。
何渔拿出了一两,把剩下的还了回去。
“既然一千万两太多,我也不想拆成十份给你赌,我们就来赌一两银子如何?”
赌场老板一脸怪异的看着何渔,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毕竟是个老江湖,他很快恢复了平静。
“那就赌一两银子。”
挥手让手下取来了筛子。
“请下注。”
何渔很是随意的把银子往前推了推,压在了豹子上面。
出豹子,就是两个一样大小的点,何渔赢。反之,无论出大小,何渔都是输。
赌场老板也摇不出一对豹子来成全他。
四五大,何渔输。
“我输了。”
何渔从容站起来,就这么从赌场离开了。
他身后则是一众赌徒的“嘘”声,来为这虎头蛇尾的赌局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没有人想到何渔会这么做,包括赌场老板。
他不满何渔这么消遣自己,更无法容忍一千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从自己身边溜走。
虽然这银子不是他的,但就在刚才,何渔执意要跟他赌的时候,他已经把钱当成是自己的了。
现在别人要带着自己的钱离开,他怎么会愿意!
他挥手招来一名手下,耳语交代了一些什么,满脸杀气的离开了。
“你们怎么说的?”
深深的街巷中,何渔和高矮两个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是不是,我如果不输不赢的话,这一千万两银子就是我的?”生怕两人赖账似的,何渔又重复了一遍两人适才说过的话。
高矮两个点了点头,面无表情说道,“主子是这么说的。”
“那好,我要用这一千万两买下快活楼。”
高矮两个怪人万年不变的神情终于出现了变化,纷纷惊讶的看着何渔。
“原来你一开始进赌场,就没想过要真正的赌钱,你做出样子来,不过是给赌场的人看的。”
何渔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他原来的打算,是要把一千万两统统输光,一分不剩的,但进了赌场,目睹了形形色色的赌徒后,他极度反感起来,与其把钱输在这些与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的人身上,不如自己留着做些有用的事。
就比如买下快活楼,先应付下目前的难关。
酒楼和赌坊都去过了,只剩下华服男子交代的最后一件事,那便是带何渔去风月场所,破处。
何渔很反感快活林,也很反感赌钱,而这两个里面更让何渔反感的自然是前者。
赌坊去了一次,绝不会再有下一次。
快活楼则不同,去几百次和去一次没有什么区别,区别便在于,进来和出去时,两个截然不同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