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好不容易才说动沈铎放开她去洗澡,一身清爽的重新躺回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沈铎找了速干浴帽小心的给长久擦过头发,就拿着手机到书房给储铭拨了电话:“我今天在无双台见了底下的几个兄弟,里面有一个人叫姜晨光,找人去摸摸他的底。”
“姜什么?”储铭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沈铎说的是什么,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姜晨光。”沈铎重复:“早上太阳升起来的那个晨光。”
储铭沉默,又顿了几秒才继续发问:“长久知不知道?”
“不知道。”
“那,哥。”储铭难得正经:“如果就是他,你打算怎么办?”
这一次,换成沈铎沉默——是啊,如果此晨光即是彼晨光,他怎么办?
沈铎不说话,储铭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真难得,你还有说不出来话的时候。要我说啊,你也别查来查去的自添烦恼。直接找个理由把他调到外地分公司随便安排个职位,眼不见心不烦。更何况现在你跟长久的夫妻关系都已经受到法律保护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沈铎扯扯嘴角,确实,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担心什么。说到底,大概也是气不过晨光先他一步遇到了长久,还是在那样最青春年少单纯美好的时候。
所以,沈铎真的是很好奇,这个姜晨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管这个晨光是不是那个晨光,你都去查查那个晨光。”
“我的哥哥!”储铭继续发笑:“一早的时候不查,现在人家都成了你老婆了,你倒是想起来去查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
沈铎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卧室的时候,长久刚好翻了个身面对着他,还模模糊糊的嘟哝了一句什么。
沈铎轻手轻脚的上-床,与长久面对而卧就往她面前凑近了一些去听她的梦呓。
长久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一直都在重复相同的几个字,沈铎凑在她唇边听了好久才听清,她说的是“沈铎你讨厌”。
沈铎无奈的动动嘴角,想到储铭说的话就又有些自嘲的哼笑了一声——是啊,长久现在睡在他的枕边,是他的妻子,即便梦呓也说的是他的名字。他到底还在担心什么?
储铭的回复电话是在第二天上午打过来的,当时长久正在厨房里跟着佩姨一起烤蛋糕,沈铎按照长久的吩咐从冰箱里拿了蔓越莓干递给她,就出去到了偏厅接电话。
“现在无双台的这个姜晨光确实是去年年底才来的平城,是阿超的老婆娘家拐了好几道弯儿的远房亲戚,昨天的时候已经请了假回老家过年。至于那个姜晨光,从高二突然转学离开平城之后就再没有消息。”
沈铎有短暂的沉默,很快就抓到了储铭话里的关键信息:“什么叫‘再’没有消息?”
“‘再’没有消息的意思就是我查不到。”储铭回答,继而又补充:“至少,在我目前的能力范围之内,查不到。”
“我知道了。”沈铎皱眉,听到长久在厨房里喊他就匆匆结束了和储铭的通话。
长久今天和佩姨挑战的是巧克力蛋糕,她满手沾得都是可可粉,转回身发现沈铎已经不知道跑去哪里,就喊着他把她已经用完的蔓越莓干重新密封好放回冰箱。
沈铎一路小跑着回到厨房,按照长久的吩咐把杂七杂八的蛋糕装饰品全都收好,看着她把蛋糕放进烤箱时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只恨不得把她藏到口袋里随身携带,让谁都找不到也看不到她。
沈铎因为突然冒出来的姜晨光患得患失,长久却是因为婚礼的事情一直忙到了除夕夜。
大年初二,长久带着沈铎回娘家,顺便参加高中同学聚会——自从毕业上班,大家各自忙碌,这次的聚会已经约了三年,这才终于敲定。
沈铎最开始听到长久说要去参加高中同学会,就老大不乐意,今天更是从一早就凑在长久耳朵边抱怨“八百年没见过的同学,有什么好聚的”。
长久按照今天聚会的人头准备好喜糖,一边往袋子里又加了几盒以备不时之需,就一边十分不走心的安慰沈铎:“你一会儿回到家里陪着妈和外婆看看电视吃吃饭,我下午就回来了,时间不会太久的。”
沈铎一张脸仍旧是拉得老长,昨天长久清算人数准备喜糖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帮忙,虽然确定了聚会名单里没有姜晨光的名字,但心里还是十万分的不舒服。
他跟着长久一起回到郊区的家里,见她放下给陶悦和陶家外婆买的东西就重新往玄关走,就大步流星的追了过去。
长久在打开防盗门的同时就被沈铎从身后抱住,她微惊,推不开沈铎就没好气的轻斥:“你别闹了!妈和外婆还在客厅呢!”
沈铎今天难得听话,他松开长久就规规矩矩的站好,说话时的神情就像是学着大人模样讨价还价的小孩子:“我不闹,那你也不许和那些男同学闹。”
长久发笑,越来越觉得养孩子大概也就不过如此。她敛正了表情应好,敌不过沈铎的无赖,踮着脚尖赠上香吻一枚这才离开。
今天的聚会全班四十五人到了三十六个,堪称是高中毕业以来实到人数最全的一次,而这没到的九个人里面,就包括晨光。
或者,确切的说,自从高二突然转学离开,晨光就再没了音讯。
所以,当饭店包厢的大门被推开之后,长久看着出现在门口的晨光,脸上的表情就连带着手里的动作一起顿在了原处。
跟着晨光一起进门的是班里的体育委员,他见着包厢里的一众老同学无不吃惊讶异,就勾着晨光的肩膀眉飞色舞的开了口:“铛铛!意外惊喜!各位还满意么!”
“晨光!”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班长,他站起来走到晨光面前和他拥抱过后就伸手锤了捶老同学的肩膀:“你小子够可以的!转了学就音讯全无,之前好几次的同学聚会都联系不上你,这次总算是舍得现身了!”
晨光笑着挨下班长捶过来的一拳,开口时的声音和年少时并无二致:“当时走得确实有些着急,没能和大家好好道别我也是一直都挺遗憾的。这次也是凑巧,昨天在超市的时候遇到了仁杰,这才知道班里今天聚会。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
长久也不知道是不是晨光头顶的照明灯太过亮眼,以至于她看过去的时候花了眼。她觉得,晨光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在看她。
长久不是没有想过她和晨光的重逢,也预想到了或许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她可能会心静如水的和他说上一句“好久不见”。
但是长久没有想过,她说出这句“好久不见”的时候,手里会拿着喜糖,她和沈铎的喜糖。
晨光也看到了长久手里的大红喜糖盒子,同样回了一句“好久不见”就微微侧头:“这是谁的喜糖?”
“是长久的!”回答晨光的是长久身边的女同学:“晨光,你这可真是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错过了这么久的同学聚会,一来就赶上长久发喜糖。这老同桌结婚,你要送上点儿什么祝福!”
晨光仍旧是笑,眼睛隐在灯影下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祝福啊,那我得拿了喜糖再说啊。”
女同学听了晨光这话就立刻去拉长久:“快快快!把喜糖给他!咱们这么多人在呢,得一起听听姜同学能说出什么祝福来!”
长久听了女同学的话就低头去看手里的口袋,看过之后就笑得满是尴尬:“那个……刚刚最后一份喜糖已经发完了……不好意思……”
“没了啊……”晨光拖着尾音开口,明明是玩笑的话却听得长久嘴角微微一动:“那我这次来得还是不巧啊!怎么偏偏就没有我的喜糖?”
“你个臭小子!跟老同桌还瞎矫情!”班长又锤了晨光一拳,笑过之后把自己的喜糖盒子塞给了晨光,继而拉着他一起入席落座。
宴席开始,大家推杯换盏,同学们除了祝贺长久嫁得有情人,剩下最多的就是询问晨光这些年的境况。
“还不就是那样,瞎混日子。”晨光笑呵呵的回答,较之少年时候并没有太大变化。
虽然已经从少年成长为男人,但晨光微笑的时候脸颊仍旧会陷下去两个酒窝。他的眼睛也还是纯黑的颜色,却不似沈铎那样的凌厉,温润柔和得如同那些少年时微微泛黄却仍旧色彩鲜艳的记忆。
思及年少旧事,长久便走了神,她想到了这个又想到了那个,最后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沈铎规规矩矩的站在她面前讨价还价的模样。他说,我不闹,那你也不许和那些男同学闹。
长久因为巨龄小朋友的好笑模样嘴角上扬,抬眼见到晨光正向着她这边看过来,就顿住了脸上的笑容——晨光不仅是笑容没有变,就连看向她时的眼神也和年少时如出一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