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结束了腰花汤的话题就又缠着长久贴了上来,长久再没了力气,叹了一声就由着他折腾,并且毅然决然的把佩姨的补汤列入了菜单黑榜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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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
现在不用像以前那样扫房子,长久和夏竺一早就约着去量尺寸定制婚纱,顺便到婚庆工作室把请柬、红包、喜糖盒这些零七八碎的小东西确定好——婚礼的主题沈铎已经一早就定好了,巴厘岛的沙滩婚礼,是他补偿给长久的旅行。
拿着图册挑喜糖盒子的时候,夏竺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听着长久第六次打哈欠,就十分不满的拱了拱发小儿的肩膀:“颜长久,这次可是你结婚,能不能端正一下态度!”
“是是是!我端正!”长久把选好的喜糖盒子指给策划师看,放下手里的图册就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之前她还担心沈铎的枪伤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是昨天晚上又被他拉着折腾到大半夜之后,她就百分之三百的确定,这男人绝对是已经恢复得更胜从前。
夏竺因为长久的第七个哈欠吸气咋舌的翻白眼,抱怨过后就继续和长久一起挑请帖。等到两个人把所有杂七杂八的小东西全都定好,就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临近新年,又是周末,有很多人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外出置办年货。长久和夏竺沿着张灯结彩的泰北路步行街一家挨一家的看,总算是找到了一家不用排队等位的披萨店。
下单十分钟之后,两个人要的冰沙饮料最先上桌。
一勺冰沙下肚,夏竺因为那一路从口腔蔓延到胃里的冰凉舒爽的感觉满足的叹气,叹过之后就“哦”了一声:“对了!元旦的时候我们同事给我介绍了一个她会看紫薇星盘的同学,说是看得特别准。我已经让她那位同学给看过了,觉得还挺靠谱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真的假的?”长久质疑,但餐桌对面的发小儿开口时却满是肯定:“真的!很真很真的那种!我还加了那个人的微信,只要把出生年月日发过去就行,你也让她看看吧!”
夏竺一边说着就一边飞快的点击着手机屏幕将长久的出生日期发给了微信里那个被她命名为“孙命理师”的人。而等到那位孙命理师的微信回复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吃完了午饭准备各回各家。
长久凑在夏竺身边看了第一眼就开始忍不住吐槽:“今年对于你来说,是故人重逢的一年。啧啧啧!夏竺,这就是你说的很真很真?我身边的朋友能称得上‘故人’级别的也就你和纪明远,再外加一个储铭了吧!所以你倒是给我想想,我今年还会和什么‘故人’重逢?”
“这个……”夏竺咂咂嘴,看看长久又看看手机:“你再往下看看!别那么着急!”
长久撇嘴,跟着夏竺又接着往下看了一句就没好气的拍了发小儿一巴掌:“夏竺!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大过年的你给我看这个是不是恶意报复!什么叫‘这一年,你会遇到一些波折和变故’,我是招谁惹谁了就要遇到‘波折和变故’!”
“可是我们好几个同事都找孙命理师看过了,都说特别准……”夏竺的底气已经越来越弱:“再说了,人家不是也说了么,到最后会柳暗花明的……”
长久继续往夏竺的脸上丢白眼,见着手机来电显示的是沈铎的名字就拿过身边的大衣塞给了夏竺:“那你记得替我谢谢人家!走了!回家了!”
沈铎今天中午去赴了农历新年前的最后一个饭局,组局的是顾东军,说是要犒劳一下之前跟着他一起给沈铎准备求婚仪式的兄弟们。
长久今天约了夏竺,沈铎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无聊,就跟着顾东军过去凑热闹。
开席之前,沈铎和顾东军一起听着阿超给他们逐一介绍在座的诸位兄弟,听到阿超说第五个站起来的男人叫做小光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顿了一下。
站起来的男人二十四五的样子,看起来和长久差不多大。他也有一双纯黑的眼睛,笑起来带着融融暖意:“五哥好。”
“嗯。”沈铎点头应声,以茶代酒的和小光碰了一杯就开口发问:“全名叫什么?”
“全名叫晨光,姜晨光。”姜晨光仍旧是笑意融融,但沈铎眼底的笑意却已经不甚明朗:“是,早上太阳初升的那个晨光?”
“是,五哥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这个,你是平城本地人?之前一直没见过你?”
“不是,我是去年年底才到平城投奔的亲戚,现在在无双台跟着超哥工作。”
沈铎再次想到今天在饭局上见到的晨光,就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后视镜里的妻子。
长久还在和夏竺讨论那些在他看来颜色全都差不多的口红,他还清楚地记得,那年他再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冬天。
当时北风瑟瑟,她伏在夏竺的肩膀上失声痛哭,诉说着对另一个人的思念。
她说“小竺,我想晨光”,而他就因为她这句“我想晨光”,就顿住了迈向她的脚步。
沈铎一路上心不在焉,把夏竺送到家带着长久返回鹿野别墅的时候转弯忘了打转向灯,险些被后面直行的车子追尾。
长久因为后面车子的“嘀嘀”喇叭声蹙眉,听到沈铎问她有没有事就摇了摇头:“倒是你,怎么一路都心不在焉的?”
“没事。”沈铎同样摇摇头,回了家一进到卧室就腻着长久把她抱进了怀里:“婚纱尺寸都量好了?”
“嗯,量好了。”长久拖着沈铎把两个人搭在沙发靠背上的大衣拿起来,又拖着他到衣架前把大衣挂好:“你别闹了,佩姨刚说了一会儿要上来送水果的。”
“那你告诉我,这一上午你想我了没有。”沈铎不理,继续把长久往怀里抱。
“沈铎!”长久无奈叹气,推不开又挣不掉就只能顺着沈铎的话往下说:“想了想了!能放开了吧!”
“不要!”沈铎低着头往长久的头发里拱,就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子:“我才不会放开你。”
“沈铎!”长久侧着头去躲一直往她脖子上蹭的沈铎,余光撇到被推开的卧室门就僵住了动作。
“少奶奶,你昨天不是说想吃青提么,我”
佩姨的话只说了一半,她飞快的看了一眼长久已经红扑扑的脸蛋儿就笑着后退:“你们忙!你们忙!”
卧室门被重新关上,长久就没好气的去拧沈铎的手臂:“你闹够了没有!”
“没有。”沈铎如实回答,又到吸着凉气被长久拧了一把就轻车熟路的拉开了长久连衣裙的拉链。
长久跟着沈铎一起倒在卧床上面,眼见着沈铎没有要停的意思就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
沈铎一路追着长久过去,见着抽屉里的套套盒子已经空空如也,笑得无赖又惹人厌:“老婆,这可怎么办?”
长久动气,两颊的艳红沾染到眼角眉梢就漾出了春色无边。她没好气的瞪着沈铎,被他拱着贴在耳边喊老婆就又轻笑出声。
肌肤相亲、耳鬓厮磨,长久等着身上的潮热汗湿退下去就伸出手肘戳了戳身后抱着她的沈铎:“我要去洗澡。”
“别洗了,天气怪冷的。”沈铎一边说着就一边将两人身上的薄被又往上扯了扯。
“你说的是哪里的天气冷?”长久又气又笑,把肩膀上的薄被又拽下来——二十五度的恒温地暖,他刚刚又折腾了这么久,亏得还能说出天冷这样的话。
长久又说了两句还不见抱着她的沈铎松手,就伸手去推:“你别闹了,我现在这样不舒服。”
沈铎抱着长久的手稍稍松了一松——抽屉里的套套盒子空掉了,没做措施,他自然是知道长久口中的“不舒服”指的是什么。
可是低头在长久肩膀上的淡红吻痕重新覆上一吻之后,沈铎就又收紧手臂满是无赖的开了口:“我喜欢你现在这样。”
长久现在背对着沈铎被他抱在怀里,她没好气的斥责沈铎,完全看不到他眼里的复杂神色。
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土里。
之前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沈铎以为那不过是女作家夸大且十分矫情的修辞。但是遇到长久,他才真切的体会到,这竟是爱一个人最真实的写照——他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再早一些遇到长久,懊恼晨光是在他之前的第一个。
他甚至因为一个和那个晨光同名的陌生人而患得患失,即便,长久如今已经是他的妻子。
自从二十一岁突遇变故到现在摸爬滚打的这九年,沈铎的直觉已经精准到了可怕的地步。
所以即便晨光说他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才到的平城,阿超也力证了她老婆家里的远房亲戚介绍过来的这个小伙子踏实又任劳任怨,但沈铎心里却还是莫名不安。
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如果他和那个晨光同时站在长久面前,长久会做何选择。他只知道在这样的忐忑和不安的情绪作用下,他能做的就只是最原始和直接的方式在那光滑细腻的皮肤上、在那温润如水的身体里留下只属于他的印记,以此来向内心深处那个卑微的自己证明,她是他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