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分离

　　南昌到杭州直线距离大约600公里，当然在火车上大概要晃荡8、9个时。夏、商二人凌晨上的火车，因为匆忙并没有买到卧铺，两人在硬座上聊了一会，大约2、3钟，丫头就撑不住了，脑袋歪在夏国立的肩膀上睡了过去。夏国立也有些困意，趴在桌子上也晕着了。

　　睡梦中似乎梦到了独岭镇，梦到了镇西的那片大森林，自己躺在殷殷的绿草上，囡囡趴在自己身上，用一根草茎伸进了自己的鼻孔，酥痒的感觉传来，夏国立揉揉鼻子，嘟嚷道：“好了，囡囡，别闹了！哥哥带你去挖知了。”募地腋下传来一阵疼痛，夏国立睁开了眼睛，只见商蕊如花面孔近在咫尺，眉头微微皱起，嘟着嘴；“喂！弟！囡囡是谁？”

　　夏国立黯然道：“囡囡是我妹妹，但我们俩已经分开快十年了……”当下把囡囡和自己的美丽童年徐徐道来，对于夏国立来，这个世界上，囡囡可以是自己最亲的人了，两个从相依为命的人分开十年之久，未来还不知道何时能再相逢，心里不禁黯然。

　　商蕊使劲握住夏国立的手，安慰道：“弟，我相信你与囡囡妹妹会再见面的。我猜她现在一定长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了。走，起来洗洗脸，天堂快到了喔！”

　　杭州是本次列车的终站，当两人手牵手下到站台上时，旅客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商蕊嘟嚷着：“娟娟这死妮子，我都告诉她车次了，怎么也不来接我们？”抬起头，她的脸色蓦地变得煞白。夏国立抬头望去，只见站台的尽头，微微的晨曦下，矗立着两个英挺的军人，当先的那个佩带少校军衔大约28、9岁的青年人看到他们两人，马上大步走了过来，当走到两人身前，微皱眉头扫了眼二人牵着的手，开口道：“妹，你可真能跑！”

　　商蕊下意识地松开握着的夏国立的手，低低地道：“大哥，你…你怎么来了？”

　　青年军官微抬头，鹰隼般的锐利目光紧盯着商蕊：“蕊蕊，你好啊！偷偷离家出走，没跟家里留下片言只语。要不是黄娟接到你的电话，家里还不知道你居然来到了大哥的地盘！嘿！真是有性格！”

　　商蕊抬头争辩道：“人家才不是离家出走！人家准备到长沙大舅家的，谁知路上出了意外……”青年军官抬手止住了商蕊的争辩：“我不听这些！现在跟我出去，你大伯在站外……”

　　商蕊惊道：“怎么还惊动了大伯？”

　　“这次你惊动的人多了！奶奶因为担心你病倒了，二叔、三叔、四叔、姑都到北京了。你也是，马上跟我出去！见了我爸后直接飞北京！”商蕊急道：“奶奶没事吧？”青年军官哼了一声：“再见不到你就有事了！”转回头喊道：“王！马上送蕊蕊出去！”

　　后面的军人噔噔几步跑上来，“啪”地敬了个礼，“是！请姐跟我出去！”

　　商蕊急道：“大哥，我还有个朋友……”

　　青年军官深深凝注着夏国立，淡淡道：“这位朋友我来接待！”

　　“可是…可是…”

　　青年军官喝道：“还不快走！8钟的专机，再磨蹭就赶不上了！”商蕊委委屈屈地随着王走了。青年军官伸手握住夏国立：“走，咱们也出去吧！”

　　青年军官领着夏国立直接来到了杭州火车站贵宾室，一个头微秃的中年人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欢迎商团长……”青年军官笑着道：“李站长客气了。我和这位朋友有些话要，借你的地盘用用。”

　　中年人笑容可掬：“问题，问题。商团长还有什么需要？”

　　“不麻烦李站长了，只准备茶水就好。”

　　“没问题，没问题，商团长请！”

　　贵宾室装饰得富丽堂皇，青年军官为夏国立倒了一杯茶，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特供“熊猫”，递了一支给夏国立，夏国立摇摇头：“谢谢，我不抽烟。”青年军官爽朗地一笑：“这是个好习惯。”为自己上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一股淡淡地烟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商战，是商蕊的大哥。”

　　夏国立也淡淡道：“夏国立。”

　　商战稳声道：“在接下来的谈话前，我很有必要把商蕊的家势介绍一番。刚才你也听到了，那李站长喊我‘团长’，这是个什么团长呢？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华夏军队的建制？除了陆海空三军外，还有一个军中之军，也就是俗称的‘海军陆战队’，我就是海军陆战队特战一团的少校团长。”

　　商战喝了口茶，匝匝嘴：“好茶啊！看样子应该是本地有名的毛尖。你也尝尝。”夏国立饮了一口茶；“不知道商团长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不急不急，蕊蕊的家势还没有介绍完呢！我的父亲，也就是商蕊的大伯父，是现任浙省的省委书记；商蕊的二伯父，是鄂省副省长，商蕊的三伯父，是南京市长。而商蕊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叔，是粤省广州市委书记。”商战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夏国立，接着道：“我和蕊蕊还有个姑，是上海浦发银行的董事长。我和蕊蕊的爷爷，商定天，这个名字你应该很熟悉。”

　　夏国立木然地头：“政治局常委，全国人大委员长。”

　　商战紧盯着夏国立道：“我们商家第三代只有蕊蕊这一个女孩，她从就是爷爷的心头肉，是商家的掌上明珠，可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娇女！”商战灭掉手中的香烟，仰靠在沙发上，微微闭上眼睛；“蕊蕊现在还，难免有一些孩子气，但是她迟早会长大，会恋爱，会成家。”他猛地睁开眼睛，一双星目中精光四射；“身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很多时候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的。虽然爷爷很开明，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但是商蕊起码不会找一个平凡的人，这是她的身世所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夏国立是吧？今年全国高考状元，复旦大学的新生，我相信你可能会成为一个杰出人物，但是，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这些，还远远不够！”

　　听到这里，夏国立已经完全明白了，他坚定地望着商战道：“商团长，子虽然是个平凡的人物，但男子汉生于天地间，自当天立地，我从来没有想过所谓攀龙附凤！”

　　商战摇摇头：“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商蕊也是上的复旦，未来会怎样谁也无法预料。我只希望一：你和商蕊以后会是同学，当然也可以是朋友，但是仅仅如此！”商战掏出一张银行卡：“这上面有十万元，这两天蕊蕊麻烦你了，我代表商家感谢你！”

　　夏国立“豁”地站了起来，来自对方骨子里的傲慢激起了他深埋在血液中自尊：“商团长！我夏国立是个微不足道的人物，当不得你们如此！”理也不理那张卡，提起自己的行李昂首而出。商战微微阖首，眼中有了一丝丝的欣赏意味。

　　夏国立手提行李，茫然站在站前广场上，天堂？所谓的天堂也并不是所有人的天堂吧？“滴滴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夏国立打开一看，见是个陌生的号码，“喂，你好！夏国立，请问你哪位？”

　　电话中传来一个娇媚的女声：“是夏弟吗？我是黄娟，商蕊的姐姐，你现在在哪？”

　　“我刚出站……”

　　那娇媚女声急忙道：“那好，你在站前移动的广告牌下稍等一会，我马上来找你！”

　　广场偏左的位置，中国移动的巨幅广告牌非常醒目，夏国立刚刚走到牌下，只见迎面走来一位时尚女郎，都市白领打扮，精致的脸孔上带着一副巧的黑框眼睛，知性美扑面而来。女郎走到夏国立面前站定，打量了一番他，眼中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失望，开口道：“你好，请问是夏国立弟吗？”夏国立头道：“你一定是黄娟姐姐吧？”

　　黄娟嫣然一笑：“走吧，姐姐带你先住下……”

　　“我想马上赶到上海，不麻烦姐姐了。”

　　黄娟诧异道：“为什么这么急？国立，商蕊家与我家是世交，我开始不知道状况，就把她要来的消息告诉了商蕊的哥哥，至于以后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清楚……”

　　夏国立摆摆手：“姐姐，那些没有什么，我只是赶到上海还有些事要处理。”

　　黄娟略微思索了一会道：“这样吧，你还没吃饭吧？姐姐带你去吃东西，然后赶上午11的火车，时间应该很宽裕了。”

　　夏国立推辞道：“那多麻烦姐姐。”

　　黄娟横了他一眼：“就这样了！要是蕊蕊知道我一顿也没有招待她的好弟弟，姐姐会死得很惨的！”

　　黄娟开了一辆轿车过来，以夏国立的知识，虽然没见过，也知道那是一款国际知名品牌玛莎拉蒂，纯黑色的流线型车身彰显着地位和身份。夏国立很自然地为黄娟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黄娟笑颜如花：“姐姐带你去杭城有名的‘楼外楼’好好犒劳犒劳你！”

　　杭州“楼外楼”菜馆是一家名闻中外、有160年历史的名餐馆，它坐落在美丽西湖的孤山脚下，与西湖风景中的一些很有名的自然和人文景为邻。秀气文静的黄娟开起车来风风火火，很是让夏国立感叹了一番何为“人不可貌相”，半个时不到，二人已经来到了“楼外楼”大门前。

　　看样子黄娟倒是这里的常客，车刚刚停稳，一个门童就殷勤地上来打开车门，黄娟随手递过一张百元的钞票给他道：“老地方，‘湖雅’单包。”那门童笑了：“黄总每次都这么客气！两位请跟我来。”穿过宛如园林般的内院，二人随着门童来到二楼的一间包间，只见里面装饰得古朴典雅至极，四面墙上悬挂着四幅名人字画，虽然带着平光眼镜，但夏国立的视力可不是一般的好，两张字帖为梁实秋与鲁迅的墨宝，而两幅画分别为徐悲鸿的飞马图和张大千的西湖景。

　　黄娟大大咧咧地接过服务姐手中的菜单道：“弟，姐姐也不请你了，我来菜了。”朝旁侍立的姐微一头，“西湖醋鱼、叫花童鸡、西湖一品煲、柠檬脆牛柳，恩，再来两个菜：油焖春笋、火丁蚕豆，汤就上西湖莼菜汤吧！”夏国立忙道：“姐姐，这菜太多了……”黄娟眼一横：“怎么？你都叫我姐姐了，还跟姐姐客气个啥？实在吃不完，你把蕊蕊的那份打包带给她吧！”到这里，自己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酒就来瓶52度五粮液吧！”夏国立忙道：“姐姐，酒就不要了……”

　　黄娟喔了一声道：“姐姐倒忘了弟弟还没成年呢！那，就来瓶路易十三吧，红酒，跟糖水似的，弟弟，糖水能喝吧？”夏国立汗颜！

　　名酒楼的服务质量真不是盖的，二十分钟不到，所有的菜都已经上齐了。黄娟端起酒杯朝夏国立摇了摇，“来，弟，为咱们姐弟俩头次相逢，干一个！”夏国立也举起酒杯，“弟感激黄娟姐姐的盛情款待！我敬姐姐一杯！”一杯酒下去，黄娟忙招呼夏国立吃菜，须臾的工夫，夏国立的盘子里已经堆积如山了。

　　“来，这可是天下最正宗的西湖醋鱼，弟多吃！”夏国立苦笑，“姐姐，装不下去了……”黄娟抬头一看，可不是，夏国立的盘子都没地方堆了。

　　黄娟笑了：“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没关系的。”吃了口菜，取过纸巾细致地搽了下嘴角道：“蕊蕊电话里得匆忙。跟姐姐你跟蕊蕊的那回事吧！”

　　夏国立脸红了，“姐姐！没有什么那回事！”

　　“对对，是没有那回事！姐姐是问你怎么认识蕊蕊的？”

　　“我路过长沙，在街头碰上俩混混，商蕊出来打抱不平。”

　　黄娟笑了：“这死妮子从来把自己当成女侠！”

　　夏国立接着道：“后来，在餐馆又碰到了她，原来她的行李落到了火车上……”

　　黄娟一拍手：“嘿！这丫头离家出走！”

　　“于是……”

　　“于是，你俩就你情我愿、郎情妾意，相随走天涯了！哇！现代版梁山伯与祝英台！”

　　夏国立脸红得象关公：“黄娟姐，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黄娟突然象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黯然，“如果是那么回事，恐怕还真不好办了。姐姐问你：蕊蕊的家世你清楚吗？”

　　夏国立头：“刚刚得知，她爸爸及几个伯父都是封疆大吏，爷爷更是华夏的头几位。”

　　“除了这些，她的两个舅舅和姨妈也是不得了的人物。她的大舅林铁功，是广州军区55集团军的中将军长；她的二舅林铁成，是总参的副总参谋长，中将军衔；她的姨妈林宛旭，是中国联通的董事长；她的姨林宛兰，是上海林茂集团的董事长；她妈妈林宛如，是中国远洋集团的总裁。而她的外祖父林建国，更是**副主席，上将军衔。”

　　夏国立叹口气：“真是满门皆紫衣啊！”

　　黄娟与夏国立碰了一下杯，“虽然现在不比古代，但是这么显赫的家世下，得到别人也许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的同时，也会失去很多的东西……”言下颇有些感慨。

　　夏国立狡诘地问道：“姐姐是不是感同身受？”黄娟大方地道：“姐姐不瞒你，我家虽然不能跟蕊蕊家相比，但也算华夏数得着的。”

　　“刚刚门童喊姐姐黄总，弟不知道，姐姐是哪的老总？”

　　“家伙还挺机灵。姐姐是绿城集团的执行总裁……”

　　“哇！姐姐才多大，居然就是总裁了？”夏国立夸张地叫道。

　　黄娟横了他一眼：“姐姐老了，都快25了！倒是你，听蕊蕊喊你弟，今年有多大了？”

　　夏国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快15了……”

　　黄娟“啧啧”两声，“太了，可外型看着倒不显。你也考上了复旦？”

　　“对，跟商蕊一个班。”

　　黄娟叹道：“诶！还真是缘分呐！来，不了，咱们吃菜！”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菜实在有多，饶是夏国立敞开了肚皮、黄娟也撑得不顾形象地捧着肚子大叫受不了，还是只消灭了一半左右，那瓶红酒倒喝光了。吃完饭二人坐在沙发上憩了一会，服务姐为二人砌上杭州特产龙井，黄娟掏出一盒精致的女士烟，熟练优雅地燃：“弟，咱们休息一会儿，我叫人跟你定票。”

　　“这怎么好意思……”

　　黄娟摆摆手，“以后别跟姐姐假惺惺地。”随即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喂，朱吗？我黄娟。这样，你马上定一张11到上海的卧铺票，对，今天的，完了给送到‘楼外楼’来。”收起手机，朝夏国立做了个OK的手势，“行了，咱们是在这等还是到西湖去转转？”

　　“就在这等吧！我陪姐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