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奴婢刚送刘二大夫出府,刘二大夫说……齐庶妃娘娘的身子并无异样。”
“没有异样?”毓歆别过头去,“你确定吗?”
“奴婢后来也反复问了刘二大夫的,他说身子的确没什么大碍,就是看起来有些劳累过度,刘大夫还打趣说咱们府上的娘娘个个都与一般人不同,正妃娘娘慈眉善目一心为了府上的各位娘娘着想,根本没有打压妾室的念头,侧妃娘娘嚣张跋扈但本性不坏,庶妃娘娘原本也该是养尊处优的,却看起来劳累过度。”
银冬说着,扶着毓歆坐下:“娘娘宽宽心吧,许是真的咱们多想了也未可知啊。”
“若真是咱们想多了,那也算是好事,可你不觉得真的有些蹊跷吗?那齐庶妃为何要隐瞒月事一事?如果真的是因为别的原因没有来,刘二大夫也不可能诊不出,恰恰是因为身子没有大碍,才是最大的大碍。”
毓歆就着银冬的搀扶坐了下来,示意暮春为自己倒一杯茶:“你们想想,这事儿合理吗?”
“的确是有些奇怪,可是刘二大夫都说了齐庶妃娘娘的身子没有问题,那还能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呢?”
暮春将茶杯放在毓歆的手边,抬头看了一眼银冬:“你去的时候,齐庶妃娘娘那儿可有什么异样?”
银冬犹豫着点了点头,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异样,起初我也觉得这事儿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我去齐庶妃院子的时候,香菱明显看起来很是慌乱,也再三找着借口不让我进去,我还算是硬闯才进去了,齐庶妃娘娘那儿更是推托了几次,后来她听见香菱的声音,忽然说什么让香菱给她去找一个什么簪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当时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齐庶妃娘娘这种安安静静的人,不该有脾气这么暴躁的时候,可是她当时声音特别大,语气也很差,硬是把香菱叫了进去,后来就让咱们进去诊脉了。”
“那诊脉的时候,可有发生什么别的事儿?”毓歆皱起了眉头,追问了起来,她总觉得这其中还是有问题。
“也算是有的吧,奴婢和刘二大夫进去的时候,并没有真的瞧见齐庶妃娘娘,娘娘悬了一面薄纱,说是家规如此,万万见不得外男,咱们霍国是礼仪之邦,也的确是有一些人家恪守着这样的旧例,奴婢也挑不出错来,当时香菱说齐庶妃只允了奴婢和刘二大夫二人进去,医婆子在外等候,并没有入内。”
毓歆的手握着茶杯,动作停顿了下来:“医婆没有进去,那是谁为刘二大夫系地红线?”
“是香菱,香菱说齐庶妃娘娘原本就忌医,所以从前在府上就很少请大夫,香菱在她身边伺候,自然就学了一些皮毛,故而系个红线还是没有问题的,奴婢当时急着让刘二大夫为齐庶妃娘娘诊脉,也就答应了。”
“那也就是说,没人看到齐庶妃是不是真的在里头了?”毓歆提出了心里的疑惑,却被银冬否决了,“奴婢的确没见到,可当时屋内原本就只有齐庶妃娘娘一个人,并且奴婢也是听见齐庶妃娘娘在薄纱后头说话的,听声音一定是齐庶妃娘娘本人无疑,错不了的。”
她说着,将刘二大夫的脉案单子递给了毓歆:“娘娘您看,这是刘二大夫留着存根的脉案,上头详细地记载着齐庶妃娘娘的脉象状况,刘二大夫虽然不能和靳公子的医术相提并论,可喜脉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再者说了按照齐庶妃娘娘已有三月没有月事带这件事儿来看,若真是有喜了,这脉象也该已经稳固了,不可能凭着刘二大夫的医术,还诊断不出来的。”银冬指着脉案单子,轻轻地说道。
毓歆细细地扫了一遍那脉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抓不住,只得一遍一遍地看着。
“奴婢倒是想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何处?”毓歆抬眉看向发声的暮春,暮春抿了抿唇,缓缓开了口,“娘娘您想,齐庶妃娘娘的出身并不差,银冬方才更是说了,齐庶妃娘娘说自己家规甚严,万万见不得外男,能有这样家规的人家,一定都是极有规矩和礼数的才是,齐庶妃娘娘身为这样一个人家出来的姑娘,必定是养尊处优,从小被当做大家闺秀来培养的,自从嫁入了咱们皇子府以后,更没有让她做过任何活计。”
她顿了顿,声音略大了一些:“像这样的庶妃娘娘,别说是操劳过度了,就是普通的劳累都也不该有的吧?”
“可这脉案上却写着齐庶妃的脉象显示她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与齐庶妃的出身和身份并不符……”毓歆把话接了下去,陷入了沉思。
暮春点了点头,大着胆子说道:“所以奴婢斗胆猜测,这或许可能并不是齐庶妃娘娘本人的脉案。”
“但刘二大夫没有道理会骗咱们啊,刘二大夫是刘大夫的亲戚,一向都是亲着咱们三皇子府的,怎么可能去帮一个庶妃,对着一个正妃撒这种谎呢?”银冬不解地说着,并不同意暮春的想法。
暮春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悠悠地传了出来:“刘二大夫的确不会骗咱们,可若是刘二大夫原本诊的就不是齐庶妃娘娘的脉呢?不是庶妃娘娘的脉,自然就不会有庶妃娘娘身体的状况了。”
“你的意思是……”
“奴婢的意思是,刘二大夫诊的根本就不是齐庶妃娘娘的脉象,而是香菱的,香菱一个丫鬟,又是齐庶妃娘娘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虽说庶妃日子清闲,并没有太多活儿要做,可到底香菱算是齐庶妃的心腹,必定做了不少事的,这样的一个丫鬟,若是操劳过度,也是极有可能的。”
暮春的话像是平地一声雷,炸得银冬和毓歆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若真是如此,那这齐庶妃就真的有大问题了,都能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替自己诊脉,说明身子肯定有古怪。”
银冬喃喃地说着,忽然拍了一下手掌:“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香菱当时进去系红线的时候,的确再没有走出来过,是后来刘二大夫诊完了脉象,她才从里头出来,顺便把红线一道送了出来的。”
“那就是了,奴婢虽然只是猜测,但觉得这事儿也八九不离十了,不过还得看娘娘您怎么想。”
暮春说着,转眸看向还在沉思中的毓歆,毓歆下意识地摩挲着衣角,另一只手转动着自己腕间的玉镯:“咱们府上,还真是没有一天太平日子,可刘二大夫已经诊完了脉象,也不能再诊一次啊。”
“娘娘您忘了,咱们可还认识一个人也会医术呢,并且不怎么会惹人怀疑。”暮春狡黠一笑,眨了眨眼睛。
毓歆立即反应过来她是在说谁:“你是说月陇?”
“正是,月陇公主和您感情好,您要是拜托,她一定不会不帮这个忙,而月陇公主会医术这件事,只有少数的几个楚蛮国来的人和咱们知道,齐庶妃深居简出的,如今更是大门不迈怎么想也想不到,楚蛮国的嫡公主月陇公主,也是个会医术的人,并且医术还不差。”
暮春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娘娘可以请月陇公主过府来,再把各位侧妃娘娘和庶妃娘娘都叫到一起,就说是一起聚聚,齐庶妃的性子谨慎,如今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娘娘去而复返,重新请了一次刘二大夫一定要为她诊一次脉,她心里一定知道娘娘是对她有所怀疑了,为了打消娘娘的怀疑,齐庶妃必不会拒绝。”
“到时候月陇公主借机搭一搭齐庶妃的脉,到底有没有古怪,当场便可知晓了。”银冬的语气轻快了起来,要说细心还得看暮春,三两下就能发现蹊跷的地方,顺藤摸瓜下去。
“恩这办法的确不错,月陇这丫头自从嫁入了二皇子府以来东西没少送,可人却再没有见过了,也好借此机会与她好好说说话,这样,银冬你现在就去一次二皇子府,邀一邀月陇。”
“娘娘,现在天都黑了,二皇子殿下和月陇公主又是新婚燕尔,您这样大晚上的让奴婢去二皇子府,是不是也太不解风情了一点啊?二皇子殿下和月陇公主可不像您和三皇子殿下,奴婢听说他们二人如胶似漆着呢,反正奴婢是不去,做这种事儿,可是损阴德的!”
银冬半开玩笑地说着话,更是揶揄了毓歆一把,毓歆闹了个大红脸抬手就给了她一个毛栗子:“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了月陇和画夏那一套了,就知道开我玩笑,小心我真的罚了你去。”
“奴婢知道,娘娘最疼奴婢了,一定舍不得惩罚奴婢的。”银冬笑嘻嘻地躲开,惹得暮春也笑出了声儿来。
毓歆拿她没办法,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行了行了,这事儿算是我考虑不周,那就明日你捡个空去一次总行了吧?若是月陇推托,你再把事儿与她说说,若是她一口答应,就先别告诉她,知道了吗。”
“奴婢省得,这事儿到底也只是咱们的猜测,不成真还好,成了真咱们三皇子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等月陇公主来了咱们府上再说,也能少些耳目。”
“得得得,就属你最机灵,什么都知道,行了吧。”
“哎哟,那还不是娘娘您调教有方嘛!奴婢可不敢邀功!”
“暮春你瞧瞧你瞧瞧,银冬这丫头年纪最小,嘴皮子最利索,连我都说不过她去了。”
“要奴婢说,这也都是娘娘您惯的,咱们几个里头,就属银冬您最疼了,可不得最嚣张了?”
“哎你说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和画夏沉……你和画夏我哪个又不疼了?真是个没良心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