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为了你心里面的满足你就要折磨一个个无辜的女人,在她们身上找到你所谓的快感?”
一个缥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月光下只能看到一个立在阴影边缘的人影,和那个人影身后背着的一把与夜色融为了一体的长刀。
“该来的还是来了。”青龙微微地笑了起来,目光炯炯,一瞬不瞬地盯着前面挡住了轿子的那个人影。
朱雀跳到了轿子的前面,“只有一个人吗?你难道不知道你们是打不过我们的吗?还来送死,真是傻子。”
那个黑影不语,一双眸子缓缓地睁了开来,在黑色里面闪出了一亮色。
“姜志儒,别人的苦痛在你的心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呢?”
轿子里面的人伸出了一只手,示意缓缓向前逼近的白虎和青龙停下来,“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不过在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你问我这个问题的理由?”
“公道,我只能为所有人都找到他们的公道。”那个黑影。
“真是熟悉的话啊,当年李将军就是这样,满嘴都是什么公道,什么正义,可是最后呢,还不是被关到了寂宁塔里面腐烂,一的,腐烂成了泥,一文不值。那个时候他的公道呢,他的正义呢,还不是全都成了狗屁,噗一声,留下一屋子的臭气。”
噗嗤……
朱雀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笑了出来。
气氛冰冷了起来,一股铁锈的味道在空中蔓延。每个人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每个人都停止了话。
一刻钟,无比的漫长,轿子里面的人首先打破了沉默,“是的,我们知道你的所有的一切了。句实话,我真的很佩服你,你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但是如果你认为那个下令将你全家都杀光的人没有考虑到这一那你真的是太低估他了。”
沉默,那个背着黑刀的人只是沉默地用一双眼睛看着那华贵的轿子。
“那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仆人把你救了出来,喂你吃奶,给你端屎端尿,那么现在那个老仆人在哪呢?死了吗?一定是死了吧?”
沉默。
“或者,是一个年轻的婢女,年轻的,能让你吸允她那还没有发育的**……”
“住嘴!”那个黑影低喝道。
“啊,是的,就是这样,你自以为是一个能拯救天下的人,可是其实你还只是一个人而已,你的心里还住着愤怒,你只是在逃避自己的愤怒而已……现在你为了一个陌生的女人来找堂堂知州来复仇,你只是不知道如何来面对自己心中的仇恨而已。”
“住嘴!”那个黑影低下了头。
轿子里面的声音渐渐地急速高亢了起来,“那现在释放你的愤怒吧,想象一下李羿死时候的场景,想象一下那个救你的婢女死时候的场景,想象一下你现在的处境,全都是我,我们,这个朝廷一手造成的,愤恨吧,愤怒吧,毁灭一切吧,你一定很想那么做对不对?来吧,来杀我吧!”
“住嘴啊!!!”
一声咆哮从那个立在光明与黑暗之间的黑影身上爆发出来,一抹血色的亮光同时从那个人的背后闪现,而在那束红光之后,那个人消失了。
“来吧,这里就是你的终……”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音,随即是一声沉闷的箭矢钉在木头上的声音。
于是那轿子里面的声音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支长箭从前到后贯穿了轿子,把轿子里面的人钉在了轿子后面。
青龙四人呆住了,愣愣地看着一股股的血水合着屎尿渐渐地从轿子里面流出来,四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的恐慌。
“姜大人?”青龙颤抖着手走上前去掀起了轿子的布帘。
只见一支长箭正正地插在轿子里面人的胸膛上,而那人已经没有了呼吸,一双如同是死鱼一般的眼睛翻白着,保持着生前最后的一恐惧的表情。
“死了?”青龙的语气里面有一股无法抑制的荒谬感觉,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刚才还在和敌人话的姜大人这么就死了。
“是死了,但是他却不是姜大人。”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他的身边响起,让人听不出来那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青龙的瞳孔一下子就放大了,闪身出去的一瞬间腰间的短刀抽了出来,在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就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啧啧,看起来四大家的人也不是传中的那样孬种啊。”那个声音尖笑。
“你是谁?”青龙向四周看了看,朱雀和白虎也都同样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从哪里,从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直在跟着我们,从来没有超出过五丈。”玄武声音沉闷地。
青龙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打量起来面前的这个人。
消瘦,这就是这个人的全部形容了。
而在青龙三人打量那个突兀地出现的人的时候,那个人也在打量着玄武。
“不知道老人家这是来干嘛的?”青龙问道。
“姜大人让我来几句话,请几位大人行个方便。”
青龙和几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了头。
消瘦的老人收回了目光,转向路边的一个阴暗的角落,“李将军的儿子,老夫阴阳客,将仇。幸会幸会。”
绯心从自己藏身的那个角落走了出来,“我不认识你。”
“老夫只是一个江湖的九流骗子,不出名的。”将仇笑了笑,脸上的皱纹如同是被推皱的纸一样涌起来,爬了满脸。
“老先生有何见教?”绯心。
“李将军真是有一个了不得的儿子啊,在我那样的言语下还能保持住自己的一份镇定,老夫从心底里佩服,”将仇赞叹,“如果你能生在那个时代一定会是一个天立地的英雄,可惜啊,可惜,在如今的这个时代,你却只能沦落成了天下周知的叛徒,逃兵,打家劫舍的土匪。”
绯心淡淡的目光扫在了将仇的脸上,“我并不求自己是何种样的英雄,唯求自己心中的公道。”
“那好,老夫就请教一下李公子心中的公道。”将仇看着绯心,“何为公道?”
绯心沉吟了一会,“人人生而有权生,这就是公道。”
将仇笑了,“李公子莫不是太天真了?试问,如若天下大旱,粮食只够吃一天,谁又能生,谁又该死?”
绯心摇了摇头。
“那你的公道又何在?”
绯心皱眉,苦思一会之后又,“天下有限,只要每个人都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份,这也是公道。”
将仇又再次笑道,“那我再问李公子一句,何为自己应该得到的那一份,如何才能为人决定,又有谁能来下这一个决定?”
绯心张了张嘴,“多劳者多得,付出越多,得到的应该越多。”
“那我再问,一个健康的人和一个失去了一条腿的人,他们两个人种田,付出一样的辛苦,能得到一样多吗?”
“不……不一样。”绯心承认道。
“那如何才能叫做公道?”将仇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绯心。
绯心低下了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这天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公道可言,”将仇的脸冷峻起来,“最大的不公道就是每个人都不是一样的,每个人的生活都不是一样的。有人生而残疾,有人健康伶俐;有人戎马征战,有人坐享奢豪;有人老年丧子,有人儿孙满堂。你又如何能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得到公道?”
“我不知道。”绯心道。
“那你又在坚持什么公道?”将仇的语气和缓了下来。
“我不知道……”绯心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欠债还钱,血债血偿,这就是我的公道!”一声冷冷的清脆的姑娘声音从绯心的身后响起来。
绯心的心中一震,转过头来看到了冷翎那一双红红的眼睛。
“我不和你讲什么公道,我只是想让我娘能死的瞑目!”
将仇打量了一下冷翎,看到了冷翎手中的那柄曜日弓。
“没想到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雁大侠的弓,真是让人心中好生感慨。”将仇停顿了一下,“那我问你,姑娘,你怎么能知道你杀死了姜大人你娘就能死的瞑目了?”
“哼哼,”冷翎冷笑了一声,“我娘是如何样的人我最是清楚,如果我娘有我爹爹一半的厉害早就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地都送到地狱里面去了,哪里还与你在这里饶舌?”
“姑娘你不需要与老夫在这里饶舌,我只给你看两件事物。”
将仇着退后了一步从轿子里面拿出了一个袋子,又走上了一步,从自己的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信纸,“这是你娘和姜大人立下的字据,这是姜大人给你娘的银钱。”
那将仇手上一抖,信纸已经打着旋轻飘飘地飞向了冷翎,同时钱袋子也一同被将仇扔了出来。
红光闪过,绯心用墨血刺穿了那信纸并将钱袋子也一并挑了过来。
冷翎的眼睛一落在了信纸上面眼圈马上就红了,她认出了那是冷轻轻的字迹。
“娘……”冷翎轻轻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