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然后便升起对寒沧笑无尽的恨意,然后便总是想着不肯在他面前落败,总是与他针锋相对。
所以,自从一年前的清醒后,每次与寒沧笑相见,纳兰砚她都习惯把自己武装成一只刺猬,每一句话都不肯给寒沧笑留余地,每一次都不肯落后。
而且,纳兰砚知道,依照寒沧笑那敏感而多疑的性格,要是她真的什么都不做,要是她真的在他面前一味的沉默,他现在就不止是怀疑了。
世间之事,本来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现在跟寒沧笑针锋相对,其实就是给寒沧笑放了烟雾弹,让他反而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现在的寒沧笑,只知道她恨他,只是怀疑她想要报仇。
寒沧笑并没有因为纳兰砚的一句‘怎么?皇上怕了’而打消对纳兰砚的怀疑,却也没有更深一步。
随意的走到之前狱卒搬过来的木椅上坐下,寒沧笑说抿了抿他的薄唇,便将话题回到之前被纳兰砚岔开的上来。“最近南方流寇作乱,依然皇后之见,在这朝廷之中,朕该派那位大将前往镇压?”
寒沧笑今天仿佛是铁了心要将纳兰砚和骆南风两人之间目前的关系弄清楚。
“后宫之嫔妃不可参与政事。”纳兰砚用当年封后时太后警告她的一句话回了过去。
“无妨,皇后就当这是在你的寝宫,朕与皇后这是在讨论夫妻之间的私密之话。”寒沧笑勾了勾嘴角笑道。
把大牢当成一国之后的寝宫?也只有寒沧笑才想得出来。只可惜,纳兰砚却早已不承认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所以那夫妻之间的私密之话对她而言,早就没有了。
“罪妾不敢。”低眉,作出一副惶恐之状,纳兰砚半真半假的说道。
只是寒沧笑却是铁了心要知道那晚纳兰砚和骆南风之间到底发生的事,又怎么会如此轻易放过纳兰砚呢?
于是只见寒沧笑冷冽的眼神一暗,然后便犀利的朝纳兰砚射去。“如果,这是朕的命令呢,皇后想违抗圣旨吗?”
“罪妾不敢。”还是那句话,却没有了刚才的惶恐,纳兰砚将之前低下的眼眸抬了起来,朝寒沧笑无所畏惧的一笑道。“榜眼莫容殇。”
“哦?皇后的理由是?”本以为纳兰砚会推荐骆南风,却不想说出的来名字却是新科进士莫容殇,于是寒沧笑双眉一挑,很是诧异的朝纳兰砚望去。
“莫容殇早年游历江湖,所以为人定是极其沉稳,身手也定当是不凡。而且琼林宴那晚国策辩论时,臣妾听莫容殇言辞犀利,字字真灼,想必是平时熟读兵书的缘故。”纳兰砚答道。
早在寒沧笑夺位之前纳兰砚便随他留守沙场,因此纳兰砚识人的能力,寒沧笑他是早就领略过的。
因此对于纳兰砚提出让莫容殇担任此次镇压活动的主将时,寒沧笑虽未明确的点头,但从他的眸色来看,他已经基本接受了纳兰砚的意见。
“皇后果然是慧眼识英雄,眼光独到。”寒沧笑赞叹一声笑道。“只是皇后有没有想过,莫容殇可是从未领过兵,此次让他担任镇压流寇的重任,是不是冒险了点?”
不过,他接受了纳兰砚的意见是一回事,要弄清纳兰砚和骆南风之间又是另一回事,在他的目的未达到之前,他又岂会自己掐断好不容易板正过来的话题呢?
“难道皇上心中有更好的人选?”挑眉,纳兰砚冷笑一声问道。
其实,纳兰砚是知道寒沧笑那样说的目的,他不就是想把话题引到骆南风身上吗,不就是想知道那晚她跟骆南风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那好,既然他的好奇心这么重,这么想说骆南风,她便成全他一次,她便让他明白她和骆南风之间是什么关系。
“皇上莫非是想让骆南风骆少将带兵去镇压?”
“不错。”闻言寒沧笑满意的点头笑道。
只是不知道他是满意终于把话题给引到了骆南风身上,还是在满意纳兰砚能猜透他心中所想。
“骆少将常年征战沙场,无论是军事能力还是在经验上都更胜莫容殇一筹,皇后不认为他比莫容殇更适合担任这次镇压活动吗?”
“不然。”纳兰砚摇了摇头道。“虽然皇上说的样样都不错,只是皇上别忘了一点,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皇后此话怎讲?皇后觉得骆少将他们一族会背叛朕?”闻言,寒沧笑今天第二次诧异的朝纳兰砚望去。
寒沧笑不知道,纳兰砚会这样说的原因到底是因为她是真的这样认为,还是在特意撇开她和骆南风之间的关系。?
“不怕万一就怕一万,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纳兰砚不理会寒沧笑诧异的目光,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寒沧国的兵权基本上都握在震国大将军骆清之和少将骆南风手上,而他们的女儿骆南婷也已经进了宫。骆氏一族现在可以说是门庭显耀,位极人臣,在民间的声望和影响力都已远远的超过了皇上。
因此若是将来骆南婷能为皇上诞下皇子的话,罪妾想,他们可能很难再愿意低头为他人之臣,恐怕护生出自己当家作主的想法。”
“所以皇后认为?”闻言寒沧笑勾唇一笑,然后朝纳兰砚问道。
不管纳兰砚是真的那样认为也罢,还是在特意撇开她跟骆南风之间的关系也罢,她的话,却是说进了他心里的。
这天下间,能如此明白他心中所想,能与他一起并肩谈论着天下大事的女子,怕是也只有她纳兰砚一人而已。
“所以罪妾认为皇上现在该做的不是继续重用骆家,而是应该逐步夺回他们手中的兵权,培养一支真正属于自己军队,培养一个不会对自己生出异心的大将,而不是永远都依靠骆氏一族。”
在瞥见寒沧笑满意的笑意之后,纳兰砚也是满意一笑,然后便继续说道。
“榜眼莫容殇,乃礼部尚书之独子,家里无姐妹,家族远不如骆家的庞大。最重要的是,他们家族里除了他崇尚武学外,其余的都是尚文,因此他不会对皇上的皇位构成直接性的威胁。”
“啪!啪啪!啪啪啪啪!”大牢里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掌声,而鼓掌之人也不是别人,俨然是对纳兰砚的言论非常满意的寒沧笑。“皇后虽为女儿身,却对天下大势看得如此通透,对君臣相处之道看得如此透彻,真是让朕好生的佩服啊。”
寒沧笑这话虽然是赞叹之词,但里面却并无丝毫赞叹之意,反而还有暗指纳兰砚太过注意国家大事,没有遵守太后当初对她的警告‘后宫之嫔妃不可干政’的意思。
聪明如纳兰砚,她又岂能没有从里面听出寒沧笑的这一层意思,又怎么能不知道寒沧笑这是在提醒她刚才拒绝回答流寇人选时她说过的话,又岂能不知道这是寒沧笑在讽刺她表里不一呢。
于是,她当即掉转了与寒沧笑相对的脸。
“皇上过奖了。”将目光回到窗外的天空,纳兰砚冷笑一声。“罪妾无能,对国事和天下事均是一窍不通,而刚才所说的都乃罪妾之父生前所教,并非罪妾自己所知。”
“哈哈,皇后能将乃父之所教转为自己之所智,亦非他人能做到的。”起身,寒沧笑难得的大笑一声道。
然而在大笑过后他却是猛然将笑意收起,然后又是目光凌厉的朝纳兰砚望去。“只是,皇后,在骆少将和榜眼莫容殇两人间,皇后到底是偏了私,选择了自己的新欢。”
新欢?旧爱?纳兰砚听到寒沧笑的话后先是一愣,后才想起寒沧笑这是说琼林宴那晚她盯住莫容殇久久都不转眼的事。
于是,当即一笑。
“不管罪妾选择的是新欢也罢,还是旧爱也罢,恐怕都与皇上无关吧。”反正你寒沧笑既不是她的新欢也不是她的旧爱,你也已经不在乎她是要选择新欢还是旧爱了。“而且,世人向来都是喜新厌旧的,罪妾只是顺从人之本性也。皇上,不也是一样吗?”
他寒沧笑当初还不是喜新厌旧的抛弃了她这个糟糠之妻,而选择了夏迎妗那个新欢?
“喜新厌旧?人之本性?看来朕说错了,皇后不仅对国家大势和君臣相处之道看得透彻,皇后对人性也是看的彻底啊。”不理会纳兰砚话中的鄙视,寒沧笑冷冽的冷哼一声道。
“谢皇上夸奖。”也是一声冷哼,纳兰砚冷笑道。
寒沧笑从大牢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太后的慈宁宫,而太后早在将纳兰砚打入大牢的时候就知道寒沧笑会来自己,所以当见到一脸冷冽的寒沧笑走进她的寝宫时无半点惊讶。
只见她一边热忱的招呼寒沧笑坐下,一边笑着让丫鬟快去给寒沧笑奉茶。
“不用。”就如当初在未央宫太后喝住去泡茶的司兰般,寒沧笑冷哼一声将打算前去泡茶的丫鬟给喝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