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扑倒
立海大高中部与国中部只有一墙之隔,这让七海有种自己其实仍然在念国三的感觉。
小学到大学一体化的升学方式的确有利于培养学生的归属感和集体荣誉感,不过也会让孩子们产生自己一辈子都会生活在这里的错觉――一旦脱离校园面对社会,恐怕这种心理上的落差会很难在短时间内调试过来。
而让七海这种感觉最为强烈的一个表现就是,无论是在福利社还是大班公共课甚至洗手间里,她总能遇见已经和她不是一个班级的和山秋。
那丫头也不像第一次那样见到自己表现出的心虚,倒是又恢复成了以前小人得志的样子,每次七海和她同处一个场合的时候,总能听见和山有意无意的提起,“文太刚才给我打电话”、“文太给我做蛋糕”、“文太给我记笔记”、“文太给我……给我……给我……”
小夫妻的私房事就不要拿出来说嘛真是,七海站在洗手间盥洗台前慢条斯理的洗着手想,又没人和你抢。
“丸井君对你真好哦。”
“很正常嘛,他是我男朋友当然要做男朋友该做的事了。”和山装模作样的摆摆手,“不说这个了,我还没上厕所呢,你们谁带手纸了借我一点。”
“我说七海。”旁边一个“姐妹淘”似乎是为自家好友抱不平,声音有些大,“听说这次编排两人学习小组,幸村君主动要和你一组是不是真的呀。”
“嗯。”
“哇!那他是不是对你……嘿嘿,你们的关系很不错……哦?”好友这么一说,洗水间里的人似乎都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七海对于学校里面无聊人士为她和幸村配对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只不过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了,也懒得管,今天却突然有兴致想要聊聊这件事。
“只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他和每个人的关系都不错啊。”
“少来。”几个女孩笑着打趣,“谁都能看出来,女生里面你和他关系最好嘛!幸村君虽然脾气蛮好但是他只会主动和你说话。喂,七海你认为……你们俩有没有发展的可能呀?”
“这我真的不知道。”七海老老实实的回答,“不过我要是挑男朋友的话,首选条件一定要对我好,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可以给我所需要的一切――甚至我上厕所的时候还会给我送手纸。”
哄~洗手间里的女生一哄而笑,不管哪个年龄都一样,总是喜欢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家男友如何如何的人总会让人有些烦感――全世界就你男友最好?就你有人爱?真受不了。
和山当然也听出了七海的弦外之音,一时气不过想要反驳,却被新一波叽叽喳喳的议论给压了下去。
七海离开洗手间走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幸村精市,男孩也立刻眉开眼笑。
“他们俩好有默契哦!连上厕所也要一起。”
黑线,这群小八婆,七海偷偷瞥了身边的幸村一眼,又默不作声低下头。
“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学习。”男孩显然对别人的起哄并不在意。
“不是吧,才开学就那么刻苦?”
“上了高中事情很多,学习的时间其实蛮有限的,不抓紧怎么行。”
这段时间以来,幸村再也没有提过情人节那天的事,七海觉得这其实不过是男孩一时兴起的好感而已,于是也渐渐把尴尬的感觉抛掉――毕竟幸村是个不错的朋友。
“那你周末就来我们家吧,让葵姐做点好吃的,我也有学一点哦!”
幸村满意的笑笑,“那我一定会去。”
等到周末幸村如约来到七海家的餐馆,很意外的发现大厅墙上最醒目的位置居然挂着他和七海的情侣宣传照。
“我妈觉得不错说是可以拉生意。”女孩有些窘迫的搓搓手,“你不介意吧。”
“不错嘛,广告下档了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了。”幸村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海报,“放在店里作招牌倒还真不错。”
虚荣!
七海心里暗暗鄙视,前两天中华街一家医馆的胡青牛大夫还想用他们俩的照片做什么“专治意外怀孕、不孕不育、妇科病男性病”的广告,并保证广告中两个人的名字化为赵敏和张无忌,不过惨遭她的拒绝还有幸享受了三天她回馈的“关门打狗”服务。
早知道幸村这家伙这么爱臭美,就把他一个人的照片挂上去再起一个震撼的、与神之子相配的名字――东方不败!
“幸村来了呀。”葵姐热情的打招呼对着自家女儿又是一变脸,“还不快把人带进去。”
“……我们这就进屋学习了。”
“哎呀你的屋子又小又脏的,带幸村同学去包间有空调凉快又安静,你好好陪着人家。”
当着人家男生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七海有些不忿,再说谁家妈妈给自己女孩说得好像陪客小姐似的。
无奈葵姐是个出色的行动派,两个人还来不及推辞就被推进了包厢,桌子上还摆好了解乏用的点心和饮料。
葵姐紧随其后跟进来,对着男孩点点头,又把七海拉了出去。
“我说,那个叫幸村的男孩子和你关系不错嘛。”
“还行吧。”七海心想葵姐你该不是又要乱点鸳鸯谱了。
“他和你走的那么近……难道是要和你抢文太?”
“怎么可能?”抬头抹了抹汗,“人家是男生。”
“哎呀你老妈我很开明的。”葵姐一脸不以为然,“那男孩长得那么秀气,看上去也是瘦瘦弱弱的没什么力气的样子,我看差不多……”
“你别瞎说,他可是称霸全国的立海大网球部部长,可厉害啦。”七海甩开葵姐的手,回身进了包厢。
学习了一上午,七海的脑子里还回想着葵姐的抽风语录。
幸村还没力气……她有时怀疑,情人节那天男孩是有预谋的在告白失败以后对她实施杀人灭口――抱得那么紧都快给她勒背过气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时经历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七海却总觉得有一点点异样在心底蔓延,她本以为自己对幸村的印象不过是“不讨厌”而已……但好像又多那么一点点……
该不是被这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吧。
午饭的时候,七海终于兑现了她要露一手的承诺――包小笼包。
放好合适分量的馅料,再熟练的绕圈拈起十几个花褶,七海托着小包子往幸村鼻子前一凑,“不错吧,我最喜欢吃包子了。”
“嗯,厉害,终于有点进步了你。”
“我就是不肯学,要是肯学学得比谁都快。”
“少在那吹。”葵姐手里的活一点也没有停下,“你看人家文太一学就会,男孩子的手都比你巧还有脸说。”
七海没有理会自家老妈的嘲笑,只是脸色有些难看,“幸村你要不要试试。”
“不了。”男孩摇头“为什么这东西叫小笼包啊。”
“这个嘛……”七海想起了张柏芝的一部电影对小笼包作出的完美诠释,“以前有一个绰号叫‘小白龙’的女侠,她很喜欢吃恋人为她做的这种把馅包在面里的食品,于是她的恋人就把‘小白龙’爱吃的这个食品叫‘小笼包’。”
“那不是应该叫‘小白龙包’吗?”
“你真笨。”七海把包子放到蒸笼里,“因为那不是小白龙包的嘛。”
“看样子你懂得还真不少了。”幸村站起身又把袖子撸起来,“我想试着学学。”
“那是当然,理论和实践两手抓两手都要硬,没想到学做饭还可以学到很多知识。”
“是么,那我考考你。”幸村环视大堂一周看到了饭桌上摆的推销啤酒,“酒是谁发明的你知不知道。”
“当然知道。”七海眨眨眼,“嗯……一个古代人,姓高……名粱……”
幸村不置可否,只是捂着嘴笑出声来,“真是高估你了,看样子没什么长进嘛野姑娘一个。”
“谁是野姑娘了,我是正宗家养!”七海一着急口不择言,反而让男孩捉住了笑柄眉眼更弯了,“怎么说现在还有很多人给我写情书呢!”
“哦。”男孩快速敛去笑意,“……很多人么。”
“啊,肯定没你多啦。”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七海很聪明的转移目标人物。“该不会一开柜子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吧,跟秋收似的。”
幸村的反应却极冷淡,“我从来不接受情书。”
而七海却好像毫无察觉一般,认准了要把脏水往男孩身上泼,“所以那些女生才会排着队在咱们班门口向你来个亲口告白,倒还真比偷偷收情书更引人注意呐。”
幸村听出来这丫头是拐着弯笑他爱出风头还要装冷淡,寻思一阵干脆开门见山,“难道你吃醋了?”
小七海,就不信你不吃瘪。
七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吃包子蘸醋味道很好啊,幸村你喜欢酱油还是醋。”
家政课的功课不合格,打马虎眼却是滴水不漏,幸村暗笑。
他当然不会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于是自觉自愿的与女孩聊起了学校里的事情。
“下周要准备宣传板报的评比了吧。”
幸村的画功日渐精进,而七海的书法也算是有模有样,两个人也就顺利成章的成为班级美术小组的成员负责宣传工作,姑且也算是两个人唯一交集比较多的地方。
于是无法避免的,一男一女一个画画一个写字,也会被那些八卦人士们做为两人有jq的有力依据,而且又比所谓的“男耕女织”少了些人间烟火之气,总之幻想无限……
“你不说我都忘了,好讨厌。那幸村你不会耽误网球社的部活吧。”
“我已经和学长们说好了会在其他时间把训练量补回来。”幸村笑得意味深长,“班级内部的事情一定要多上心才行呀。”
包括你……小七海。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幸村和七海还有其他的几位成员,各司其职分担工作将板报合力完成。
每天傍晚当今天的阶段任务工作告一段落,其他人会识趣的以各种理由速速退散以成人之美,而两位当事人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每次临走前七海都会清理桌子,偶尔还真有情书放在里面。
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七海不解,神不知鬼不觉,当特工好不好啊还是国家紧缺型人才!
到了一周的最后一天,一切工作终于大功告成,所有人还和往常一样,留下七海和幸村在教室过二人世界。
七海弯腰从课桌里掏出一个信封,看上去比以往的要精致上许多却并不俗艳,好奇心起想要拆开来看,手里却突然一空,信被人抽走。
“幸村你干吗。”从脸色难看的男孩手里夺下信,七海想要低头看信却用眼角瞥到男孩似乎又有要上来抢夺的动作,干脆后撤想要脱离这种没完没了的行为。
……却忘了后面是桌子,一个不稳她躺在了上面。
而且出于狗血的惯性,她下意识的拉住幸村想保持平稳却不想把男孩也给拖下了水。
桌子很平滑很干净,但七海知道这不是让她后背骤然绷直的原因。
“……起来啊你!”七海出口埋怨又用力想要把幸村推开,而男孩也很配合的向后使劲,但很快她又伸出手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将幸村的身子重新压了回来――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比刚才还要近。
“不许向下看!”七海快速把刚刚因为后仰而掀起的裙子向下抻平,一边恶狠狠的威胁,“敢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接着突然发现男孩的表情不太对劲。
幸村的鼻尖似乎与自己的轻微摩擦一下,男孩把头靠近她的左侧脸颊让她感觉有轻柔呼吸掠过。于是左耳也感受到了类似的碰触,却已经将感觉转化为更强烈的刺激感,不知道是因为被幸村呼吸的频率所带动还是因为这种不可忽视的刺激感,七海发现她自己的呼吸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七海……”
男孩慢条斯理的话语与呼吸成鲜明对比,“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太煞风景了吧。”
什么……什么?
她想要开口问个究竟,却在只来得及张开嘴的一刹那,被幸村那家伙抓住机会乘虚而入。
这让她有些惊慌,就好像嘴里含着一口热汤无论怎么倒来倒去还是会烫着口腔一样,无论舌头怎样躲闪也是徒劳,总能被男孩的唇舌牢牢缠住吮吻一点退路也没有……
“在我面前看别的男孩子的情书?”
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她的意识有些涣散,但麻木的肢体却开始一点点觉醒起来。
她感觉到男孩将双手插进了长发里轻轻摩挲,感觉到两个人的心跳越来越接近同一个频率,感觉到对方的体温透过衬衫温暖的覆在她身上……而由于刚刚的拉扯而裸露出来的锁骨,却也刚刚好和幸村的紧紧贴合在一起,硌得她有点疼。
但很快,这种疼痛感随着她意识到两个人身体的肌肤相贴而消失迨尽――虽然只不过是那么一小片,却足以激发出强烈的电流奔向全身各处让她再度陷入酥麻之中。
“嗯……”
不知道谁先发出的一声呻吟又或者是两个人同时变得意乱情迷,七海情不自禁的把勾住幸村脖子的胳膊又紧了紧,接着就感觉到幸村从她的头发间抽出一只手,耳朵、脸颊、脖颈……一路顺沿向下,最后轻轻握住了她紧紧抓着裙摆的手,拇指从虎口间穿过在她的掌心来回揉按……七海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跳到爆裂了!
幸运的是,也许幸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慢的与女孩的身体拉开距离站回地上,而七海也是一跃而起。
但很快,幸村又快速跳到女孩身后一把搂进怀里,果然看到女孩已经举起双手摆出了十分恐怖的利爪造型。
恐怕再慢一点,他就要挂彩了。
七海徒劳的在男孩怀里挣扎,只有不甘心的咒骂,“幸村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做我女朋友。”
“做梦。”
“做我女朋友!”
“……你不是说要给我时间考虑么。”
“你想考虑多久。”
“……过个十年八年吧,哎呀!”猛地被男孩放倒落到他的怀里,七海抬头看到幸村略有愠怒。
“我等不及了!”
“你还说你要追我呢,没有行动怎么向我证明你的真心呐。”
“看样子那晚说的话你还记得蛮清楚,那又为什么要拒绝?”幸村又变脸微笑低头轻吻女孩的嘴角,“想让我追你是吧……你说是在主楼挂横幅好呢,还是在天台撒传单,听说栗卷家的新一季情侣装广告会面向海外宣传。七海,我真的不介意……”重重在嘴唇上一吻,“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
随着话语与亲吻的起落,她觉得自己的心又跟着剧烈跳动了一下。
“……那你先让我起来好不好。”
借着男孩手臂的推力七海顺利的坐直身子下了地,却又迎面被男孩拥抱入怀,她这才意识到幸村的身上有股运动少年的阳光的味道,却还带着点微微的男人味。
“在教室里你就敢这样,也太大胆了。”七海用力从幸村怀里退了出来。
“七海呀,很多情侣都会在教室里亲热。如果学校里其他的教室都有情侣在教室里亲热过而只有我们班的教室没有……它会被其他教室笑话的。”
“你胡说什么呀,再说我们又不是情侣。”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所做的和情侣有什么区别么?”抬手为七海整理乱发,一顺到发梢又轻轻抬起女孩的下巴,“做本大爷的压寨夫人,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边凉快去!不要学冰帝那个有钱的土匪。”七海心想这家伙不知道最近又看了什么中国电影,歪词还学得挺快。“幸村……我不讨厌你,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但是喜欢到什么程度很难说,也许只是对朋友的喜欢却好像又比朋友更强烈一点,可以说与你喜欢我的心情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了,这对你不公平。”
“喜欢可以用秤称吗?用钱买吗?你怎么去比较,七海?”幸村走上来拥住女孩,“只要有喜欢的心情去回应就好了啊……七海,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这就够了,这足够让我有信心让你去更喜欢我,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女孩只是低头不语,却也并没有刚才的抗拒与挣扎,幸村的心头刚刚冒出点欣喜就感到背后传来巨痛――七海还是抓住机会去挠他的后背,接着又变成了棉花拳头一样的捶打。
“大流氓!大流氓!大流氓!幸村你好无赖!”
“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男孩屈下身子与女孩平视让她的目光无处闪躲,“告诉我。”
“你自己悟去吧,过个十年八年的我再告诉你。”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随你的便。”
“呵呵,我们走吧。”真是个别扭的丫头。
“去哪。”
“送自己女朋友回家,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给她所需要的一切……包括上厕所送手纸。”
“你。”调侃的语气让七海脸一红,“你变态啊你,偷听女生在厕所讲话,幸村你……”
“七海。”
“啊?”
“我叫你七海,都叫了好久了。”
“我叫你幸村……精市啊。”
“七海。”
“……精市……我可不可以叫你装装?”
“不行。”
“木兰?”
“不行。”
“那把刚才的情书还给我好不好。”
“不可以,还有一会路过储物柜的时候如果有情书记得交出来。”
“难道你还有收集情书的爱好?”
“少转移话题,连男朋友的话也不听了?”
“谁让你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嗯???”
“……终于盼到这一天你就让我爽一小会好不好啊七海。”
幸村一边与小七海斗嘴,一边把那封成就两人好事的情书塞进了书包里。
若不是凭借这封假情书让他打着吃醋的旗号师出有名,想要名正言顺的扑倒小七海……汗,恐怕真要等上个十年八年。
<你喜欢不如我喜欢
你的不满成全我的美满
左等右等你爱我不如我爱你
不为谁带来什么麻烦
我悲伤不等于你悲伤
那么简单
就把这情歌乱弹
你来听我来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