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医院,不想去,不就是个感冒吗?我没有发烧,全身上下都很好,好得不得了,我只要多喝白开水就好,绝对没事,我保证!从小到大,我的感冒都是白开水治好了,我真的不去医院,喂,尹逸遥!"
她像只小狗一样地跟在他后面转,颇有些摇尾乞怜的意思,反应慢几拍地才明白过来,去不去医院,做主的应该是她自己,凭什么要他管啊?
"行李先在这里放着,如果顾晚那里住着不方便,还是到这里住。不管多少天,都不算你钱。"他冷峻的眉眼依然没有什么表情,语气却是该死的不容动摇,"现在,你跟着我马上去医院做该做的检查。"
行李?宁檬看着重新被放好的行李,简直有撞墙的冲动,这是什么跟什么?这男人怎么丫的这么可怕,竟然连自由都不给她了?
"尹逸遥,我告诉你,第一,我不去医院,第二..."
"第一都不可能,你以为第二有可能吗?你是要我架着你去,还是抱着你去?或者,五花大绑也行?"
"..."
所以,宁檬最终还是去了医院。
等她见到顾晚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在医院里做了半天检查,头昏脑涨的,又被逼迫着睡了半天,许是药物的作用,她真的睡着了;也是药物的作用,睡着之后再醒来,她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所以,看到顾晚的时候,激动得不得了。
跟着安苒一起,聊了许多,包括澜溪肖家的情况,这样戏剧性的事情,想来就像一场梦。不过,对于人生阅历并不丰富的她来说,也是一次历练吧?其实,收获还是挺多的。
"怎么跟尹逸遥一起?"顾晚看着宁檬倏然变红的脸,看着一旁跟欧以宸正在说些什么的尹逸遥,笑得有些玩味。
"哦,那个。"宁檬撩了撩鬓边的头发,有些不太自在,"就是因为飞机上不小心遇上的。他到美国,我也到美国,就这样碰上了。"
"挺有缘的。"
"这哪里算有缘呢?飞机里乘客那么多,难道都是有缘吗?"宁檬的声音有些急,又赶紧转移话题,"对了顾姐姐,你的手术什么时候进行啊?身体怎么样了?"
"一切安好,时间应该就定在三天后。"
"三天后?"宁檬眨了眨眼,"幸好我来得早,顾姐姐,你加油,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是,我们都支持你,你一定要加油!"
安苒说着,眼眶却是有些微红,她在强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嗯。"顾晚微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我准备了好多菜,现在去做,你们好好聊,待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深蓝色的夜空,星星点点璀璨。桌子放在外面,露天,虽然有些凉意,但好在风不大,也听惬意。
对于欧以宸和尹逸遥或是段青这样的人来说,鲜少会有这样的时刻,在家里,七八个人围着一张桌子,让女人张罗着吃的。顾晚手脚麻利,一大桌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段青不由咽了咽唾沫:"小晚晚,都是你做的?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女人要是让我早点遇见了,也应该早点娶回家才是!"
"这世界上会做菜的女人多的去了,你都娶吗?"顾晚扫了他一眼,没有去看欧以宸的眼睛。近来对于嫁或是娶这样的字眼很敏感,生命的每一个过程,每一次磨难,都在教会人一个道理,珍惜眼前的一切,不是吗?
段青笑了笑,就开始高谈阔论。有他的存在,气氛总是好得不得了,他就像是个精力旺盛而且没有烦恼的人。可是谁知道呢?往往这样的人,心里的痛苦非一般人可以看出,尘世中,总是有这样的事,这样的人。
"我说,大家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宁檬清了清嗓子,跟安苒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会儿她真是有些紧张,刚刚安苒跟她说了一下基本的内容,这种事情她当然是最最愿意娶做的,不过,此时此刻,心里竟是有些紧张呢!
"宾果!"段青打了个响指,兴致满满,"说吧,什么游戏?大家都要参加,不能扫兴啊!"
"是这样的,我们来比赛...写字好不好?"
额?段青的脸上顿时遍布黑线,这都什么时代了?还会流行写字?不都是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吧?难道是他老了,时代进步成这样,他都没有发现?
"这什么..."
"说好大家都要参加的,我知道顾姐姐学过书法,她的字最漂亮了。这样,我们在纸上写一句话,最想说的话,然后要郑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加上名字,不能超过十个字。字写得最难看的,要罚!"
"罚?怎么罚?"敢情这是对他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的报应的吗?段青扶额,这都是些什么高雅人啊?字都跟电脑结亲家了,还玩书法?
"现在还没有想到,反正到时候,就是要怎么样就怎样吧!我去把东西拿出来!"
安苒跑向了屋里,很快拿出一叠纸,垫着的本子,还有笔,郑重地发给大家。
这...是搞得哪国的乌龙?
段青虽然老大不情愿,却还是咬着笔杆,话说,除了签名之外,他很少写字了的,不过他那个签名是专门设计的,应该不至于太差才是。
他看了看周围的几个人,他的字当然是没有办法跟欧以宸或是林慕白相比,顾晚是练过书法的,自然无法相提并论,剩下的两个丫头...
他拧眉,不由地想起了在情人岛上的时候,那时大家都写了自己心上人的名字,高高地抛向了大树。人有的时候真的是最愚蠢的动物,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荒唐,却还是不免去相信。他有些涩然地勾唇,拿住笔,除了名字,剩下的八个字,他最想写的,就是:夏珂欣,你在哪里!
不对,是夏珂欣,你给我回来!
也不对,应该是,夏珂欣,我...
"别忘了写自己的名字啊!"宁檬看了一眼顾晚的字迹,跟安苒相视了一眼,大叫道,"哇,顾姐姐,你的字好漂亮啊!"
"..."
手上的纸连同下面的本子被抽走,宁檬笑得有贼,顾晚正想说什么,却被忽然而来的礼花给震住了。
漆黑的夜空,满天的璀璨,巨大的礼花在空中绽放,渐渐地,范围缩拢,礼花像是就在周围绽放。不,不是像是,确实就是在身边,像是被光华整整地圈住。
"那是什么?"段青的手指着夜空中缓缓降落的神秘光圈,有清晰的字在夜空中闪烁,他睁大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顾晚,结婚快乐!"
"结...结婚?"
段青错愕地看了看一脸震惊的顾晚,又看了一眼欧以宸,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的穿着很正式,一身白色的西服衬得他身材修长,此刻,他的目光柔柔地注视着顾晚,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带字的光圈缓缓下坠,一直落到了顾晚的身前,一直大手更快地握住了光圈的下摆――一个金丝绒的盒子。
所以说,这是要...求婚?
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陡然之间,旁边又出现了小提琴声,上午因为修剪被盖着遮阳布的草坪,猛然掀开,入目的是满丛的玫瑰,爱心型,一共有三种颜色,最里面的是蓝色妖姬,外面一层心形是粉色,最外面一层是红色。玫瑰在夜色中泛着盈盈的微光,触手摸去,却是真实的花瓣。
顾晚不太置信地从玫瑰花上移回目光,她攥了攥手心,心底忽然有些慌。欧以宸缓步走向了花丛,折下一枝红玫瑰,又朝着她走来。
想逃,他的目光那日炙热,她觉得心头堵得发慌,脚步不由自主地想往后移动。他想做什么?她以为,她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她以为他们之间已经达成默契。她不会嫁给他的,不可能的,就算是他求婚,她都不会答应的,不会...
她问过自己千遍百遍,应该如何决定?可是千遍百遍的答案都没有改变,在她的生命随时有危险的时候,她怎么会答应嫁给他?哪怕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可是,如果三天后的手术失败,那怎么办?谁都没有这样的把握...所以欧以宸,你是疯了吗?你知道的,即便是这么多人在,我也不会给你面子,我会拒绝你,绝对会...
"顾晚..."
沙哑的嗓音,顾晚很快往后退去,腰身却被一只大手禁锢,她低头笑了笑,眼里却已经有了泪水:"欧以宸,别玩了..."
他只是看着她,那样认真,那样柔情得,要把她整个人融化。顾晚别开视线,低声道:"我们说好的...你知道,今天,我不会答应的。所以,别玩了,好吗?"
"我是认真的。"漆黑的眸子总是深如大海,他抬手折断玫瑰的枝干,将花朵别在她耳边,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嘴角勾着轻笑,却是让她看得心底发慌。
"我也是认真的,欧以宸...我们之间..."她低头,咽了咽唾沫,喉间的位置,疼得厉害,她甚至不敢去看看那双眼睛,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沦陷在那样的柔情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