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的日子一晃而过,婚礼眼看着第二天就要进行,还是没有瞧见宁檬的身影。尹逸遥的烦躁达到了顶端,其实,没有这个伴娘,肖木的表妹可以做,但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是如此烦躁,有种抓狂总会在不经意间袭来,想到那张看上去还是稚嫩的脸...从什么时候开始冷漠的呢?他记得,她出现在他身旁开始,都是细言软语,似乎每次一转身都会看到她的身影。忽然之间,转身每一个位置都没有了她的影子,他浑身都觉得不适应。
明明是很惬意的环境,宁檬还是觉得有些空落,终于按捺不住,还是换回了卡。打开,上面的短信简直戳瞎她的眼睛,一周以后举行婚礼?如果说一周以后,从那天开始计算,那么,那么...
婚礼就在...今天?
不是吧?宁檬看着尚且鱼肚白的天,刷地一下站起了身子。
澜溪。
婚嫁在澜溪,向来热闹,更何况,这次娶亲的是肖家。肖家在澜溪称得上是最有实力的家族,虽然在深山,场面也是隆重奢华。婚礼在教堂举行,教堂不远处,已经摆好了宴席,红红的地毯从顾晚门前开始一路铺着,两侧彩灯气球鲜花,今天的澜溪,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化妆间里,新娘已经盘好了头发,穿上了婚纱。婚纱很华美,抹胸的款式,胸部以上是透明的薄纱,领口的位置皱着细密整齐的窄木耳边。裙摆很长,需要一对金童玉女在裙摆的位置听着,裙摆处有着小褶皱,碎钻在上面闪闪发光,彰显着贵气和奢华。顾晚伸手摸了摸脖子,这个位置虽然戴上了美丽的钻石项链,可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这个时候,该是有母亲留下的链子陪着才好,毕竟,她出嫁,却没有任何亲人在身边。
宁檬就已经打了电话告诉她正在赶回来的路上,还一个劲儿地道歉。其实她能赶回来也是很好的,这场婚姻虽然不算是完美的结合,可是,对于女人来说,也是重要的,她想,有一个朋友在身边,会更温暖。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穿上婚纱,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其实这个场景她曾经幻想了无数次,每次那个男主角都是欧以宸,那个时候,她想着想着总会甜甜地笑,想象着未来可能有的幸福。
只是,梦总是破碎得很快,以一种摧毁的方式。
她想,他在她身上留下的伤,实在是太重太多了,以至于每每只要一想起,便会觉得呼吸的窒痛。
其实,这个时候,真不该想他的...跟着肖木,她会心如止水,再也不会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心跳,渐渐地加速,一阵阵汹涌的感觉,就像海面起了巨浪。
欧以宸自然是知道要跟着宁檬的,关注到她的耳钉开始,他就一直找人跟踪她。看到宁檬在吉安岛落脚,他把整个岛搜索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顾晚的踪迹。看着宁檬像是度假的样子,他一度以为自己的判断失误了,他一度以为所有的线索又会全数中断。看到宁檬动身离开,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希望一点一点地重新燃起。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什么都在因为这个女人受着牵制,所有的喜怒哀乐,没有她,他的世界就是空白僵硬的。就好像现在,他跟着宁檬,一颗心七上八下,想到可能的希望,就是激动的喜悦;想到可能的失望,又是火烧的焦灼。
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就算是再大的生意再大的场合,他都能像泰山一样镇定。他所有的抓狂焦躁,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时钟当地一下,敲过了一个整点。
顾晚对着镜子扬起一个微笑,忽然有一种安定的感觉。父亲一切安好,只要在欧以宸不备的时候,把父亲接到安全的地方...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可是...
顾晚揉了揉太阳穴,二十岁以后的人生,就是专门来考验她的。其实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解决,有时想起来,还是会觉得心乱如麻。
宁檬已经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尹逸遥带着她去拿礼服。想到宁檬,还是会觉得温暖的。在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有另一个人的陪伴,总能记忆深刻而又久远。
这是她的新婚之日,没有激动,没有欣喜,没有悲伤,有的,只是平静。
其实,她一直以为,她结婚的日子,会是浪漫而又美好,她的心会激动得想要跳出胸膛,然后,牵着父亲的手,父亲会把自己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中,然后在神父的主持下,两人交换戒指,在众人的祝愿中,把自己交给彼此。
只是...
她想着,眼角不觉有了湿意。
顾晚摇摇头,拿过纸巾,眨了眨眸子,又拿着睫毛刷在镜子前坐下,准备刷一刷睫毛。
有门吱嘎一声推开的声音。
宁檬?速度还真是快啊...她轻轻笑着,好久没有见这丫头了,其实时间也不长,不过真的很想念她。
"檬檬,礼服那么快..."
转过头的同时,顾晚的脑袋轰地一声,瞬间死机了一般,登时一片空白的感觉。她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门前出现的感觉风尘仆仆的男子,整个人像是被夺走了呼吸,手里的睫毛刷不知什么时候掉落,在雪白的婚纱上留下一道黑色的不规则弧线。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她是在做梦吗?顾晚眨了眨眼睛,那个男人还是那样冷冷地站着,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跟从前一样毫无表情,只是看着瘦削了几分,又透着隐隐的沧桑感,下巴的位置有了胡渣,却丝毫不影响整个人的魅力。
可此刻,在顾晚看来,这个男人的存在,是夺人心魄的。
此刻,他朝着她走来,步步紧逼,那双墨黑如潭的眸子渗了火,像是要把她整个人灼烧和吞噬。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简直恨不得此刻熔化了这个女人!他能相信眼前的一切吗?那个穿着婚纱的美娇娘,就是顾晚?一路走来的欢庆,就是为了她准备的?他每天把她放在心尖儿的位置,那样痛,那样重,他像是整个人都置身于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担忧恐慌不安...可是她,却是要嫁人了?
"欧以宸,你究竟想怎样!"
他步步紧逼,她节节后退,被逼到墙角的位置,巨大的阴影覆盖而下,她强作镇定地迎上他的眸,身子却不由发抖,那双冷若寒潭的黑眸里,她像是嗅到了某种危险至极的气息。
怎样?她竟然敢问他想怎样?穿着婚纱站在他面前,无故消失那么久,他像个疯子一样地满世界地找寻,她竟敢问他怎样?
单手撑住墙壁,便将她整个身子笼罩其中,他的手指倏地扣住她的下巴,那双盈盈的眸子是带着冷漠的疏离甚至是仇恨的,心脏像是被滚热的岩浆烫着似的,手指扣紧了几分,他的声音紧绷:"取消婚礼。"
精致的妆容,再见,像是过了几个世纪的感觉,再怎么想怎么假设,他能想到会是这样的场合吗?婚礼?新郎是谁?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如果不是那样无意地见到宁檬,她就准备这样嫁人了?
小腹的位置,是扁平的,所以...那个孩子,她自己打掉了?
心底陡然一窒,那个结果虽然是必然的,可是,她是带着怎么样的心情去打掉那个孩子,又是带着什么心情是在短期之内跟着那个男人结婚?那个该死的男人,究竟会是谁!
顾晚望着他,眸底有那样深切的悲哀和嘲弄在流动,呵呵...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依然可以对着她下达命令?在她的婚礼之上?她清澈的眸光此刻却是无畏了,这样一个魔鬼,她已经死过一次,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欧先生,这是我的婚礼,请不要闹事。"
"婚礼?"胸口的疼痛夹杂着愤怒一并冲涌而出,想要把他整个人摧毁,欧以宸扣着顾晚的下巴用力了几分,阴冷的眸子像是要迸出火来,"顾晚,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嫁人?嗯?"
胸口疼痛的位置猛地被这句话撕裂,像是麻痹已久的疼痛神经陡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如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因为愤怒,她的声音也跟着几分颤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对另一个人做了如此残忍的事情之后,还对着她说这样的话?他...甚至可以算是一个人吗?他亲手毁了她的一切,她的家庭,她的爱情,她的...贞洁,她的希望...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她的心不是铁,不是冰,她有感觉的,她没有办法像他那样冷血那样残忍,回过头来想,她究竟欠了他什么?他父亲的一条命吗?她并不是那个亲手把他推下的人,他凭什么就可以对她做这样的事?
现在,他在几乎杀了她之后,还要用这样质问的语气问她:"顾晚,没有我的允许,谁准你嫁人?"
"欧以宸,我不欠你的...你凭什么管我?"
哪怕她是想要歇斯底里地喊出这句话,也是没有了力气,她只是无法相信,一个人可以无理残忍到这样的地步,生生地把她的一切都剥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