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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写字(2)

蜗清的日子 柚斯基 3703 2024-11-18 19:56

  最后那递给园艺先生的单子也还是程景洵亲笔写的。苏禾连连道自个儿会坚持练字,不会让大爷失望,程景洵看耽误了不少时辰,这才放苏禾走。苏禾抹了一把汗,假作笑嘻嘻地离开了,幸而没有遇着杨沁霜回来,否则又是个麻烦的事儿。

  下午三四点的太阳不燥,但迎着太阳一路走,却依旧烤的人脸颊发烫。匆匆去了趟清芜园,将单子递给园艺先生,苏禾虽不大想再与冬素打交道,但大家好歹姐妹一场,也就过去客套一番罢了,免得被冬素知道了她又背着苏禾多嘴,而且顺便瞧瞧凤喜那胖丫头也好。这么想着,苏禾便先去跟崔妈妈打个招呼,崔妈妈还是老样子,是个祥和的妇人。见了苏禾,只一个劲儿地称赞苏禾长高了,也愈发标致了。苏禾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有些不好意思地从崔妈妈那儿出来,好在崔妈妈并不在意。

  来到熟悉的门前,苏禾抬手叩门。半晌无人回应。

  难不成这个时候都出去做活儿了?苏禾望了望天边,这么来回一耽搁,那几个丫头也该回来吃饭了啊。正想着,忽而门打了开来,浓重的药味儿扑鼻而来。开门的是一脸漠然的碧儿。见了苏禾,碧儿的脸上倒是闪过一丝罕见的诧异:“苏丫头?!”

  苏禾笑着点点头:“是我,日子忙得紧,久不来见你们姐儿几个,不生我的气吧?今儿替主子递花木单子给园艺先生,既来了,就顺道过来你们这儿。”

  碧儿不善言辞,支吾道:“啊,没事的。你快进来吧。”

  屋子里很暗,全然不似当初自己在这边的时候那般明亮。墨绿的窗帘严严实实地将窗外的阳光捂了起来,加上那浓重的草药味儿,整个屋子给人一种透不过气儿来的感觉。

  苏禾缓步进了屋,她本能地想伸手捂鼻子,又怕碧儿多想,便作罢。

  屋子里黑漆漆,四下打量,窗外的风轻轻地鼓动床帐,有些诡异。

  碧儿递来凳子,招呼苏禾坐下。苏禾谢过,道:“……就你一人儿在?”

  碧儿一愣,她向屋里看了一眼,笑道:“凤丫头也在。”

  苏禾诧异——若是凤喜在,见到苏禾来了,岂不是早早儿地就出来叽叽喳喳个不停了?

  苏禾笑道:“凤喜,我来看你来了,你还躲着我呢?”

  无人回应。

  “嘿,还不理我呢。”苏禾起身往里走,碧儿却拦住她:“那个…凤丫头病了,正熬药呢。”

  “怎么又病了?”苏禾不解,自己去老屋前凤喜也是病了一场,那时候就是自个儿整天熬药喂药地伺候她。

  “每日坚持服药,郎中说应当没啥问题。”碧儿没什么表情。

  “什么病?”

  “我哪里说得清了。”碧儿道,“总之已是看了郎中了。”

  不再多问,苏禾走到凤喜床边,这才瞧见帐子里的确躺了个人。凤喜背对着外头,看似没有听见苏禾与碧儿的对话。

  碧儿连忙起身拦住苏禾:“她在睡呢,别被咱们吵醒了。”

  苏禾苦笑:“你把窗帘拉开,好歹让我见见她现在如何了。”

  碧儿有些不耐烦:“见她作甚,还不是老样子……大夫说了,这几日要避光,你过几日再来吧。”

  避光?明显是碧儿信手拈来的蹩脚借口,把苏禾当傻子糊弄呢?

  苏禾压下心底的不满,折回头在凳子上坐下:“既然大夫都这么说了,那就罢了。冬素呢?现在还没回来?”

  碧儿“哦”了一声:“冬素搬去了弘玉的床位,说是崔妈妈的意思,谁知道呢,随她去。”

  苏禾惊讶:“那现在就你与凤喜二人住这屋?”

  碧儿点点头。

  “那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着她了。”

  碧儿错开目光:“哪儿的话呢,咱们几个交情都是不错的。”

  碧儿说这话真是令人“热泪盈眶”,但苏禾只觉得个中有古怪,知道从碧儿嘴里再没法知道什么。于是苏禾干脆告辞,直接去了崔妈妈那儿,要将她不在园子里的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弄明白。

  崔妈妈正吃饭,见苏禾又折回头,先是问她出了什么事儿,又招呼她坐下一块儿吃。

  苏禾哪里好意思吃崔妈妈的饭,只谎称方才已经吃过了。

  “方才去找凤喜,发现这丫头害了病,正睡着,不知崔妈妈可知她这是什么病?”寒暄过后,终于切入正题。

  崔妈妈道:“她生病我是知道的,郎中也请来了,只说是平日吃住不留心,腌臜了脾胃,调息几日便好。”崔妈妈看上去不像是会掩饰的人,她继续道,“只是这都好一阵子了,我却见不到她的好转,不过药也一直在用。郎中也说了,吃药得慢慢来,急也没个用,这事儿暂时也就这么着了。”

  崔妈妈一说,苏禾更是心生怀疑,吃药不顶用,那起码也得有些起色才成啊?更何况那病因说的不明不白,也不知是崔妈妈不会说还是那郎中本就是糊弄人,只怕这回是拿粗使丫头的命不当人命呢。

  “不知那郎中给凤丫头开的药方子可否借我一看?”苏禾道。

  “自是无妨,”崔妈妈道,“只可惜那药方子不在我手里。今日照看凤喜的一直都是碧儿,你问碧儿要便是了。”

  苏禾谢过了崔妈妈,又折回头找碧儿。这回碧儿正给凤喜喂药呢。

  苏禾这才看清了凤喜的模样,只见面色如纸,那还有当初半点儿的鲜活劲儿?瘦的如猴儿一般,看的令人不由心生可怜。几月不见,却给糟蹋成这副样子,苏禾暗自有些懊悔,这么多天一心扑在老屋,见了外头的世面,竟忘了凤喜她们还在园子里了。

  凤喜睁开眼,瞧见苏禾,别过脑袋竟不搭理。

  苏禾道:“好凤喜,你这是怎么了,我来看你来了,你竟不搭理我。可是怪我一直不来看你们?”

  凤喜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气把刚喝下去的药又给吐了出来。碧儿叹口气,拿了帕子又给凤喜擦嘴。苏禾心底气不过,这也叫没什么大病,调息几日便好?真是到哪儿都少不了庸医!

  苏禾有些尴尬地笑笑,对碧儿道:“她这是跟我怄气呢。对了,崔妈妈让我过来拿一份儿凤丫头的药方子。”

  碧儿警觉道:“做什么?”

  苏禾好心解释:“抄一份给老太爷跟前儿的郎中看看也是好的,万一是那郎中哪服药写得岔了呢?这病不是大病,可一直拖着那不是活受罪么?”

  “药不能随便吃。”碧儿十分郑重地说了这句话。

  苏禾笑笑:“你竟信不过我。”

  碧儿摇摇头:“不是信不过你,只是这事儿没个准儿,只怕连你都牵连进去。我见过别人用错了药遭罪毁了一辈子的,起码这药能稳住凤喜的病,不致于害死她。”

  碧儿说的话在苏禾听来不免有些严重、有些令人不愉快。但苏禾只当碧儿没有恶意,又笑着道:“好好好,听你的。不过你好歹让我看一眼那方子也不碍事儿啊,我不送药过来也就成了嘛。”碧儿这才点点头,起身将药方子递给苏禾。

  苏禾在原先的抽屉里翻找了一番,发现自己当初的羽毛笔全都不见了,只好硬着头皮用毛笔将那药方子誊写了一遍,塞进袖子里。

  不多久,苏禾起身告辞,自始至终凤喜都没有跟苏禾说一句话。

  苏禾心底有些不安,不知这背后有何古怪。倘若自己插手,只怕殃及池鱼,若是置之不理,又太过冷血心肠。这么想着,苏禾步伐匆匆地往回走,刚出园子走了不过百米,便迎面遇上了一身浅紫色衣衫的冬素。

  冬素本就比苏禾高,这回又拉长了些。她见了苏禾,先是有些吃惊,又眯着眼睛笑道:“苏姑娘,许久不见,竟是这般有模有样了。今儿莫不是从园子里出来?”

  苏禾知道隐瞒不过,一面点头称是,一面道:“莫要见外,叫我苏禾便好。”

  冬素哼了一声,却依旧笑着:“听说苏姑娘在小老夫人面前可是个大红人,忙得不可开交,这回怎么有功夫过来见我们几个穷丫头了?”未等苏禾答话,冬素便又继续道,“哈,对了,听说苏姑娘前些日子陪小老夫人出门儿那个什么‘礼拜’的,害的小老夫人差点儿遭人撕了票。想来老太爷真是大人有大量,还把您留在跟前儿呢?”

  冬素话中带刺儿,显然有挑衅的意味。苏禾心生不悦,但又不想发生口角,只得装傻道:“可被吓惨了我,也没少遭主子们数落,我现在可都注意了。”明显忍让的话语反倒让冬素感到一种占上风的快感,冬素忽而笑得前仰后合,苏禾正莫名其妙着,便听她道:“哈哈……真是看不出,别人说我还不信,都说你整日跟夏小爷厮混,怕是对这大丫头的身份依旧不满、另有所图;我只替你一个劲儿地在那说好话,说我的好妹妹是个实诚人,哪里会那般拐弯抹角的心思,今儿见了你我算是明白过来,是我冬素太傻了。你一步步,先是跟德顺打好交情,又顺带巴结山夏小爷,让夏小爷在夏爷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夏爷认得了你,碰上小老夫人那儿缺人手,就自然轮到了你。这才一顺道儿地从一个粗使丫头蹭地成了小老夫人跟前儿的大丫头!苏禾,我当真是小瞧了你,怪不得你总是波澜不惊,原是在心里把你那小算盘拨弄得哗啦响!可巧今儿见着了你,我就代她们问你一句实在的——你有意接近夏小爷,人家待你可有那分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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