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笙的傲慢之言让杨沁霜愣了一下。相似的语气让杨沁霜回想起那日程佑礼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是如何羞辱自己的。可是为何一直相安无事的唐玉笙今儿早晨特地来找自己的茬儿呢？难不成当真是因为那根雕的事儿？
花厅里的下人不多，然而唐玉笙的话他们都听在耳朵里，不敢吱声罢了。
“五奶奶，你好歹知个分寸，”杨沁霜收回手，冷冷道，“若是惊动了大爷，只怕又得给你家五爷惹麻烦。”杨沁霜俯下身子，在唐玉笙耳边低声道，“五奶奶，我在程家多少年了，你入门不过几年，又膝下无子，凭什么和我作对呢？你若是跟我和和气气的，咱们彼此也都方便，你遇到了什么事儿，我也能给你出个主意不是？”
“呵，难道杨姨娘以为我是遇着了棘手的事儿求助无门？”唐玉笙手里的帕子一扬，环起双臂，“得了吧，我还太平得很，不会惹事儿。今儿来不过是出于好心，没想到险些倒是挨了巴掌。别说惊动大哥，就算他真的出来了，见到这般情形只怕也得站在我这边。”话音刚落，便见一个丫鬟从承德馆里屋走出来，对杨沁霜道：“太太太太，大爷刚服了药，正唤您过去呢。”
“嗯，我这就来。”杨沁霜站直了身子，俯视唐玉笙道，“我今儿且饶过你，希望我再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根雕别再摆这儿了。你看着办吧。”说完冷哼一声，朝屋里走去。
唐玉笙气定神闲地从椅子里站起来，对锦天阁的几个家丁道：“成了成了，都别在这站着了，走吧咱们。”
一个家丁小心翼翼地问道：“五奶奶，那这根雕……”
唐玉笙眉头一竖：“笨呐你，摆这儿呗，咱们走，甭管它。”说完哼着小曲儿走了出去。
余下的两个家丁互相对视一眼，嘀咕道：“瞧咱们奶奶，日子久了，脾气跟五爷倒是越来越像了。”另一个家丁笑道：“是有点儿像，倒是五爷，越来越像那么回事儿了。”
……
程景澜听了唐玉笙方才的描述，一口铁观音差点儿给喷出来：“怎么，玉笙，你要我帮你选根雕，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儿？你也忒不把我当回事儿了，我还以为是你喜欢，认认真真地给选呢还，闹了半天竟是拿我开涮呢。”
“怎么是拿你开涮呢，我倒是敢呐。”唐玉笙用帕子细细地替程景澜擦去嘴角的茶水，“一方面那西墙的确是空，另一方面，我不还是得寻这么个借口去花厅么。”
“我就不明白了，”程景澜疑惑地看着唐玉笙，“你一大早儿地跑过去，这不摆明了是找茬儿么，图个什么呢？”
“我怎么就不能找她的茬儿的，只允许她一天到晚在背地里头坑咱们？”唐玉笙不服气地哼了一声，“她就一妾，敢跟我叫板儿。现在程家可是相公你当家，我若还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削削她的锐气，那岂不是让她一个没名分的一直把这程家的命脉？凭什么呀。当家主母的位置，大嫂既然不要，这不还有我呢么。再说了，老太爷当初是怎么说的，要我帮着一块儿给照看着。这回大哥的病我看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了，我再不趁机把这主母的位置给一点点地夺来，说出去岂不笑话？”
“那你准备怎么做？”
“谢管家的位置不还空着呢么？”唐玉笙细细一想，“我看咱们得再安插一位管家。姓杨的女人之所以能这么嚣张，还不是因为那个夏管家里里外外替她张罗？夏管家是府里的老人了，家丁婆子们都听他的，若是没他的帮衬，杨沁霜也没这么大本事。咱们现在就得找一个在府上能跟夏管家叫板儿的人物出来，让他接替当初老谢管家的位置，你提领着他，让他替咱们办事儿。”
程景澜一只手撑起脑袋：“嘶……上哪儿找这么号人物呢？”
唐玉笙随手拿了桌上的板栗儿剥着吃：“你想想，平日里谁最不服夏管家的来着？谁最嫉妒他的来着？”
“那自然是他手下两个副管家啊！”程景澜一愣，继而笑了，“……还是玉笙考虑得周全。”
唐玉笙吃着板栗儿，笑意里满是想法。
……
八大胡同石头城，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满桌饕餮旁，围坐了一圈说说笑笑的富家子弟，各有几个貌美如花的女子陪着，只见其中一消瘦的公子哥折扇一合，对另一个稍胖的人道：“唉我说王大海啊，你说你有惊喜给咱们，把咱们哥几个带来这个不大熟悉的‘恋香楼’，地方倒是漂亮，不过女人嘛，也没什么两样儿，菜色呢，也不过如此。王大海呀王大海，你可别忽悠咱们……”
满面油光的王大海嘿嘿一笑：“我说孙兄弟，你难道不知道这恋香楼新一届的四大花魁就是今儿晚上头一回接客吗？我可花了大银子把这第一次机会都留给了咱们几个，你们一个个的还不领情！”王大海说完笑着喝了一口女人玉手端过来的酒，满面红光。
“四大花魁？”沉默已久的程佑礼一手撑着额头，面无笑意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要出来就赶紧出来，爷可没那么多时辰在这儿等。”
“哎，程老弟啊，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姓孙的富家子弟接口道，“好的东西就是得等的吧。人四大花魁今儿头一回亮相，还不得等个吉时？王大海都掏了银子了，咱们就一等，还不简单么？”
“说得对，我今儿心情好，程老弟，待会儿几个姑娘出来了，你若看上哪个，我给你先选！”说完对着站在程佑礼身后的阿如娜勾勾手指头，“丫头，站那儿那么久了，脚不麻啊，来来来，给哥哥我夹几个菜……”
“我……”阿如娜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看了一眼程佑礼，小声道，“少爷，我……”
“别理他！”程佑礼丢下这么一句。
“嘿，怎么不过来啊，头抬起来我瞧瞧。”王大海用筷子敲了敲碗。
阿如娜咬着嘴唇，面色为难地抬起头来。
“唷！”王大海圆胖的身子在椅子里一顿，“程老弟啊程老弟，难怪你老带着她呢，好几回了我都没仔细瞧过，这丫头真是标致啊，比那庸脂俗粉可喜得多了。来，给哥哥夹菜，快！”
程佑礼不耐烦地对阿如娜道：“去给他夹。”
阿如娜慢吞吞地走过去，用筷子夹起一块东坡肉，小心翼翼地放在王大海面前的碗里。
王大海嘴一张：“来，喂我。”
阿如娜没有动作，而是疑惑地看向程佑礼。
程佑礼皱了下眉头，努嘴示意阿如娜照做。
王大海满足地吃了肉，忽然伸手把阿如娜一搂，对程佑礼笑嘻嘻道：“老弟，你这丫头我喜欢，送给我了！你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如何？”
“胡闹！”程佑礼放下手，坐直了身子，“丫头又不是金银珠宝，还能随便送人的？把你嘴上的油给揩干净了，放开她。”
“抠门儿！”王大海喝得多了，搂着阿如娜的手反倒是一紧，“我就要了，你同意也要，不同意也得要！不就是个丫鬟么，程家还缺一个丫鬟呐？！”
“你他妈够没够啊？！”程佑礼一跃而起，抡起拳头对着王大海就要打。
另两个富家子弟连忙左右拦住他：“程老弟啊，大海喝多了，尽说瞎话，你也跟他一般见识，先坐先坐，喝酒，吃菜！”
程佑礼坐回椅子里，孙公子离王大海近，不着痕迹地把吓傻了的阿如娜从王大海怀里拉了出来，转移话题道：“哎王大海，人家丫头还小，你就省省吧，什么美女你没见识过啊？就说个近的，你妹子就是个标致的大美人儿吧，我见过她一回，那时候她才八岁，啧啧，八岁啊，就已经美若天仙了，现在怎么说也十几了吧？”
“去去去……”一提到妹妹，王大海脸色认真起来，“色鬼都死开，我妹妹还小，少打她的主意。”(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