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低头看着灰毛领上的暗红，哭丧着脸道，“夫人呐，奴婢还没见到小姐生儿育——”

　　“还能尖叫，死不了。”莫远对这王嬷嬷着实无语。

　　王嬷嬷闻言，面色一整，顿时又来了劲儿，猛地合上衣领，咬牙切齿的盯着门口道，“别让老娘逮着！”

　　莫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抱剑站到门口去，冷眼观战。

　　那子诺也非泛泛之辈，与莫怀缠斗至此，竟是难分高下。两人身上虽负轻伤，出手依旧迅猛狠辣，大有置对方于死地之势。

　　楚云逸和楚云帆两兄弟站在圆桌旁，泰然自若，彻底作了旁观者。

　　“三皇兄身边，果真藏龙卧虎。”楚云帆淡声道。

　　楚云逸道，“如此，四皇弟岂非进了龙潭虎穴？”

　　“龙潭虎穴？”楚云帆轻浅呵笑一声，皮笑肉不笑的的看着他，道，“你我兄弟手足，这北境王府，于我来说，很是亲切温暖，怎么可能是龙潭虎穴？只是，三皇嫂不知去哪了，终归少了些家的感觉。”

　　楚云逸点点头，“如此甚好。你且安心在此住着，等你三皇嫂回府，本王让她亲手做桌好菜，你好生感受感受家的温暖。”说罢，对屋中激烈交战的二人道，“出去打。别扰了病患休息。”

　　闻言，莫怀动作一顿，提剑后退三大步，虎视眈眈的盯着子诺。子诺一脸肃煞，紧跟而上。

　　楚云帆眼神微闪，沉声道，“子诺！别忘了你此行任务。”

　　在莫怀面前一步远处，子诺猛然收势，转身朝楚云帆一抱拳，“是！”尔后，长剑落鞘别在腰间，去榻前给沉香检查面部。不消片刻，便已检查完毕，转身对楚云帆道，“回禀主子，这位姑娘伤势过重，属下无能为力。”

　　楚云帆点了下头，遗憾的看着楚云逸，“如此，本王就先告辞了。”

　　“慢着！”莫怀闪身跃至楚云帆面前，挡住去路，对楚云逸道，“主子，老虎一向与沉香亲厚，怎会突然发狂攻击她？再者，铁笼极为坚固，断不可能被它冲破。属下以为，老虎和铁笼，必定被人动了手脚。”

　　楚云帆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本王动的手脚？”

　　莫怀绷劲下颚，目光笃笃的平视他，虽未说话，意思却已表现得十分明了。

　　“呵呵！”楚云帆冷笑，欺近莫怀的脸，在他眼前轻声笑道，“你若拿出证据，证明此事确系本王所谓，本王自是无话可说。”优雅的手掌抬起，在莫怀脸上轻轻拍了几下，低沉着嗓音徐徐说道，“倘若，你拿不出证据，就凭你今日所为，便是以下犯上，攀诬皇子，对皇室大不敬，本王直接杀了你都是可以的。”

　　说罢，伸手弹了弹莫怀肩胛骨处的剑伤，冷笑着从他旁边绕开，信步走出房间。

　　子诺看了莫怀一眼，大步跟了出去。

　　莫怀双手握拳，清冷的面容微微颤抖，斜着眼尾盯着门口，眼里有难以遏制的悲愤。

　　证据？

　　四皇子既然敢如此大言不惭，必定是做得干净利索，没留半点证据的。

　　妻子生死未卜，敌人就在眼前，他却什么也不能做，连冲上去找他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这半月，你且歇着。四皇弟之事，你就莫管了，本王自有定夺。”楚云逸说完，拍了拍莫怀肩膀，出了房间。

　　*

　　翌日清晨，楚云帆来到主院厅堂，跟楚云逸辞别。

　　“三皇兄，老虎伤人一事，府中下人似乎对本王误会颇深。本王思来想去，还是趁早告辞，免得伤了你我兄弟间的和气。”楚云帆坐在椅子上，望着楚云逸苦笑，“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歪，三皇兄也不必手下留情，尽管放手细查。不管何时，只要查出切实证据，证明此事的确与我有关，我自当承担相应责任。”

　　楚云逸点点头，“何时启程？本王给你践行。”

　　楚云帆道，“不必麻烦了。我打算一会儿就走，人马都在府外候着。”

　　楚云逸眉梢微挑，“这么急？”

　　楚云帆起身，抚了抚袍服，淡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总归要走，不如即刻启程。”

　　楚云逸点了下头，“本王送你出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北境城。

　　城门外，大雪飘扬，冷风如刀，四周白茫茫一片，道两旁雪白光洁的树干枝桠瑟瑟乱响。楚云逸坐在马背上，迎着凛冽雪风，看着楚云帆的队伍渐渐走远。

　　北境官道早已竣工，又日日有专人沿途养护，即便是这样的冰雪之季，官道亦是畅通无阻，车马在呼啸的寒风中疾驰而行。没过多久，楚云帆等人便彻底消失在视线里。

　　楚云逸收回目光，垂目看着自己呼出的气体，在面前凝结成一片透亮的晶体，徐徐坠落，突地一扬手。

　　“是！”身后，莫澜一脸冷鸷，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放在唇间，用力一吹，登时，清越嘹亮的哨声响彻天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