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巫祖的预言
覃瑾瑜盯了塔木一会，忽然拨转了马头。
塔木一喜，连忙跟上：“小王子，咱们这是回去么？”
“你自己回去。”
“是！哎？小王子，小王子，您等等我。”因为覃瑾瑜的命令，塔木不能骑马，只得用两条腿追着覃瑾瑜，直到了圣地的中央，一座已经和周围的树木长成一体的巨大树屋。
“丘陵国覃瑾瑜求见巫祖。”覃瑾瑜在树屋前下了马，大声地道。
树屋中静悄悄的，覃瑾瑜也不着急，只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树干上，在树下踱着步子，耐心等待。
此时才赶到的塔木，有些胆怯地缩着头和马站在一起，似乎担心稍微呼吸粗重一点，就会冒犯巫祖。
覃瑾瑜耐心地等待着，不远处的竹楼里，传出年轻的巫士咏诵巫歌的声音，他侧耳听了一会，皱了皱眉。那歌中说的是，巫女巫士为魔神献身的故事，其中一段讲到一个虔诚的巫女一边跳着巫舞，一边用尖刀肢解了自己，直到洒净最后一滴血才死去。
覃瑾瑜极其厌恶这一段，虽然他知道其实每一年的拜月节，这种人祭都会发生一次。他只看过一次，就恶心地躲开了。然而和他不同的是，上至王族下至贱民，几乎所有的人都为人祭疯狂，他们认为这是神迹，这让他们对巫神更加崇拜了。
他突然想到，也许有一天妩雅也会走上那个祭台，拿起尖刀，肢解自己，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巫神一定会很开心。然而这个念头却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起来。
树屋中走出一个年轻的巫士，站在平台的顶端，朝他招了招手。覃瑾瑜连忙整肃神情，沿着欠在大树中的旋转甬道，向上方的树屋走去。
在树枝的缝隙间，他看到塔木早已匍匐在地。即便只是普通的巫士，对于贱民来说，也是高不可及的存在。塔木是王子铁卫，身份自然比贱民高得多，但是塔木却自愿地做出匍匐礼来，以示尊敬。
站在树下的时候，并不觉得，真的站在树屋的平台上，才发现这里很高，几乎可以鸟瞰整个圣地。
他忍不住看向妩雅的竹楼，一片红色的花树挡住了他的视线，只能看到竹楼前空荡荡的平台，此刻上面显然是没人的。
“小王子，请。”年轻的巫士微微垂着头，立在树屋的大门前。他的身后是一片斑驳的光影。
巫祖住的地方看上去更像是鸟巢，而不是什么神殿。粗大的藤蔓交错生长着，形成了并不算严密的墙壁，入口处与其说像一个门倒不如说像一个洞口。
覃瑾瑜有礼地回礼，然后走进了巫祖的住处。
树屋的内部要比他想象中大得多，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一片金色的光影从头顶枝叶的缝隙中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团模糊的巨大光斑。
一个年老得几乎已经看不出男女的老者，坐在光影里，身上的黑色长袍层层叠叠地，像是披着一层鸟羽，正在对着手里的什么东西仔细端详。
覃瑾瑜不敢怠慢，远远地就跪在了地板上。
“小王子来了，靠近些吧。”老者发出沙哑的声音。
“巫祖。”覃瑾瑜膝行上前，在距离巫祖几丈外，停了下来，端正地跪好。
此刻离得近了，他看清巫祖手里拿着的是几枚龟甲，龟甲已经上了年月，不知道有几百几千前了，只远远地看上一眼，就能感到那沧桑久远的气息。
“老了......看不清了......”巫祖颤巍巍地叹息了一声，将手中的龟甲和在一起，放入了袖中。
覃瑾瑜感到巫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一种冰冷的感觉从心底泛了上来，不是害怕，也不是畏惧，而是觉得......巫祖似乎厌恶自己。
覃瑾瑜的额头渗出了冷汗，塔木惊惶的脸又浮现在他脑海里：“曾经有一个小国得罪了巫祖，十个大寨一夜之间都变成了血水，连一根骨头都没剩下......”
他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猛地以额触地拜伏了下去。
“你很不错。”巫祖缓缓地开口：“聪明，坚定，内心强大，千丘十陵已经几百年没出过你这样杰出的王族了，只是......”
覃瑾瑜的心如擂鼓，他忽然意识到巫祖这是在做预言，关于他的预言，这是普通人求也求不来的机遇，他连忙屏息凝神地静听下去。
“只是......”巫祖的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覃瑾瑜来起头来，有些急切地看向巫祖，巫祖布满褶子的苍老的脸上，一双眼睛像是晶石一样，散发出幽亮的光。
“巫祖？”覃瑾瑜小心地道：“巫祖，刚才是在说覃瑾瑜的预言吗？只是，只是什么？巫祖为什么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不能说。”巫祖盯着覃瑾瑜，眼里闪过一丝情绪，这一次覃瑾瑜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是厌恶，直白的厌恶，他心里发凉，不知道自己何时得罪了巫祖，而巫祖又因为什么厌恶自己。
“巫祖”覃瑾瑜试图补救：“覃瑾瑜年幼无知，要是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巫祖，还请巫祖原谅，若是能给覃瑾瑜指一条明路，覃瑾瑜愿意携带丰厚的生牲人祭，献给巫祖。”
巫祖缓缓地叹息，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我也不需要祭品。”
覃瑾瑜心中大急，若是巫祖愿意接受祭品，那代表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挽回的余地，现在巫祖直接拒绝，那不是等于判了他的死刑？
“巫祖！”
巫祖疲累地摆了摆手：“你今天来做什么？”
覃瑾瑜有些犹豫，他原本是为了妩雅而来，但是此刻他已经发现了巫祖厌恶他，若是再提起被巫祖处罚的妩雅，会不会让巫祖更加地厌恶自己？就算巫祖因为自己的小王子身份，不会对自己出手，但是若是巫祖对他的厌恶有一丝半点地传到丘陵国，父王很可能会直接驱逐自己，那时，就不仅仅是得不到王位的问题了，他很可能连小命都保不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