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仍然错愕着。
怪老头久久立在那里,他盘算了多少年,勘测了多少古籍文献才等来这个机会?
怪人亦是如此,他费劲心力要将棋盘一一化解,谁料却被个毫不相干的人闯进去。他本以为这是他与怪老头的争夺,这仅有一次的臻宝。
千古棋盘。
自然是千古唯一。
进入遗迹的机会仅有一次,就这么一次机会,让多少人魂牵梦绕?甚至不惜众叛亲离,远涉他乡。
可这个机会就在眼前消失了,他们心里该是多么痛苦与悲愤!
奇怪的中年人也从空中落下,他说:"我们一生的期望尽已落空,而你仍然不肯走。"
怪老头答:"不肯走。"
"你一定要抹杀我?"
"没错。而且抹得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怪老人愤怒地甩起长袖,那双锐利的眼神也近乎喷发出怒火,"这将是个漫长的过程,杀死你只是最后一个手段,对付你我还有九百九十九个手段,就这么杀死你岂非令你称心如意?"
周围惊涛骇浪,天哭地号,又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将要打响。
遗迹内安如泰山。
十六扶起镜儿,见她浑身浴血,神志不清。镜儿惺忪着眼,"啊,我不能死,我死了他怎么办?"
十六挥洒自己的宝血。
鲜血丝丝缕缕地融入伤口,将镜儿内脏疗合,断骨拼接。这个过程很柔和,像是在镜儿身体内搭建起一座又一座桥梁。然后由一群极其细微的工人重塑血管、细胞。如果放大数千亿倍,就如同数亿只微型机巧在辛勤工作着。
生物的细胞岂不正如机巧一般?只是它们由血肉构成,不比钢铁坚韧,也没有钢铁般冰冷决绝的意志。
空寂无人的殿堂内,十六就让镜儿睡在自己腿上。她紧紧皱着眉睫,长而卷的睫毛随着她身子轻轻抖动。她实在是个贤良女子,但是佛门清规铁律如山,十六的手指不由自主在她额前打转,可又很快刹停。
镜儿失望地醒来,她呢喃着:"十六......这是哪里?"
这就是遗迹中央。
四处洁白如雪,一片纯净得容不得丝毫杂质的圣殿。这里一尘不染,长长的阶梯通往超古代人民深藏的秘密。
台阶发散着莹莹宝光,尽头矗立着两座宝像。
亚当与夏娃。
两座宝像中央的大门被铸成了智慧之树的形态。那是座通天古树,盘根错节,整扇大门浩大通天,人在面前不过像是浮尘。
走上台阶的时候,一座果实状的钥匙从夏娃人像中浮出。
"这把钥匙,究竟要不要开呢?"镜儿低语着。
超古代的人们将选择权交给探访者。
他们是要做亚当夏娃探索不该属于他们的秘密,还是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这些神话流传下来告诫着世人。
大门前,十六忽然放下了钥匙。他叹了口气。
镜儿说:"虽然做什么都是十六的自由,但这后面可是源自天外的远古谜题,继承这些技术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她看着门上两个锁孔,"左边的符文代表开启,右边的符文代表离开。"
十六直接插进了右边。
镜儿淡淡摇头,十六这么做也是她猜到的。
可他们并未离开,大门反倒开启。金碧辉煌的机巧技术展现在两人面前,扼首大门的是位天外族群的女子。她或许也是机巧,但被做成了近乎完美的古代人形貌。她说:"欢迎你们。"
她采用超古代不可触碰的科技,彻底打破了隔阂,而能通过心灵交流。
镜儿朝她施礼,问道:"我们本要出去,何故门开了?"
古代女人答:"世上拿得起的人多,放得下的却少。你们若是转动开启的锁孔,反倒出不去了。"
纵观此地,有排列好的古代兵器,从0号雏形到一代代的演变。每具机巧、每个型号旁边都放着一轴古卷。古卷介绍了每个零件所蕴含的机理,哪怕是个初出茅庐的机巧师也能理解。
最宝贵的古卷陈列在房室中央。
"冶炼技术。"古代人介绍着:"我们本不属于这里,在浩瀚的宇宙间,可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们曾收集过这个世界找不到的稀有物质,但透过这种严密的机巧构成,我们创造了独一无二的冶炼技术。"
就在古卷正前方,有位圣洁的人像。
人像发出醉人的光芒,说不清是什么光,但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镜儿伸手去抓,那些光芒也分不清远近,冥冥当中好像有人抓着她的手儿,奔向未知的境地。
十六也有同样的感觉。
他可曾想要天真地抓住那缕光芒?如此纯净,如此无暇?他甚至不愿弄清那是什么光,他会心甘情愿地追随它。可每次想要抓紧,那道光芒却又消散,好像精灵一样。
就是这样的光芒。
这具人像好像察觉到自己的影响太过强烈,便将光芒收起。那是副纯白色的战铠,凝聚了超古代人民的尖端科技。它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十六轻轻抚摸,竟然还有温度。
十六问:"这是?"
"这就是我们留下的最后造物。它是我们的英雄所留遗物,这件机铠没有任何花哨的机巧,但它却是世间最坚硬的物体。"
十六问:"有多坚硬?"
"倘若这世上真有神佛,也无法轰开它。"机巧影像冷冷地说:"尊贵的来客,你已通过层层考验,你懂得尊重,有谋虑,有勇气,能将这些传给你,我便算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十六道:"我不能拿。"
拿走这里任何一件东西,都将在人世间搅起惊天波澜。
镜儿说:"我相信十六可以妥善保管的。"
十六摇头,"世间永远充满着暴戾,一件机巧臻宝即使为了造福人类,到最后也免不了沦为兵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带走,让它带着永远的秘密消失在海底。"
那位古代人机巧厉声道:"您必须拿。"它忽然平静下来,"只要你拿走任何一样,我就遵循你的指令,将这里沉入深海,永不再涉足于世。"
十六灵光一现,便问:"那么机巧之光呢?"
古代人说:"我有,但自从上次被人取走,只剩下一株了。"不等十六说完,它劈碎了自己的胸膛,原来尘世间仅存的一株机巧之光就在她体内。
"你说还有人?"
"是的,他什么也没带走,而是命我把这件东西交给来人。"她将某个样式奇古的符文交给十六,即刻没了动静。
机巧报出声音:"三十七个元年的能量取出,彻底关闭。"
古代人的话充满了谜题,难道之前还有人来过?在古代人的历法里,一个元年为3亿年,仅是这株机巧之光,便足以驱动她一百多亿年的行动能力。
看着她眼里黯淡的光芒,十六是否也会有些心酸?
镜儿拉起他的手,"十六,你不必伤心,她多少也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如果机巧真有思想,那让她一个人等过百亿年的光阴,她该是多么寂寞与无助啊。再看她最后交给十六的奇怪符文,长四寸,宽两寸,像把大钥匙。镜儿说:"应该是通往海神墓的线索。是某个人曾经交给它的。"
十六低语着:"能轻易进入这里,他又怎会是个普通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