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聪看着夜幕下这张丑陋的脸,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嘲讽的冷笑。他用力甩开那人的手:“你的职业道德真是值得表扬啊。”
“我一直就干这个,和我父亲、祖父一样。”那男人站起身,揉了揉被抓痛了的手腕。
“呵!”陆少聪撇了撇嘴,心想:“还有‘光荣’的家史。”
转而他又问道:“那么,这位安妮小姐芳龄几何?”
“不知道,大概二十多,或者三十岁。”他説话间,假意弯腰,乘势捡起地上的匕首,迅速抬身抵住陆少聪的心口:“嘿嘿!杀某些人,比如你,可以得到额外的奖金。”
“哦,那真是荣幸之至。”陆少聪并不避让,反而挺直了胸膛。
“我觉得,杀你的赏钱,足够我养老了。”他低气不足的説道,拿刀的手明显抖动起来。
“那你也该注意一下拿刀的方法……”话音刚落,一辆手推车忽然而来,可能由于雾太大,推车之人一时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一下撞到了那刺客的后背上,使他猛得扑倒在地。而手中的那把匕首,直刺进他的胸膛。他连叫都没来的及喊一声,就呜呼哀哉了。
那推车之人一见,吓懵了,情急之下,落荒而逃。
原来那刺客,由于极度的紧张,再加之天黑雾大,慌乱之中,没看清手中匕首的正反,把它给拿倒了,尖利的一面正好朝向了自已的心窝。
“祝你提前退休愉快。”陆少聪撇下地上的尸体,转身继续过他的桥。
密集的小雨渐稀,疾步走过长长的滑铁卢大桥,陆少聪穿过几道站台,顺着下行的通道,很快来到伦敦的地铁站。
此刻,已过晚上十点。站台上的人流逐渐稀少起来,空空的地铁道如一条长蛇般,匍匐向前,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时,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来到他的面前,在他坐的候车椅上坐下。
“请问这位先生,可是由内华达而来。”那奇怪的男人端坐在那儿,头微侧向陆少聪。
陆少聪扫了来人一眼,心中疑惑:“不会坐地铁还拉客吧,伦敦怎么尽出这些怪人。不是拿刀的就是挂面具的,这样很好玩吗?”他坐直了身子,望向地铁驶来的方向,不再去看那人。
“你是为安妮小姐来的吧?”那人又问道。
听到安妮两个字,陆少聪立刻把头转了回来:“你是谁?”
“哈哈!被我説中了,是吧。”那人大笑道,可看不见他的笑容,只有面具后面的两只眼睛,不停地闪动着,令人不明他的真意。
“你説的是哪个安妮,在伦敦,恐怕有成千上万个安妮吧。”陆少聪并不否认,也不肯定。
“还能有哪个安妮,能把我搞得这么惨。”那个男人忽然低下头去,几乎是呜咽着説道。
看到他这样,陆少聪不再回避,直面地説道:“我只是有事找她。”
“反正不是来报仇的。该死,我看错人了,你那张脸也不配。”那男人猛得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难道你就配吗?”陆少聪不冷不热地向他甩出一句。但心里却很想知道,他与那安妮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过节,让这人守在地铁里,寻求为他报仇之人。这种情况显然是这样。
“这是什么遇蠢的问题,我甚至连脸都没有!”那人忽然折回头来,情绪有些失控。
“我来到这个城市,找到一份相当稳定的工作,是安妮小姐化妆品试验室的助理。”他继续説道:“不需要什么经验,而且报酬丰厚,食宿一流。可后来,后来……”他哽咽着,有些讲不下去了。
“后来怎么样?”陆少聪盯问了一句。
“后来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和其它几个人,被关在一个球形的悬浮舱里好几天,你不会想象得到,里面是些什么样的恶臭液体。”他重新坐回候车椅上:“我和同伴出来以后,液体发挥了功效,我们从此没了脸,也没了肉!哦!”他痛苦地用双手将“脸”捂起,拼命地摇着头:“我们成了些垃圾,没人要的垃圾,被扔在了一旁,任我们死去!”
一旁的陆少聪心惊地听他述説着一切:“一次失败的试验?”
“啊!是的,可事情的经过远没有这么简单。我真是不想活了,但当我试图自杀的时候,发现自已已经死不了了。”那个男人放下双手,万分痛楚地握紧拳头,擂打着自已的双腿。
“你是説,你的老板――安妮小姐,在发展整形事业之余,还试图找到不朽的方法?”陆少聪插话道。
“没错,一种永恒的美丽。但这显然不是关键。她把所有的成果,都用在了自已的身上。”那人忽然停止了双手的动作,转脸紧盯住陆少聪:“听着,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事要和她作对,但我愿意帮你,我太痛恨这个女人了。我们做笔交易好吗,这样我会告诉你她所有的一切。”
“你叫什么?”陆少聪忽然问他道。
“我叫包泊。”他很快地答道。
“好的,包泊。那么,你想要什么呢?”陆少聪同情地看着他。
“一瓶木乃伊保存剂,你能搞到的,凭我的眼力。自然历史博物馆里有。”那个包泊,几近是用哀求的声调説道。
“尸体防腐剂?”陆少聪睁大了一双吃惊地眼睛:“你要它来做什么?”
“我想,我想…”包泊低下头,有些扭捏。
“你不会是想拿它来‘永葆青春’吧?”陆少聪看着他,禁不住想开他个玩笑,缓解下他伤痛的情绪:“我去拿了防腐剂给你,那博物馆里的鬼魂不是要来找我算帐了吗?”説完,他哈哈大笑了起来。
“嗯,嗯……”他扭捏得更加厉害。
“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个博物馆怎么走。”陆少聪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他道。
“嗯,当然。而且有人告诉我,博物馆里有许多有意思的东西,你会喜欢它的。”包泊感激地説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已去呢?”陆少聪好奇地反问。
“我害怕那里的鬼魂……那里面有个古埃及少女(木乃伊),每次她看到我,似乎都有点不高兴。因为她在永生方面获得的成果不如我们。”包泊説出了内心的恐惧:“我可不想遭遇比我们已经遭受的诅咒更为糟糕的事情了。”
説完,他又加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是吗?你会死得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