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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一日之寿

描魂 张茉儿 3646 2024-11-18 20:13

  业火无边,烤的那染透了鲜血的大地上裂纹纵横,一旁有鬼差在拿着手中挂满倒刺的长鞭不住的鞭打着浑身赤.裸的人,之后又用铁叉叉起人的身子,将其放在那无边的业火之上燎烤,那被鞭打过伤痕累累的人们,被业火一烧,很快的便从伤口处烤的满身肉都开了花。

  可这还不止,那些鬼差似是觉得如此对待这些人们还是不够,竟是将他们又丢进了一口大锅之中,那大锅煮的正沸,不住的向外冒着泡泡与让人一闻就可昏厥过去的气味,那锅之中,煮的正是上下翻滚的粪便。

  是时一鬼差将手向前一推,又是一人被推至煮沸的粪便之中,那鬼差扬了扬手道:“沸屎地狱算是走完了,送下一层!”

  而后他又回过头来招了招手,口中只道:“来来来,下一个下一个,”他说着还翻了翻手中的名簿,道:“下一个,苏烟!”

  “……啊!”

  苏烟尖叫了一声,从梦中醒来,她猛然坐直了身子,才发觉这不过是一个噩梦,同时也发觉,自己的双目又能看得见了,也便就是她已然离开了尘世。

  苏烟环顾了四周,只觉得此处有些熟悉,想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是上一次她与涟止成婚的喜房。此时这喜房之中已摘下了红艳的绸缎绢花,所以才叫她方才猛然间未曾发觉。

  如今静下了心来,不仅是发觉了她现下正身在曾来过一次的神君府之中,也逐步回忆起了她昏迷前之事,心便又高高悬起,不知自己为何会又来到此处,且不知晓苏曼房中大火如何,苏曼又得救没有!

  这几番思来想去,苏烟便坐不住了,而此时,涟止又不在她的身旁,于是她便站起身来,试着唤了一句:“……涟止?”

  这房中自然是没有应答的,可苏烟心中急切,便又唤了一句:“涟止,你在不在?”

  随之房外便传来了脚步声,苏烟听见了,便向前迎了数步,然下一息只见门扇被推开来,映入眼帘的是血红色衣角。

  苏烟自然而然便以为这是涟止,随之就启唇问道:“曼儿如何了?”

  可谁知那红衣人并不是涟止,他轻轻向后退了一步,才开口道:“见过夫人。”

  那声音显然不是涟止的,苏烟闻言便抬起了头去,只见来人虽一身红衣,而墨发却是全然束进发冠之中,精神朗利,而在他的脸上,却又带着一个宛若一片一片红色鱼鳞拼凑成的假面来。

  苏烟一愣,话到口边也就止了,然随之便又听他道:“我负责君上日常起居,夫人唤我子千即可。”

  子千这般一说,苏烟也就明白了,虽然这子千的面貌她瞧不见,语气亦是不甚友善,可她还是张张口,想要询问着她想知晓的问题,又或者说,是想询问涟止现下何处。

  可她还未曾来得及开口,便听子千又道:“夫人,若是醒了,就请回罢。君上吩咐过了,夫人若是醒了,便由我将您送回去。”

  “……送回去?”苏烟怔然着又问了一遍,虽说她已不似起初那般只当这是梦境,可却也没想过这真是独立之地,她真能在阴阳两地自由来去。

  “是。夫人,还是请罢。”子千的语气不柔半分,依旧是生硬冰冷极了。

  苏烟尚不知如何应对,便只觉硬生生的被请出了房间。而后竟是越过了条条相连的长廊,出了府门。

  离府邸越是远,便越是乌漆墨黑的模样。然相反这样,甚也瞧不见倒是叫苏烟心中更是安定了几分,如此便一直闭着眼睛,由子千带着走。

  不知到底多少阵阴风,多少缕残魂在身边擦着过了,苏烟才觉得前方的子千停下了脚步。

  “夫人,到了。”

  苏烟闻言抬头看了看,只见眼前是一条漆黑无比,甚至比她眼下身处之地还有在黑上几分,就好似是本就无分毫亮光之地,又被天公用浓墨挥了几笔秋毫。

  “这便是阴阳交界处,夫人请罢,便不相送了。”

  子千这话说完,余音都还未散,人却已不见影。苏烟恍惚间回头,双目却只剩暗黑色空茫,眼下回头已然不能,就只剩下向前走了。

  苏烟稳了稳心神,向前走去,是时脚踝红线上铃铛“叮”的一声,她竟是觉出些许熟悉之感来。

  这条路上就只有苏烟一人,唯一与她作伴的,就只剩这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伴着这声音忽过眼帘的是那血红色连帽斗篷之影,她的手顺势向前一抓,却只剩一团空气。

  原是幻觉。

  苏烟只觉是自己心中太害怕了才会有此幻觉,却又在下一息忽而想起,那一夜与涟止初见,他便是身着血红色连帽斗篷,伴着那似有若无的摇铃声,由远及近向她走来。

  原来从那一夜起,便不是梦境,而是在这当真存在的阴阳交界处。

  心中回忆着路走的便远了,苏烟瞧见路的尽头似有亮光,却又只觉得她的双目随着尽头愈发亮了去反而愈发的看不清楚了。

  是否是因要回到阳间了,才会如此?这双目,怕又要盲了去。苏烟脚步一顿,回过头去,又望了一眼这在眼中已然快要消散的道路。

  也仅这一眼,苏烟便又回过了头去,却不料随之便是一道极为刺目的亮光入了那几乎又要全盲的目中,大脑“嗡”的一声,便失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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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地室之中,静默的恍若没有空气的流动,若不是有水光之中浮动的白皙身体,只怕此处会是个无人绝境。

  不知何处源起的水涌满了整个地室,水位极高,并未没顶却已不够生人呼吸的空当。子千推开了地室之门,那水却是不会顺着敞开的门流出,反倒是逆着水波形成一道路线来。

  子千迎着那路线走了过去,地室之门也就随之闭合了,他亦直达水中央,那水中路线在他走至之时便消失了,将他包合在其中。

  子千并未觉分毫不适,他如同常日一般开口道:“主上。”

  半晌,才有从极深的水中传出的声响来:“恩。”之后又是良久,冰冷之声又一次传出:“遣之?”

  子千道:“是,已将夫人送至阴阳交界处。”

  是时水波剧烈的浮动,有白皙身子从水中浮出,丹砂色的眉眼微眯,其中带一丝意味不明之色。涟止的三千墨发湿了水,柔顺的依在肌肉线条极为好看背部,之后薄唇轻启:“汝只将其送至阴阳界?”

  子千依旧是点点头,道:“是的主上,我只将夫人送至阴阳交界处。”就算涟止给的命令,是将苏烟安然送回阳界。

  “吾之令,汝为戏?”涟止的手抬起,似是想要惩戒子千,可随之在其上浮现的,竟是无数片一边圆润一头尖锐的鳞片凸起。

  子千慌了,忙道:“主上,求您不要如此,快潜入水底,以身子为重,若要是肉身不保尽显原身,那么消散的日子便指日可待了!”

  涟止的动作顿了顿,之后薄唇一勾,笑的甚是无可奈何,最终手臂却是重新放入水中。

  子千见此,才松了一口气,之后道:“主上,您何苦如此,明明在阴界便可安然些,却偏要涉足阳界,您分明知晓,眼下这般乃是万万不可,在阳界现身,对您的折损乃是颇大。”他的声音顿了顿才又说道:“……若不是昨日您在阳界现身,又怎会弄的如同眼下之样?更何况,您还与夫人下了定身契,那虽是对夫人断无甚影响,可您留在夫人身上的,却是一魄。眼下两两折损,可如何是好?”

  “岂要吾视其死?”涟止道。他并未回答那定身契所用去的一魄,就好似他分毫都未曾在意一般。

  昨日那燃了熊熊烈火的厢房之中,还有那断裂了去的床梆,又有哪一个不是能要了苏烟性命之物?若是届时涟止不曾出现,那么苏烟又怎会安然无恙的在神君府床榻之上醒来?

  “君上!您分明知晓我不是那个意思!”子千慌不择言,却又说不上个所以然来,最终是闭了口去,甚也不再说了。

  苏烟不能不救,而涟止也因着在阳界现身折损尤重,折返阴界之时,先是安顿了苏烟,便就入了地室,用地室之中圣水委以疗养,其余之事,便交给了子千前去解决。

  涟止静默了几息才道:“昨日之火乃是那鬼魂借尸回生之仪,已被吾断之。夫人之妹眼下如何?”

  苏烟昏厥之前,是要涟止去救苏曼的。

  子千闻言很快应道:“女鬼借尸还魂,想要霸占的乃是苏曼的身子,遂那大火绕其身子却不伤其分毫。还魂仪式已被主上打断了,苏曼自然无事,想必待日后清醒过来,便是好了。”

  涟止微微敛颌。

  子千又道:“主上,话已至此,那女鬼之事,便交主上定夺。”

  涟止道:“何事?”

  “那女鬼只道,她不过是想要借用阳世之人的身子用上数日,想要回去瞧一瞧尘世的挂牵,而此时阳界正值鬼月。其又道夫人阳界所住之地阴气尤重,便找上了苏曼。”子千道:“我曾翻看过她身前功过,她之死乃是奸人所害,命不该至此,又见她情真意切,便不知何以定夺,特地来请主上拿定主意。”

  涟止不语,佯似静思,后而道:“予其一日之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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