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怎样奇袭步仙桥的问题上,殷兆立提条件了:“韩司令啊,以往都是你带着特战营和警卫连冲在最前面,这一回让我们步兵团露露脸怎么样?”
韩行想到该撒手时就撒手,揽着的孩子永远长不大,只好说道:“殷团长啊,你准备怎么打这一仗?”
殷兆立考虑着:“根据我直升机的特战,不能离着敌人太近了。步仙桥的北边5公里处,有一个地方叫双桥村,我们直升机编队就在那儿降落,然后悄悄向步仙桥逼近。具体这一仗怎么打,得看实际情况,到了那里再说?”
韩行又问:“你估计着敌人守卫有多少?”
韩行这是给殷兆立出难题,具体守卫步仙桥的敌人有多少,情报报门不知道,韩行也不知道,殷兆立怎么会知道呢?这是在考验他的预判力。
殷兆立也只能这样说:“由于敌人的主力部队尽数南下,我只知道新墙河一线仅有数千兵力保证补给线和仓库,具体多少人,根据步仙桥的储藏量多少而定,大约有500到1000人吧!”
韩行点了点头,对殷兆立的这些话基本满意,看来,他已经考虑着激战前敌人的各种情况了。
“好吧!”韩行说,“你打头,我带着特战营和警卫连随后。到了那里先不要慌着打,做好准备工作,我们到了后,再集中兵力干!”
殷兆立打了个军礼:“明白!”立刻准备去了。不一会儿,12架运8直升机乘着夜幕起飞,载着步兵团首批400多名武装士兵向南飞去。日军战机没有夜航能力,而我们夜航能力极好的直升机则能驰骋天下,再说,浓浓的夜幕也为我们奇袭披上了一层最好的伪装。
12架彩色的小灯,在天空中编队完成,然后向着已定的目标,渐渐离去。作为一个指挥员,打着这一仗,还得想着那一仗,韩行对张小三和吴小明说:“不知长沙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张小三鼻子一哼:“管它呢!长沙那边不是暂编第2军、79军、72军三支生力军赶到了吗!特别是79军的暂编第6师进入长沙城,和鬼子展开了巷战。你还说,他们正在急战,如果我们一旦卷进去,凭着我们这点儿兵力,很快就玩完。爹死娘嫁人,各人管各人!他们愿意怎样打就怎样打去!!”
“话是这样说,一个娘的孩子打哪个也心疼啊,长沙巷战还是忘不了。还有,日军使用了伞兵,对于这样新式的兵种,恐怕**还没有经历过?”韩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韩行的话,引起了吴小明的思考:“韩司令,你能不能说说,鬼子的伞兵到底啥样?”
韩行想了想,说道:“只能这样说,对于日军的伞兵部队,我知之甚少,只知道它是1940年11月组建,没有打过几仗。他们的装备和步兵装备差不多,不同的是,受过从空中到地面的降落训练。”
吴小明接着问:“伞兵有没有弱点?”
“当然有啊,”韩行说,“天空中谁也怕打,如果在空中击落载他的飞机,只有摔死的份了。还有刚落在地上,被伞拉着,又需要去伞,又需要找队伍,根本没有战斗力。如果他们组织起来,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鬼子的伞兵落在地上,到他们重新组织起来,大约得多少时间?”
韩行想了想:“大概有20分钟到半个小时吧!”
吴小明点了点头:“看来,只有我们南征军才是日军伞兵的克星!”
一句话提醒了韩行,点了点头:“本来不想参加长沙城的混战,照吴连长说来,长沙巷战非我们不可了。”
“是这样的,韩司令,”吴小明在督促着韩行下决心,“你早说过,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敌人的伞兵在天上,只有我们南征军的空军能对付,如果敌人的伞兵降落到地面,我们的直升机对付他们也是易如反掌,我们南征军不揍他谁揍他?”
吴小明的话,使韩行有了新的想法,立刻起草二份电报,一份是给情报部门的,叫他们密切关注敌人空军,特别是伞兵的行动。第二份是给空军徐大的,叫他们做好打击敌人运输机的准备。
电报发出后,张小三又揭韩行老底了:“韩司令呀,你不是说不管长沙城的巷战吗?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不嫌累得慌吗!”
韩行只能这样说:“此一时彼一时,如果现在把敌人的运输线全打瘫了,我们就能腾出手来,再打击敌人的前线部队了。这就是XXX说的,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仗要一个一个地打,第一仗没有打完,就想着第二仗,第三仗……”
汀泗桥离着岳阳的步仙桥有110公里,运8直升机的巡航速度为250千米小时,所以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连去带回不过一个小时。步兵团运完了,很快就到了韩行的特战营与警卫连,韩行坐上了张非的首机,同机的还有张小三和吴小明。
虽然没少坐了直升机,但每一次起飞仍然震撼,18.9米的巨大旋翅,一但转动起来,1570马力的发动机产生出巨大能量,直刮得飞沙走石,使天空更加昏暗。在自身重量与能量的激烈博弈中,飞机渐渐上扬,然后越飞越快,一直到了2000来米的高度,在慢慢地等待着其余飞机的升空。
不一会儿,上满40个乘员的直升机陆续升到空中编队,编队完成后,向着南方,岳阳步仙桥的方向快速疾进。韩行往后看了看,11架直8直升机,拉开长长的队形,左红右绿尾巴白,就像一队美丽的小灯笼,在做着摇头摆尾的游戏。
往上看,天空的星辰,灰暗的辨不出它原有的皎洁,月色如水般的平静,隐隐约约感到它越来越像这个世界上空的一盏灯,那么朦胧,若不找一块漆黑的地方,它似乎是被这个地方忽略的眼睛。
往下看,大地昏黑一片,稍微光亮的地方,是村庄,村民们一盏盏的小灯,构成一片弱弱的明亮,再稍微亮些的地方,是城镇,那里居住着比乡村更多的人口,有着更多的热量和光明。
稍微有些刺眼的,就是城市了,城市里不但有油灯,还有路灯,还有更明亮的车灯,构成了一幅流动的光明世界,光亮再也不是死的了,而是显得有生命,而且生命的力量愈来愈强大。
还没来得及过够眼瘾,直升机开始降低高度,因为夜晚看天上的亮光,人的眼睛可以看得很远,如果尽量降低,就能束缚住人眼的能力。直升机开始擦着村庄、树木和地皮飞行,人的视觉感觉到,这不是在空中,就像坐着一辆汽车,奔驰在无垠的田野上。
前面几条光柱,晃着圆圈,向天上指示着降落的地方。张非的首机开始减速,后面的直升机也在减速,不一会儿,停在了手电筒晃动的区域。地上卷起了巨大的尘土,掠过直升机的身边,飞上了天空。
好一会儿,直升机身边的尘土渐渐平静,从空中慢慢落了下来。
韩行下了飞机,殷兆立向这边跑来,打了一个军礼,小声说:“报告韩司令,步兵营已经完成对步仙桥仓库的包围,还抓了一个舌头。敌人守军有一个大队,将近1000来人,仓库存有大批粮食和弹药。凭着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把整个仓库摧毁,请下命令吧?”
“慢着!”韩行有个习惯,不论战斗大小,总要亲自看一看,听一听,然后观察着战斗具体的进展情况。“俘虏在不在?”
“在。”
“把他押过来,再问一问。”
看到韩行此举,张小三有些白楞眼,你韩行也有些太啰嗦了,人家殷团长已经审过了,你还要再审,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而吴小明却不是这种看法,战斗之前的侦察工作,慎之又慎,漏过任何一个细节,在战斗中可能要蒙受不必要的损失。
俘虏押了过来,韩行看他的走道。别小看走道,通过走道就能看到这个兵怎么样?训练有素的士兵挺胸收腹,步伐有力,而这个俘虏却塌塌着腰,罗圈腿,八字步,三十来岁,根本不像个兵样。
“哪个部队的?什么职务?”韩行问。
俘虏说一句,旁边的翻译说一句:“第3师团辎重大队的,中士。”
“当了几年兵?哪里人?”
“刚半年,名古屋人。”
“你们不是顽抗到底吗,怎么当了俘虏?”
“我原来是一个饭店厨师,本不愿意到中国来,没办法,上到四十来岁,下到十六岁,都被征到中国打仗来了。”
“你的部队里,都和你情况一样吗?”
“有一多半吧,剩下的就是伤兵治好后,不方便前线作战,而留到辎重大队的。”
听了这些话,韩行默默无语,自从全国抗战以来,形势已经有了较大变化,日军兵员紧缺,不得不从后方大量征兵,所以兵员的素质也就相对降低了。和平型关大战相比,歼灭了日军1000多人,竟然没有抓到一个活的俘虏,而现在,抓个俘虏也太简单了。
这就说明,新招的普通士兵,和过去的武士道精神已经有了一定距离。韩行最需要知道的,是日军辎重大队的战斗力,听了这个俘虏的一番话,稍微放下一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