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寒月拍拍霜降的手，安慰着对方，看到一老一少两个人都红了眼眶，心里不免多了几分感动。
“多亏宁郡王出手相助，我与小满、春雨都能安然无恙，只是那赶车的阿四，被那贼子砍了，陈伯，这事就交给你料理了，务必照应了阿四的家人。”
梅负雪出面受了陈伯等人的礼，很快就离开了。
想来他也不便久留，寒月心中充满感激，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陈伯，你们在府里是如何发现我出事的？”
陈伯闻言，老泪众横，“郡主，是奴才害了你啊，若是郡主有个好歹，奴才真是没脸活了，更没脸去见地下的王爷。”
“这也不怪你。”
“是郡主心善。”陈伯随着寒月往府里走，“郡主走了以后，奴才心里总是不安，没想到闲云茶庄的管事送账本到府上来了，奴才一打听，竟然没有请郡主过去的事……”
“有人是想借闲云茶庄的名义骗我出门，借机害我，想必是打听清楚了悍刀不在我身边，府上又来了门生家将走不开，必然不会带霜降出门，所以才会趁虚而入。”
“究竟是谁！”陈伯恨恨地骂了一句，寒月却没有说。
霜降立时明白过来，“除了那姓庄的姓佟的，还能有谁？”
“这……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我的郡主啊，你受了惊，要不先歇着去。”
寒月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大家都不要再提了。对了霜降，父亲那些属下安顿得如何？”
提到这一茬，霜降面露难色，“他们似乎有些分歧，郡主……”
寒月早就猜到会这样，不由得冷哼一声，“是见父亲不在了，便想脱离齐王府各自谋生去了吧？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树倒猢狲散，这个道理我是懂的，霜降你不必忧心，不重要的人，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的。”
“可是，没了他们，我们齐王府还算什么？”霜降忧心忡忡，她心知一个大族世家靠得就是依附在他们身边的门生家将们，一如靖国公府萧家，几百年的传承，根深蒂固，连天家都要敬重三分，不敢轻易忤逆。
他们齐王府是武将出身，只出了两代齐王，第一代齐王还不得好死，而第二代同样英年早逝，这样浅薄的根基如何护得住自家小主子？更别说如今这些人还要另攀高枝，弃齐王府而去。
最气不过的便是陈伯，他待在齐王身边几十年，齐王对这些人如何，他都是一一看在眼里的，谁曾想事到临头却如此狼心狗肺！
“郡主，这些人都不是东西，如果不想留在齐王府，那还招待什么，全拿了棒子撵出去，省得郡主看见心烦。”
霜降道：“大部分人的身契还在咱们手上，只要咱们拿捏住，也不怕他们会出什么幺蛾子，郡主，你到底是齐王府的主子，他们还得顾忌一二。”
寒月冷笑，“他们有心与我周旋，我还没那些闲情逸致看顾他们呢，等下全拿了身契放走吧。”
“他们有些人还是念着王爷的，一直在大堂里吵着呢，郡主不必心灰意冷。”
他们走到大堂门口，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争吵声。大概因为正吵得火热，霜降又没有告诉他们寒月已经回来，里面的人并没有察觉寒月几人已经到达了门外不远处。
其中有一人愤怒道：“你们这么做，对得起王爷吗？”
“这人是……”陈伯想了想，说，“是辜云。”
寒月问：“辜云怎么了？”
“他是王爷自小养到大的，他还有个哥哥，不知被王爷派到了何处去。”陈伯见辜云这般愤怒，心里很欣慰，“我就想着他肯定不会背叛王爷。”
寒月倒不这么觉得，淡淡道：“我们先听着吧。”
这时里面有人答：“王爷已经死了，我们还能怎么办？我们不能坐着等死吧？这齐王府已经成了一个空架子，我们也有妻有子，总得讨生活不是？”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最大的就是天家，我等都是天家的臣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不成我们还要抗旨不尊不成？”
“没错，这次前来王府见郡主，就已经是看在齐王爷曾经对我们的恩情上，那有些背信弃义的小人早就不管不顾逃之夭夭了。等会郡主来，我自然会向郡主说个明白。你想想，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如何能撑得起齐王府？”
“就是啊，听说咱们寒郡主接到宫里赏雪宴的帖子，那赏雪宴是个什么宴会，大家不是不知道，郡主是个女儿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就是夫家的人，以后谁还会看顾咱们齐王府。我们也得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啊。我们都是王爷的家将出身，好不容易在军中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要是跟错了主子，不就……”
寒月听到这里，小声讽刺：“这人对长乐城的事还真是如数家珍，陈伯，你听得出这人是谁吗？”
陈伯轻轻一笑：“齐王府的家将都各有各的本事，这人外号就叫百事通，姓王，是个胖子，我们都叫他王胖子，本名倒忘了。”
陈伯话落，辜云便在里面骂道：“你们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辜云，你这话什么意思？”
“辜云，你怎么骂人呢？你自己要往死路上走，也别拖着我们下水啊。”
“你是王爷从小养到大的，我们跟你能一样吗？你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了，那才是不仁不义狼心狗肺呢！”
……
不一会儿，大堂里吵得不可开交。
寒月听着，皱起了眉头，她想到人心如此善变，不免叹了一口气，故意发出一点儿响动，引得屋里的人听见，果真有人道：“是不是郡主回来了？”
于是大堂里迅速安静下来。
霜降先进门，向大家说了一声，然后寒月带着陈伯进门，大堂里约有二三十人，有老有少，但都看得出来应该是在军中任职。一个个看到寒月均是恭恭敬敬，齐声道：“参见郡主。”
寒月微笑着，沉默着扫视了所有人。
有的趾高气昂，有的一脸愧色，有的愤怒不已，这群人曾经都是齐王明湛的心腹之人，都受过齐王的恩情，或提拔升职，或救其性命，或为其伸冤。但现在他们都要弃齐王府于不顾，他们都要各奔东西另选明主，甚至有的人还认为这样做理直气壮，真是令人心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