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陷阵风雷长兵利 舍身救主英雄义

　　却说董卓遂引众将径回洛阳，抄没京中富户，迁劫天子公卿，尽焚宫室而去，光武中兴至今二百年经营，毁于一旦。卓又命李倔、郭汜驱赶洛阳之民百万前往长安，于路纵军士淫*妻女，夺人粮食，但有迟慢者便杀。

　　可怜洛阳之民，尸填沟壑，塞绝于路，哀哭之声，震动天地。卓将杨定，见卓如此残暴，便向袁绍献了虎牢关。

　　诸侯在关中听闻董卓西迁，袁绍驱兵先入，众诸侯飞奔洛阳，遥望火焰冲天，黑烟铺地，二三百里，并无鸡犬人烟，先发兵救灭了火，令众诸侯各于荒地上屯住军马，按兵不动。

　　曹操见诸侯毫无进兵追袭之心，遂与刘雄径入袁绍帐中，操道：“今董贼西去，正可乘势追袭，本初为何按兵不动？”绍道：“诸兵疲困，进恐无益。”雄道：“董贼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我等力战多日，安能如此错失良机；此一战而董贼灭矣，诸公何疑不进？”众诸侯皆言不可轻动。

　　唯独曹操、孙坚力挺进兵。雄大怒道：“你等口口言诛灭董贼，复兴国家。怎奈这大好机会不去除贼，安待何时？”袁术怒道：“我等皆誓听盟主；今盟主不得追击，你安敢枉言，岂想犯上作乱，来人拿下！”雄大吼道：“将我棒来！”左右关、张持刀矛立与两侧，怒目而视。

　　早有兵士抬来囚龙棒至，雄立棒而握道：“尔等临危背信，口是心非，贪生忘义，实非丈夫也！我自与文台、孟德起兵追之，来日于天子驾前，须分不得功！”言毕，与孙坚径直出账，操亦怒道：“竖子不足与谋。”拂袖而去，自提兵追去。

　　几人走后，袁术谓绍道：“兄长即为盟主，刘雄出言不逊，何不将他拿下。”绍不语。北平太守公孙瓒怒道：“博望侯素来勇猛，吕布尚且难敌；你看那手中囚龙棒，身后虎将，我等众人若敢造次，岂不给你袁氏兄弟陪葬乎？”言讫，引兵回北平去了。其它诸侯也是面面相觑，去者大半，盟军属着名存实亡。

　　且说董卓行至弘农地方，太守胡皋出接。李儒道：“丞相新弃洛阳，恐有追兵。可教胡皋伏军弘农城外山坞之左，李傕伏于右，张济埋伏于城北，董旻埋伏后道，若有兵追来，可竟放过；待追至中间，截住掩杀。”卓从其计，又令郭汜引精兵在后，令吕布引精兵遏后。

　　郭汜得了军令，果见曹操出兵来追，大笑道：“不出李儒所料也！”将军马摆开。曹操出马，大叫道：“逆贼！劫迁天子，流徙百姓，将欲何往？”郭汜骂道：“背主懦夫，何得妄言！”夏侯惇挺枪跃马，直取郭汜。战不数合，郭汜引军就退，曹操起兵去追，行不多远，李傕引一军从左边杀来，操急令夏侯渊迎敌。右边喊声又起，张济引军杀到，操急令曹仁迎敌。

　　三路军马，势不可当。胡皋又引铁骑掩杀，操军大败，回望荥阳而走。走至一荒山脚下，时约二更，月明如昼。方才聚集残兵，正欲埋锅造饭，只听得四围喊声，董旻引伏兵尽出。曹操慌忙策马夺路奔逃，正遇董旻，转身便走。旻搭上箭，射中操肩膊。操吃痛落马，眼见危机。

　　忽然喊声起

　　处，一彪人马赶来：却是刘雄引兵杀来，董旻见刘雄兵至，不敢迎锋，引兵退去。雄救起曹操，操道：“贼伏兵尽出，沿路已无埋伏。首义可速速纵兵追袭。”雄然其言，吩咐李严、廖化、龚都、刘辟四将道：“我率轻骑追去，汝等相助孟德沿路杀敌。”四人得令。

　　刘雄只率关张并千余骑兵追去。一路观望尽是百姓尸首，老弱妇孺皆有。四处满目疮痍，横趟平囚；遍地血留成河，尸积如山；多有女尸衣不裹股；奄奄一息者，哀鸣惨叫；此情景惨烈备极，使人不觉泪下。

　　却说吕布在后，斥候来报道：“离此十里之外，有一队轻骑奔袭而来。”布问道：“是何人领军？有多少人马？”斥候道：“约有千余骑，他们不打旗号，分辨不出是那部兵马。只看到为首那将骑一匹暗青马，奔跑如燕，极其神骏，堪与温候赤兔媲美。”

　　布大惊，忙吩咐道：“此人定是博望侯刘雄。你速往前去请太师尽出诸将相助，再命高顺领雷霆陷阵营来相助捉拿。”斥候不解其意，忙拜道：“将军之勇，天下无双，世人无所不知！彼不过千余人而已，何须劳师动众，我等愿随温侯冲锋死战。”

　　布闻言，怒目而视，猛的叉开五指，三掌阔其面，喝叱道：“你何懂兵法？彼有持无恐，我料他左右定有伏兵，可速去！”斥候不敢再言，掩面而去。

　　不一刻，刘雄率军追至，吕布就将兵马一齐摆开，横戟立马高喝道：“刘首义，我伏下数万兵马在此，你欲自寻死路么？”雄回顾左右高喝到：“如今国贼在前，尔等可有惧怕？”众人高呼道：“愿随将军死战！”声若惊雷，震动天地。

　　刘雄大笑三声，纵马横棒，直取吕布。布挺戟来迎。两马相交，三丈之内，人莫能进。张飞、关羽各率骑兵冲阵，只见刀光如雪遮天暗，斧钺耀眼蔽尘昏，竟冲的西凉军节节败退，俨然有溃散之势。

　　忽然西凉军后阵杀来三千步卒，为首一将身披白袍，赤冠金甲，大喝道：“风卷残云！”其两翼分开，军士弃枪拿弓，指天抛射，箭落如雨，瞬间将局势扳平。

　　那将催马高呼道：“雷霆一击！”只见众军弃弓持枪高呼：“雷霆一击！”皆持长枪大戈，杀入兵丛内，只看枪者长二丈，尖逾三尺，钢铁打造，锋利无比；戈者阔二尺，坚木为杆，来回舞动，虎虎生风。

　　刘雄等未见过此阵，直撞入枪戈阵之中，马上军将未及近身，已然身中数枪，落马无数。三千枪兵直将千余轻骑围在核心，顷刻死伤大半，刘雄左冲右突，不能得脱，眼看军心渐渐溃散。

　　这千余精骑之所能力战不懈者，全仗一股士气支撑。如今敌众我寡，退路断绝，又被四面包围，再是英雄，也不免泄气。于是转眼之间，作土崩瓦解之状。

　　刘雄看左右斗兵渐渐稀少，也无他法，唯奋力死战。不一刻，吕布又拍马舞戟，从阵后冲突而来，朗声道：“博望候，今已四面被围，谅也插翅难逃，你又何必固执？这天下英雄唯你我二人也，何不与我同辅丞相，共谋大业！”

　　雄唾道：“竖子，枉自你一身武艺，甘作国贼爪牙。休说我欲以死报效国家，纵然不死，也万万不与你同佐国贼，坏了好汉的气节！”布

　　道：“你既不降，唯死也！”

　　雄笑道：“我今日便是必死，也先将你斩落马下！”说完面色突变，咬牙瞪目，狂吼连连，乍如疯魔一般，扬棒便砸吕布，布看了暗暗心惊，不自已的拔马闪避，不敢接招。

　　左右两边云长、张飞率剩余百十军士撞进围来，大喝道：“大哥速走！我与三弟断后！”雄道：“念刘雄、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愿同年同月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负恩，天人共戮！”兄弟三人彼此相视，忽一起大笑。

　　众军道：“三位将军且先杀出重围，我等拼死掩护。”雄微微一笑，环顾众军，慨然道：“刘雄要是肯抛下部将，怕死逃走，那便不是你们的将军了。休要多言，今日是我死期也！”就欲挥军死战。

　　忽见东方烟尘大起，一彪骑兵奔腾杀来，只见那落日熔金，迟云合璧；晚霞宿去朝朝，薄暮蒙皎冥冥；在那红霞火乌之落，征尘滚滚之中，天地交辉之间，暮途远眺之时，西风斜阳之下，银星闪耀。当先一员骁将贯盔顶甲，白袍白马，英伟神俊，奔直阵前大喝道：“阵中被围战将，可是博望侯？”雄应声道：“正是大汉安北将军刘雄，来者何人！”那将高呼道：“常山赵子龙前来助战！”说完，绰枪当先杀入阵中。

　　好一员骁将，身若飞燕，舞枪如蛟龙出海，跃马如龙腾九天，枪挑剑砍，所过之处，无有一合之敌。片刻之间，就已直至重围。吕布看了忙叫声不好，提戟杀来，云提枪迎上，高呼道：“将军速去突围，我自挡他。”雄知吕布勇猛，恐赵云不敌，急挥棒上前，两人双战吕布，大战五十余合，布难敌二人之勇，拨马便退。

　　云趁机护着刘雄等突围，挥枪乱刺，手起处，衣甲皆开，血如涌泉，当者披靡。布心下大骇，叫道：“今日之恶战，恐此生罕见！绝不能让他逃了。”急命添军围上，着强弓硬弩四面射之。众军相互掩拦，左右遮护，彼此身中数箭且战且走，突出重围往东奔走。

　　众军向东奔了两个时辰，马匹承受不住，方才寻了个密林安歇，雄问云因何到此，赵云道：“云少年便从高人学艺，游学归来后，闻北平太守公孙瓒骁勇善战，虎踞幽州，招贤纳士，便仗剑投之；可公孙大人素来喜爱士族门阀子弟，对云甚不看重，后渐渐不闻不问，便安在军中做个游戈校尉。云心知瓒并非明主，难成大事，只是眼下无处可去，便自权且牺身。今次随军前来诛贼，闻将军两败吕布，董贼劫掠天子往长安逃去，正是起兵追袭绝好时机；可恨盟主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而公孙大人也是优柔寡断之辈。云便打定主意，聚了麾下几百兵马来投将军，却闻将军已率兵追贼去了，便引军策马追来，沿路访问败军，得知在此恶战，便来投之，此天幸得遇将军也！”

　　雄拜道：“却要多谢子龙救命之恩。”云急忙扶起，拜道：“云幼学持历，求托名主，所遇之人，未有如将军者，唯愿持鞭坠镫，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雄闻言大喜，紧执云手道：“今幸遇子龙，足慰平生！”雄一一相荐云长、益德，云自拜服，众人相歇片刻，径往洛阳而来。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