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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南蜀北汉 一百零四:阻阴平神马飞渡 议朝事六臣诛贼

星火燎城 晋远生 4341 2024-11-18 20:30

  第三百零三章:阻阴平神马飞度 议朝事六臣诛贼

  时至蜀延熙五年,汉始兴六年冬十月,庞统在汉中修养已毕,乃与邓艾分兵直扑剑阁而来。置云梯炮架,轮番打关。鏖战十余日不破,汉兵死伤惨重。

  邓艾献计道:“以末将之见,可引一军从阴平小路出德阳亭,用奇兵径取成都,剑阁必撤兵来救,太师就乘虚攻取剑阁,可获全功。”统摊开地图展阅,看了半晌,摇头道:“阴平小路,皆高山峻岭,若蜀以百余人守其险要,断其归路,则吾兵皆饿死矣。只可以正道而行,何愁蜀地不破。”

  邓艾道:“奇兵制胜,太师何胆怯也。末将愿引兵前往,专请太师在此等候佳音。”统思忖许久,乃道:“既是士载执意如此,某亦不便阻拦。只是万事多需小心,若有不协,即当撤军,容后再图。”遂置酒与他壮行。

  邓艾回营后点齐兵马,乃令张虎引五千精兵,不着衣甲,各执斧凿器具,凡遇峻危之处,凿山开路,搭造桥阁,以便军行。艾精选兵三万,各带干粮绳索进发。约行百余里,选下一千兵,就彼扎寨;又行百余里,又选一千兵下寨。

  本年十月自阴平进兵,至于巅崖峡谷之中,凡二十余日,行七百余里,皆是无人之地。汉兵又沿途下了数寨,只剩下一万三千人马。前至一岭,名摩天岭,马不堪行,艾步行上岭,张虎告道:“此岭西皆是峻壁巅崖,不能开凿,虚废前劳。”

  邓艾道:“吾军到此,已行了七百余里,过此地便是江油城,岂可前功尽弃?”乃唤诸军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吾与汝等来到此地,若得成功,富贵共之。”众皆应道:“愿从将军之命。”艾令先将军器撺将下去。然后自取毡裹其身,先滚下去。

  卫易、牵志亦用毡衫裹身滚下,无毡衫者各用绳索束腰,攀木挂树,鱼贯而进。邓艾并三千军,及开山壮士,皆先渡过摩天岭,方才整顿衣甲器械而行,后军依次渡过阴平。前行十余里,忽见一个大空寨。左右告道:“武侯在日,曾拨数千军守此险隘。今被阎宇废之。”

  艾叹道:“诸葛武侯真神人也!恨不能以师事之,惜哉!惜哉!”又谓众军道:“吾等有来路而无归路矣!前江油城中,粮食足备:汝等前进可活,后退即死,须并力攻之。”众皆应道:“愿死战!”于是邓艾步行,先引五千兵,星夜倍道来抢江油城。

  却说江油城守将马邈,闻汉中已失,虽为准备,只是提防大路;又仗着阎宇全师守住剑阁关,遂将军情不以为重。当日操练人马回家,与妻李氏拥炉饮酒。其妻问道:“屡闻边情甚急,将军全无忧色,何也?”

  马邈道:“天子听信黄皓,溺于酒色,吾料祸不远矣。汉兵若到,降之为上,何必虑哉?”其妻大怒,唾邈面道:“汝为男子,先怀不忠不义之心,枉受国家爵禄,吾有何面目与汝相见耶!”马邈羞惭无语。忽家人慌入报道:“汉将邓艾不知从何而来,引五千余人,一拥而抢入城矣!”

  马邈大惊,慌出纳降,拜伏于公堂之下,泣告道:“某有心归降久矣。今愿招城中居民,及本部人马,尽降将军。”艾准其降。遂收江油军马于部下调遣,即用马邈为向导官。忽报马邈夫人自缢身死。艾问其故,邈以实告。艾感其贤,令厚礼葬之,亲往致祭。

  邓艾取了江油,遂接阴平小路诸军,皆到江油取齐,星夜来攻涪城。大兵行至城下。城内官吏军民疑从天降,尽皆不战投降。消息飞报成都,后主闻知,慌召黄皓来问。皓奏道:“此诈传耳。神人必不肯误陛下也。”后主又宣师婆问时,却不知何处去了。

  此时远近告急表文,一似雪片,往来使者,联络不绝。后主急召

  费祎、费诗、李均、郤正、郭央等大臣商议。费祎出列道:“攘外必先安内,若要臣等御敌,必要清君侧。”

  后主大惊,郤正出班奏道:“事态紧急!陛下不容耽误!”后主道:“容朕商议,明日回复诸卿。”众臣退下。费祎尽召入府中再商,郤正道:“若要成事,必请诸葛武侯之子商议。”

  原来武侯之子诸葛瞻,字思远。其母黄氏,即黄承彦之女也。及武侯死后,夫人寻逝,临终遗教,惟以忠孝勉其子瞻。瞻自幼聪敏,后迁行军护卫将军。时因董后之事,故托病不出。

  费祎听从郤正之言,请诸葛瞻前来。瞻至府内,众人具实相告。瞻道:“某虽有报国之心,却未有讨贼之计。”祎道:“吾欲里应外合,先杀黄皓,再除长复,夺其兵权可也。”

  郤正道:“陛下今夜正好宿于金华宫内,方便行事。吾与郭大人且先入宫中参拜,费大人引心腹埋伏建德殿。只看火起,即便入宫,勒逼陛下下诏,召百官面谕讨贼。诸葛思远便在城内扬声,叫百姓诛杀宦贼,截住东方长复军马;待天子降诏,招安已定,事便成也。”众人闻之,抚掌称善。

  六人便对天说誓,歃血为盟,再联名书写奏表。然后各自归家,只待今夜行事。

  当夜亥时,郤正、郭央入宫请见后主,说有大事相商。后主便命在御书房相见,黄皓侍奉左右。约有小半个时辰,郤正借如厕之名,在御书房后放起火来。侍卫急来报道:“宫内有火起!”后主大惊,便欲起身而出。

  忽见蜀郡太守费诗拔剑在手,引甲士五十余人,抢入房内,口中厉声喝道:“陛下且慢!微臣有话要说。”后主惊跌在地,道:“爱卿有话便说,何必引武士动刀动枪?”

  费诗从怀中掏出一丝帛,喝道:“百官请命,求陛下下诏,处斩阉贼黄皓!”皓大惊,急欲走时,早被甲士擒下。皓叩头奏道:“臣愿缴所有家私,只求归田终老,以尽余生。”

  费诗叱道:“如若赦免汝,董尚书、董皇后、胡都督之命,向谁索耶?”郤正禀后主道:“求陛下降诏处斩佞贼黄皓!若不然,臣等只能请陛下移位,扶太子登基!”

  费诗道:“事急矣!陛下若不从众议,恐旦夕萧墙祸起。非臣等不忠于陛下也。”后主颤栗不已,只得草诏处斩黄皓。费诗得诏,即将黄皓推出房外,就地执法,砍为肉泥。费诗又逼后主下令,封诸葛瞻为越骑校尉,禁军统领,拘捕东方长复。后主只得从之。

  费诗得令出,手持黄皓首级,乃于宫内大叫道:“佞贼黄皓谋反,已伏诛矣!其余胁从,尽皆赦免,随我诛杀东方长复。”宫内禁军多有被长复压制者,当即纷纷响应。

  内里正阳殿里有一宫娥名唤朱南凤,她平日多蒙董后恩惠,常恨凤怡。当下趁宫中大乱,便潜至凤怡居住的仙雲阁下放起火来;宫宇建造,多为木制,雕件挂饰亦多为易燃之物,一处失火,满屋皆着;霎时间,狂火猛烧,烟卷冲天。须臾间,宫内四面通红,烟雾障天,罩的蔽天昏暗。

  凤怡恰在殿内,见大火烧来,抱住五岁的汉宁王刘熙欲冲出宫外,方行至门首,大火将门梁横柱烧陷,塌了下来,堵住去路。凤怡见出路已断,悲痛欲绝。抱刘熙泣道:“孩儿,今日我母子皆死也!”

  刘熙年竟五岁,早被这泼天大火惊吓的傻了,此刻只将双臂环抱着凤怡脖项,母子俩抱头痛哭。哭了片刻,忽然刘熙一把推开凤怡,嚎道:“母后,儿臣不想死。”霍然挣脱开来,撒腿就往门外奔,凤怡惊的措手不及,待要抓时,已是不及。

  于是慌忙起身追赶。熟料未行数步,先听一声惨叫传来。凤怡心如刀绞,近前看时,刘熙横卧

  在地上呻吟,双腿被一堵断墙死死压住,仍由凤怡死命拉扯,那曾动弹半分;刘熙此刻更是痛得难当,想哭,但怎么也哭不出半点声音,小脸儿胀得发紫,只是双眼望着凤怡。

  凤怡悲伤过度,竟也不哭泣,只是用手摸着刘熙额头,柔声道:“熙儿,母后没本事救你,却也不能让你再受苦。闭着眼睛睡罢,睡着了,就不痛了。”话音方落,忽听‘噗’一声,她从头上拔出紫金簪,一下刺在刘熙心窝之中。刘熙面显狰狞,倒头气绝。

  凤怡刺死刘熙之后,又用发簪直刺心窝,然后伏在刘熙身上,只觉难以呼吸,双眼渐渐迷糊。朦胧之中,忽见一人奔了进来,神色慌张,那人八尺身材,面容俊俏,不是彦绍却是何人?凤怡见了,精神略振,哀哭起来。

  彦绍循声过去,就张臂来抱凤怡,凤怡挥手拦住,哽咽道:“逸君,你……你恨我么?”彦绍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只怔怔的望着她。凤怡又道:“入宫以来,我……我没有一天快乐。能让我此刻再见到你,却……却也无憾了。”

  说完,朝彦绍面颊上深深一吻,然后猛的一把推开他,翻身跳入火海之中。彦绍伸手抓时,嗤的一声,只抓到她衣衫一角,再欲救时,突然身旁火势劲急,彦绍侧身一闪,前面梁脚烧倒,已将凤怡埋在火中,化为灰烬。任凭彦绍如何嘶声哭叫,那无情烈焰兀自熊熊燃烧。

  后有诗叹道:“青袅娇衣日焕妆,子君哽咽悲成伤。禁宫衰残垂教化,深斋念珠紫金簪。偕头白老窜纷雨,红雕啄粉醉云乡。草木连天今朝事,烈焰满院红夕阳。”

  再说东方长复正在府中安寝,忽闻说宫内大乱,不明何顾。急引府内数十亲卫入宫,行至青环门前,只听一声号令,涌出数百禁卫军,各持刀枪,森然而立。为头将官喝问:“来者何人!”

  亲卫斥道:“禁军统领东方大人到此,尔等安敢阻拦!”那将官大喝道:“吾乃新任禁军统领诸葛瞻,奉诏讨贼!休要走了东方长复!”手一挥,身后禁军一齐扑上。

  长复麾下两万百盛军尽皆驻守在城南龙泉驿,他见禁兵围来,便知大事不妙。急令亲卫挡住,自家舞剑砍翻数人,往龙泉驿便走。时已至二更天,成都城内一片混乱。长复趁机混出城外,直奔龙泉驿便走。

  行无数里,忽觉四周隐隐有声作响,长复急待细辨,忽然林中蹿出三五十人,为首是一个面容刚毅的中年将官,余者尽皆手握寒森森的兵刃,将长复围在中央。

  长复看时,恰是那晚逃走的高翔。这一下惊的魂飞魄散,只听高翔冷哼道:“东方狗贼,今番看你往哪里走!”舞刀直取长复。

  长复急挥刀相迎,两个贴身死斗。若论起长复武艺,远在高翔之上;但今时两个交锋,却不同往日,长复一则是因怕夹攻,二则欲夺路逃走;是以战意更屈。斗过十几合后,高翔麾下众军一起围上。

  长复鏖战片刻,砍翻六七人,欲夺路而走时,忽然高翔滚地卷来,一刀砍在腿上,长复跌倒在地,兀自想方设法逃走;于是佯作负痛挣扎,忽然双手在地各抓了把泥土,往高翔面上抛去,自家翻身便奔。只是他腿部毕竟受伤,身手大不如前,一个趋势,就被一剑透心而过,惨呼气绝。

  高翔割下首级,血淋淋的提在手中,恨恨道:“如此,可为大都督雪仇也!”就提了首级径来城中寻费诗等人。

  费诗见元凶既死,一面救灭宫中余火,请费祎权摄大事,诸葛瞻统帅军事。又讨下诏令,将东方奎一家并宗党数百人,尽斩于市,灭其三族。又将被害者重建坟墓,以表其忠。其牵累流远者,皆赦还乡里。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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