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张辽威震安平寨 颜良雪夜烧云楼
却说窝阔达等被鹿羌人追杀,幸得赵云解救,都来拜谢。云道:“北平太守公孙伯圭得知羌人六部骤聚,怕他们图谋不轨,特遣我来打探。只不知你等在这草原作甚?”窝阔达便将前后诸事一一告知。
云道:“既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日后二位若来北平投军,云必鼎力举荐。”两下作别。窝阔达就引众军奔回倒马关去了。
众人一路奔袭,疲惫不堪,将歇了数日。这日天早,窝阔达摆酒唤张辽来,二人把酒数盏,达道:“我有几句话与贤弟说。”辽道:“兄长但讲无妨。”达道:“我欲去投那公孙瓒,请贤弟暂居倒马关。不知贤弟意下如何?”张辽知他意思,他怕在倒马关被鹿羌人知晓,到时候万一羌人发兵来攻,恐连累了自己。不由长叹道:“我怎不知兄长之心!”豪杰之士,当此情景,自是不须多言。当下二人痛饮一醉。次早,窝阔达收拾一番,拜别了张辽径往北平而来。
张辽自此在倒马关安身立命。在关上修一山寨名为安平寨,方圆数百里之地,专杀贪官污吏,奸顽富户,因其来速快,去速快,大都雪夜前来,当地皆称张辽为‘雪豹子’,威名扬于并幽二州,多有北方亡命之徒相继前来投靠,官府围剿多次,都被张辽击退。
这厢窝阔达引着三百族勇往北平来,一日奔行两百里路,这日将近黄昏,天上飘起了大雪,众人奔到一大座雪松林子里。达道:“诸位兄弟权且辛苦了,今夜便在这松林歇脚。”众人都拴住了马,寻些干柴,燃了几堆篝火,背靠着松树歇息。
忽然林中转出几个猎人,为首一个大汉身长九尺,四方脸,一字眉,满面刚毅,堂堂不怒自威,手握一把开山刀,背负一张角马弓,扫视了众人一眼,开口问道:“这大雪天的,尔等因何宿在野地?莫不怕着了风寒。”达道:“我等皆是往北平投军的,因错过了宿头,方才歇宿到此。”
那大汉道:“你们往前走过这黑松林,转向东走二十里,就看到一十字岔口,往南再走二里地,那边上有个酒楼,颇为气派,可以投宿。”达闻言大喜,起身拜谢道:“多谢壮士提点。”
就领着众人打马而来。按着那汉子指的路,行了有大半个时辰,就见一个酒楼。只见那楼宇台高舍,土砌垫底,松木建楼,整个庄园占地数亩,甚是开阔;门首左一幌子上书写:“十方飄香酒”;右一幌子上书写:“八面接客来”;中间一大旗书写两字:“云楼”。达大喜道:“果是个好去处。众兄弟来日奔袭,甚是疲惫,今夜尽可一醉方休。”众人高呼。
及入堂内,但见里装潢的是玲珑剔透,八面辉煌,桌椅茶盏皆是崭新器皿。众人大喜,连呼上酒,店小二搬了几十坛老酒出来,三百勇士各各筛了满满一大碗,举盏高喝,欢快至极。
喝至半酣,都觉头重脚轻,瞬间卧倒一大片。达大惊,方要站起身来,忽觉头目眩晕,大觉诧异:“这酒劲如此猛烈?”再看堂内桌椅景物时,远近尽皆模糊。片刻之间,倒伏座上,人事不省。
店小二
见众人都倒了,拍拍手,吆喝了两声,从内堂转出十几个大汉尽拿绳索出来。那店小二对着一个衣衫华丽的中年男子打躬道:“老爷,这可是一笔大买卖。这群贼蛮子个个骑的都是塞北的良马,足足有三百来匹。”那中年男子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都捆的结实了。将那个为首的蛮子吊到后园里,其余的捆在柴舍去。”众人齐声答应。
待到夜半二更时分,窝阔达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挣眼一看,果然好大个庄园。再一看自己被反绑了吊在空中晃悠,大喝道:“何人敢吊我在这里!”大呼了几声,堂内转出一个汉子来,喝道:“贼蛮子嚷什么,想死么?”
达怒道:“识相的快把爷爷放下来,否则爷爷就拆了你这鸟楼,将你这一众贼人扒皮抽筋,放血油炸了。”那汉子哈哈大笑道:“再好不过了,你爷爷我明早就先将你洗剥干净,放血拔毛,用大锅炖熟了,拿来当黄牛肉卖。”说完也不理会窝阔达,转身进内堂去了。任凭窝阔达再怎么呼喊,也只是没个人应声。
达喊了一阵,渐渐平静可下来,脑中细细思索一番,猛的醒悟道:“肯定是那个贼大汉引我等前来,却遭这店家的道。可怜我窝阔达凛凛九尺男儿,今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委实不甘心呐。”俞想俞愤,俞愤俞悲,叹道:“窝阔达,窝阔达,你往常刀里来,血里去,也不曾掉了一根头发。不想今番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死在这几个下作的龊鸟手里。”又想到自家半世漂泊,浪荡无依,父母爱人皆死于非命,到最后落的个死无全尸的地步。一念到此,不觉伤心至极,竟然呜呜抽泣起来,热泪滚滚而下。这真叫个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达哭了一阵,索性就闭目等死,忽听有脚步声传来,忙睁眼看时,只见一个大汉走到后院来,四下望了望,背身过去解开袍子解手。
达大喝道:“救命,救命。”那人听见有人喊,慌忙系好袍带,循声找来,却见一人被吊在半空。窝阔达定眼望去,正是在黑松林指路那汉子,不由怒火中烧,破口大骂道:“你这黑了心狗贼,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如何这般丧尽天良,要来谋我性命!”
那汉子听了先是一怒,再往近来看,见是窝阔达,大喝道:“汰这撮鸟,我好心为你指明路径,却如何这般骂我?”窝阔达张口欲要再骂,忽然转念一想,求告道:“壮士,你先放我下来,我自有分说。”那汉子咬牙道:“你今日不说个清楚,我饶你不得。”随即解了绳索。
窝阔达双脚一落地,抡拳就打,那汉子低头闪过一拳,怒道:“撮鸟无礼!”举拳相迎,二人贴身肉搏,你推我攘,扭打作一处;窝阔达被吊了半夜,浑身酸麻,一个不慎,被那汉子一拳打倒在地,那汉子顺势将双腿压在窝阔达胸口,两手交错钳住达双臂。
窝阔达动弹不得,大喝道:“我浑身酸痛,使不上气力,打不过你,你要杀便杀,悉听尊便!”那汉子道:“你且先说个明白,我为何要杀你?”
达怒道:“你若不是跟他们一伙的,为何赚我们到此?吃了那黑心店家的黄汤,被吊在这等着拿来当黄牛肉去卖。”那汉子
听了,大惊道:“你所言属实么?”达道:“我这般狼狈,如何能瞒你?”那汉子道:“是了。这家是个黑店。”
达道:“莫非你跟他们不是一路的?”那汉子慌忙起身,扶起窝阔达,道:“我是这深山的猎户,常年靠打猎维持生计,只知这里有个大酒楼,却从未投宿过。只因昨夜天降大雪,没个休息的地,又兼我们打的猎物甚多,天明赶早拿进城贩卖,所有才到此投宿,实是不知这家是个黑店。”
窝阔达致歉道:“原来如此,某却是错怪壮士了。”那汉子还礼道:“若非义士相告,我等性命不保。还要多谢义士救命之恩。敢问义士尊姓?”窝阔达道:“某是乌丸人窝阔达,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那汉子抱拳道:“曾闻兄长大名,如雷贯耳。我乃徐州琅琊人颜良。”窝阔达道:“放着这黑店在此,我兄弟何不杀进去,出了胸中这口鸟气。”良道:“兄长稍待,我先进去试探一番,再来作计较。”
当下颜良便转身进来内堂,见那几个同行的猎户正在大快朵颐,饮得甚是欢畅。良只作不知,不可片刻之间,那几个猎户便摇头晃脑的倒在地上人生不醒。颜良也佯装双眼紧闭,扑地仰倒在长凳上。
只听那店小二笑道:“这几个猎户真是打的好猎物。”又拍拍手叫道:“干家的,都翻了身,快出来!”内室便飞奔出四五个大汉来。先将众猎户一个个搜了身,再捆起来扛了进去;这店小二伸手来摸颜良时,良反手一把抓住他左臂,大喝道:“你这小贼忒也歹毒,若不是事先察觉,莫不要你作了人肉卖!”操起长刀,将那小二搠个两头穿。
窝阔达闻里有变,忙抢入堂中。只见堂下十几个壮汉,都提刀来杀颜良,好个颜良,横刀在手,虎步挪腾,三招五式,早砍翻了七八个。
剩余几个转身就逃,窝阔达拾起一杆长矛,虎吼一声扑上,猱身便刺,不过喘息功夫,就将剩下的几个尽数刺死。达道:“我还有三百个兄弟被贼人捆着,我得先救他们。”就左右寻到柴房里,给众人解了缚绳,个个寻了兵刃,径奔到厅上来,先来谢颜良救命之恩。
良道:“只是可恨这伙歹人不知害了多少性命,不如烧了这鸟楼,免得他人继续作恶。”达道:“甚好。”当下就寻来引火之物,堆在四角,纵火一齐点燃,片刻之间,就见烈火熊熊,夺人眼目。
此时已至四更天,大雪依旧纷飞,映着那张天烈焰,别有一番景色。
大火烧了到天明,也没个熄灭的势头,窝阔达转头对颜良道:“我看这鸟楼如此气势,恐是没那么简单。兄弟今日做下这等大事,唯恐走露了风声,家中决不得久待了。不知兄弟有何打算?”
颜良道:“我有一兄弟乃辽东人士,现在冀州充做军官,几番书信来召我,一直未有其便。今番我就投他那里去安身。”达点头抱拳道:“既是如此,你我兄弟相识一场,也是缘分不浅。就此别过,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良亦抱拳道:“后会有期!”二人就此拜别。达引着众人往北平投公孙瓒去了。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