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乔乔，我们结婚吧！”

　　梦的开始，是夏乔如坠云里的话。

　　程嘉木站在阳光下，周围百花簇拥，他的眼黑得像是一颗颗玛瑙，夏乔始终盯着他眼里的那个闪光点，却看不清他眸色的背后会是怎样的世界。

　　“啊？”夏乔轻轻支吾了声，挠挠头，这不是做梦吧？

　　对，这一定是做梦了，一定是。

　　比如，周围的花，还有眼前变得越发有男人味的心上人，这怎么可能呢？

　　程嘉木求婚了，而那个人却不是乔薇。

　　夏乔怎么也想不到，这事会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砸在她的脑袋上。

　　程嘉木挡在她的面前，身后是密密麻麻大片斑驳的树影，正值盛夏，夏乔隐隐看见程嘉木额头上一点点薄薄的细汗。

　　“程嘉木...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夏乔牙齿打颤，还沉浸在惊悚片，回不了神。

　　程嘉木居高临下睨着她，挑眉的动作邪气却又很自然，“你觉得我在说笑话？”

　　夏乔使劲儿点头，“不然你肯定就是在耍我。”

　　这怎么可能呢？

　　娶她？

　　程嘉木连爱她都没有说过，却直接上升为了求婚，夏乔虽有些喜不自胜，但还是冷静的。

　　况且，他和乔薇可是跨越了校园跨越了专业，在这学校里把狗粮撒得很彻底的金童玉女。

　　虽然，程嘉木嘴上从未提过结婚的事，可乔薇那脸上总带着炫耀般若有若无的表情验证了一切，特别是，那日乔薇去程家，拉着夏乔在小花园里娇羞的说，“夏夏，我好开心，我们马上要成为一家人了！”

　　“是吗，那恭喜你了。薇薇，哦不，以后可能要叫你嫂子了。”夏乔面无表情地抽开手，这句恭喜也只是敷衍的语气。

　　想想那日乔薇得意的样子，夏乔现在就不免疑惑起来。

　　“我耍你做什么？”程嘉木眼角一暗，声音压低了几分。

　　两人站在度假区的花园酒店，身后是绚烂的花海和仿照人工湖一般设计的游泳池，不得不说，程嘉铭目光独具，在这片属于程家的度假区修建好后，并没有开始营业，而是在度假区里，开了大片空地，亲自设计了这花园酒店。

　　那时大哥新婚，想也不用想，这般动作是为了谁。

　　夏乔撇撇嘴，“鬼知道！”

　　反正程嘉木这样说，对夏乔来说绝对是惊吓大于喜悦。

　　两人僵持在那里，侧边是沉默的别墅，每一个套房便是一栋别墅，居家休息都很合适。

　　可是，这不是他们自己的那一栋，这样呆在别人休息的地方多不好？

　　夏乔始终觉得这是不礼貌的行为，也不懂为何程嘉木会忽然把她拉到这里来。

　　“走。”程嘉木倏地转身，拉她的手。

　　转变来的又急又惊，夏乔被一道力拉得踉跄了一步，撞上了程嘉木的背。

　　好闻的气息钻入她的鼻腔，似乎有些麻醉的作用，令夏乔忘记了额头上的疼。

　　但没忘记的是，她的一腔疑问，“去哪？”

　　程嘉木说要结婚的话题把她吓得不轻，去哪...难道是...

　　“民政局。”程嘉木个性十足，霸道地丢出这几个字。

　　“等等等——”夏乔猛地蹲在地上，赖着不走。

　　程嘉木自然是不能拖起在地上耍赖的夏乔，脸上不耐顿显，“你不想？”

　　“当然——”当然想了，可夏乔想这样说，却没胆，摇头，“不想。”

　　程嘉木的反常，不得不让夏乔提心吊胆，感情的游戏她玩不起，宁愿一次又一次做逃兵，一次又一次看着程嘉木和乔薇成双结对地刺痛她的眼，她也不愿意体会一下子从云端跌入到地狱的那种痛。

　　所以，夏乔宁愿，一直呆在地面，做着那颗渺小的尘埃。

　　“这件事容不得你不想。”程嘉木很奇怪，头一次，如此强势。

　　夏乔抬眼看着他，四目相对，可她却看不清程嘉木眼眸中的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由何而来。

　　她呐呐，“不想就是不想，有什么容不得的？”想不通啊，程嘉木如此奇怪。

　　这个年纪，已经是看了不少言情小说的时候了，夏乔自然会想到种种情况，而唯一冲进她脑海里的只有一个，不过她还在憋着，没说。

　　程嘉木挡住她头顶的光，像一棵大树，完全挡住她周围的光，而他似乎更像是历经了寒冬，白色衬衫下，透着点点凉意。

　　“你不喜欢我了？”程嘉木忽然出声。

　　夏乔一愣，脸上更是局促，她在这事上一直很大胆，从小，便追在程嘉木的身后叫，“我长大以后要做嘉木哥哥的新娘子！”

　　大约是多小呢？

　　夏乔想不起来了，大抵是自己有记忆来，这句话便是根深蒂固，和早安晚安一般平常。

　　“我...”夏乔在这一刻，却无法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不喜欢，怎么可能！

　　小时候一句戏言，那时只当他们是亲密无间的兄妹，而这份情感是如何改变成爱情的呢？

　　大约是时间的累积，在知道自己不是程家孩子之后吧。

　　“你是我哥，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夏乔仰着脖子，否认。

　　真是恨透这种感觉了，敢爱不敢承认，也只有夏乔自己知道在怕什么，以至于，当这股害怕变为现实，夏乔几乎是承受不住任何打击。

　　程嘉木呵呵一笑，身子动了动，原先被挡住的光忽地一下照在夏乔的脸上。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耳边是程嘉木意味深长的话，“又不是亲妹妹，你明明知道我说的喜欢不是兄妹之情，何况...谁家的妹妹会亲自己的哥哥。”

　　夏乔浑身骤冷，他怎么知道？

　　“你...你再说什么？”她木纳摇头。

　　她偷亲他的时候，他明明睡着了，怎么会知道她亲了他？

　　程嘉木一笑，“你亲我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夏乔蹭地一下站起来，“你无耻！”

　　为什么当时不醒过来，反到现在拆穿，夏乔颜面尽失，红着脸针对。

　　“你亲我的时候不怎么不说无耻了，说不喜欢我，怎么又会吻我？”程嘉木把亲换成了吻，亲可以是家人，可吻，是情人间才有的亲密。

　　夏乔眼神一闪，“那是...那是因为...”

　　除了喜欢，她想不出任何理由。

　　“喜欢就喜欢，扭扭捏捏做什么。”程嘉木反常地要去拉她的手，平时他都步伐飞快，夏乔只有跟在他身后追逐的份。

　　“呵呵，哥，你别耍我了。是不是和乔薇吵架了？吵架了就去和好啊，在这里逗我做什么。”夏乔在心里憋着的话，在这一刻如山泉爆发了出来。

　　她心里清楚地知道，也只有乔薇能让他如此反常。

　　程嘉木一怔，面色铁青，“好端端提她做什么。”

　　夏乔到底是从小跟在程嘉木屁股后头的人，程嘉木面色转变如此快，她更是了然了，“果然你们是吵架了啊。”

　　她低声喃喃，又忽然抬头，眼里的那抹光暗了下去，幽幽道，“我虽然不是你的亲妹妹，可是你和乔薇吵架别把我带进去，你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

　　夏乔权当把程嘉木的话当成了玩笑，结婚，她想都不敢想，就算想，也只能放在心里埋在土里不会见光。

　　对了，她怎么把他忘了，男朋友，如果不是脱口而出，夏乔更是把这号人给忘了。

　　大学里，谈恋爱的同学比比皆是，程嘉木和乔薇浓情蜜意，夏乔自然不甘示弱，迅速交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是管理系的级草，阳光帅气带这股子邪魅，可却没有程嘉木更让她心动。

　　或许，这辈子的心动就只给了程嘉木一人。

　　“男朋友...”程嘉木笑得有几分危险。

　　“我现在和Eric很要好。”学长从小在美国长大，夏乔自然叫他的英文名。

　　“你和他感情好？”程嘉木问了遍。

　　夏乔不假思索，点头，“好得很！”

　　当然是好了，她和Eric是情侣却不像是情侣，至少，当Eric牵她的手时，夏乔总会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然后抽开，对Eric说抱歉。

　　两人也还相处融洽，至少Eric能包容夏乔的坏脾气，两人也从未吵架。

　　太正常，也就意味着不正常，当然这是夏乔想不到的。

　　“那你知道你的男朋友现在在做什么吗？”

　　程嘉木笑地有几分嘲讽。

　　夏乔随便瞎编，“大清早的，肯定是在睡觉咯。”

　　放假，大家都在睡懒觉吧。

　　说实话，ERIC说自己回美国度假了，两人也好几天没联系了。

　　反正夏乔也不在乎。

　　可是，程嘉木此时的表情略怪，他掰过夏乔的身子，侧头，薄唇在她耳侧一张一合。

　　夏乔猛地抬头，此时花丛恰好掩饰了两人，但更让夏乔看清楚旁边这栋别墅里忽然上演的活春宫。

　　女的是金发碧眼的妖娆女郎，男的，不是Eric又是谁？

　　......

　　夏乔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随后，平静地问程嘉木，“你是故意的吧。”

　　这里是程家的酒店，想要知道入住信息，对于程嘉木这样的身份更是件容易的事。

　　当初，程嘉木也是见过Eric的，就在乔薇说要成为一家人之后。

　　但从程嘉木那不咸不淡的行为上看，夏乔当时的确没看出他有多在意，反倒是笑。

　　程嘉木露出一抹深色，扬了扬下巴。

　　示意她，继续看。

　　夏乔倒是听见了稀稀疏疏的声音，玻璃上，女人白花花的心口被压得的变形，脸上红潮像不断上涨的潮水。玻璃周围有一层朦胧的雾气，而Eric就像股绳子，和美人蛇紧紧缠绕在一起。

　　没拉窗帘，非礼勿视。

　　夏乔只是眨了眨眼，这玻璃上的动作更又变化了。

　　耳边还能听见不断溢出的爱吟声，“Eric，Eric......”

　　女人声音发着颤，双手只能压着玻璃，而她的脸，早已侧过，在尖叫时被Eric堵了上去。

　　又是一番缠绵热吻，夏乔仿佛能看见两人难舍难分时嘴角悬挂的银丝。

　　好恶心，她忍住想吐，特别是一不小心看见Eric把自己的裤绳解了开了。

　　“Eric轻一点！”女人大叫。

　　而在这一刻，夏乔眼前一黑，被程嘉木拉到了远处。

　　耳边，一直是Eric说的那些恶俗的话，男女恩爱时，总会说一些暧昧或直白的话，可这是在小说里夏乔才见过，可这让她听见，真的有些面红心跳。

　　“昨天无意看见他们，没想到，你男朋友还真饥不择食。”程嘉木放开了夏乔，眼底讥诮。

　　此时两人在一棵树后，树缝里透着一些阴凉的气息。

　　夏乔哼了声，“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也不是女人的错。”

　　何况，夏乔对Eric也没什么感情，男朋友，倒不如说是男性朋友。

　　“你不介意？”程嘉木忽然问。

　　夏乔愣，倒真的是不介意，可程嘉木为什么这么问呢？

　　想着他和乔薇吵架，却来自己这里玩别的戏码，夏乔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有什么介意的，他在国外长大，受的国外教育也比国内要开放的多，这一次也只不过是色迷心窍，能理解。”夏乔故意轻松，耸耸肩，一脸不在意。

　　“呵呵，我倒是没想过你会如此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四个字被程嘉木咬碎。

　　说不出有多讽刺。

　　夏乔此刻心情有些不好，“那是我自己的事，不牢你费心。”

　　“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了，我不费心谁来费心？”程嘉木哼了声。

　　咳咳咳，夏乔瞪大眼，“什么？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未婚妻了？”

　　这程嘉木在说什么？

　　他这样说，是出于气话吗？

　　“我向你求婚了。”程嘉木沉声道。

　　夏乔更觉得荒唐，“哥，你真的别耍我，和乔薇吵架了就去和解，你这样的行为很幼稚你知道吗？”

　　她始终认为，程嘉木是为了乔薇在戏耍她，甚至，想要用她去伤害乔薇。

　　可是，她又能怎么知道呢？

　　程嘉木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因为乔薇。”程嘉木不耐烦。

　　他无法理解夏乔在想什么，小时候说要做他的新娘，如今如愿了不应该开心的吗？

　　为何夏乔一脸不愿意...或许他该想到答案的。

　　“就算不是因为她，我也不能答应你。”他没说过爱，夏乔不会如此轻易地付出。

　　可是，夏乔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内心在听见不是因为乔薇，而有那么一瞬间的狂喜。

　　至少，她不是程嘉木的感情棋子。

　　可是，下一刻，她忍不住又道，“如果你是在知道了Eric的事，也没必要同情我。这男人管不住下半身，以后出轨的可能性也就越大，这样的男朋友不要也罢，成为老公的几率也是千万分的不可能，这一点你放心，对于感情，我很慎重。”

　　“我还以为你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笨蛋。”程嘉木看着夏乔认真的神情，不由自嘲。

　　夏乔耸肩，“好歹是谈过恋爱的人，怎么能不懂这些？”

　　她的话似有些影射的意味，程嘉木蹙眉，却想到了另外的层面。

　　“他亲你了？”他忽然问道，脸色沉重如一块玄铁。

　　夏乔粉樱花瓣似得嘴动了动，这还没说话，忽地一痛！

　　转眼间，程嘉木的头低了下去，双手正好把夏乔托起，压在树上，高难度的动作让夏乔吓一跳，腿下意识地张开，环住程嘉木的腰。

　　“呜呜...”夏乔第一次尝试到亲吻的滋味，只是疼的不是想象中的美好。

　　接吻不都是温柔的吗？

　　为什么程嘉木却像是疯了般的咬她？

　　甚至夏乔更不知道，程嘉木为什么会忽然吻她。

　　程嘉木的脸细腻的比女人的脸都还有光泽，不黑，是健康的肤色，那一卷长长的睫毛尾上凝聚着光点，夏乔睁着眼，忘了疼痛，看着他放大的脸，扫落的睫毛，怔了神。

　　啃咬渐渐变成轻啄，夏乔的手无处安放，只能套在程嘉木的脖子上，她像个树懒，紧紧抱着程嘉木，像个木偶，任他亲吻。

　　“闭眼。”唇一凉，空气灌了进来，程嘉木的眼睛里多了一抹柔情。

　　夏乔傻傻地顺从，闭上眼，整个人仿佛被程嘉木带上了仙境。

　　他的吻，很纯熟，带给夏乔一波又一波的悸动，那双握着手术刀的手，在她腰间摩挲，炙热的掌似乎要在腰间摩擦出火焰。

　　正要掀开衣角，却猛地被夏乔推了开，自然而然地从他身体跳了下来。

　　“你疯了。”夏乔咬着微红的唇，肿了，还有些麻。

　　脑子里全是刚刚程嘉木吻她时的认真和深情，但也很有可能，这是骗人的。

　　“他吻你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安静地配合？”程嘉木抹去嘴角的水渍，脸部阴郁。

　　夏乔垂头，“他又没吻过我。”

　　如果说之前的偷亲都不算的话，那么这次，才是真正的初吻。

　　虽然来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却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程嘉木脸上的阴云忽然散了开来，忽然揉了揉夏乔的脑袋，笑道，“乖。”

　　夏乔一瞬间懵了，脸上不明所以，“程嘉木...你别以为...你亲了我...就没事...我....”

　　夏乔连话都说不清，慌张地对上程嘉木泛笑的眸子。

　　程嘉木如此赖皮，“我亲我未婚妻怎么了？”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夏乔反驳。

　　乔薇的事还没说清楚，她怎么可能会答应程嘉木如此荒唐的请求。

　　“你爱我，怎么就不能嫁给我了？”程嘉木说的理所当然。

　　“我是爱你，但是你不爱我！”夏乔怒地一下甩开他的手。

　　感情游戏，她不会玩，也不敢玩，与其保持着这层暧昧，不如一棍子将它捅破。

　　程嘉木一愣，定在原地，“这很重要？”

　　夏乔像是见到了怪物，“对你来说不重要。”对她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对你呢？”程嘉木追问。

　　夏乔退后了几步，头上的光穿过了她的肌肤，白的不像话，唯一红润的也便是刚刚程嘉木吻过的唇，鲜红丰润。

　　夏乔摇摇头，“不重要，因为你不爱我，什么都不重要了。相反，你和乔薇两情相悦，不管你们闹得天翻地覆，作为男人，你都应该去哄哄。而不是做出赌气的事，这样的后果，我们都承担不起。”

　　无论是程嘉木的求婚，还是程嘉木的吻，夏乔都知道，这是他的冲动。

　　就连白雪也在私下说过，别看程嘉木高智商，无所不精，可是在人情恋爱方面确实一窍不通的。

　　夏乔只得忍住心里的痛，提醒他。

　　虽然，嫁给他，是她的愿望。

　　两人不到两米的距离，夏乔说完话，颓丧地低下了头，忽然，她的鼻尖灌满了程嘉木身上的气息，“傻瓜，我只是乔薇的挡箭牌，她有爱人，不是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