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仇泓一拍桌子,怒吼道:“不是说,只派人打了一次吗?这殴打第二次是怎么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啊,”跪在地上的来喜也是一脸的愁苦,他本是仇翱的贴身,这一次,也是跟着仇翱一起去顺天府的几人之一:“那个,那个李全,直接就在堂上给撞柱自尽了,然后,然后观看的百姓就沸腾了,一个个高喊着要‘为民除害’,然后,然后,世子就被顺天府的人给关起来了。”
仇翱皱着眉,听到来喜的汇报,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区区几个百姓,那冯云海竟敢不把本侯放在眼里,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主子,主子,不是,不是几个啊,因为,因为世子依着主子的吩咐,去的路上,高头大马、赚足了目光,好多百姓都是跟着我们去顺天府听审的,当时的人,好多,好多,那呼声一起来,就是,就是小的也有些怕啊。”来喜连忙开口,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就像是筛子一样。
“难道这还是本侯的错不成。”仇泓一听,气急败坏地上前就是一脚,只把来喜踢倒在地,一个劲地哼哼。
梁添翼坐在一旁,静静地看了许久,直到现在,仇泓已经开始和他的几个幕僚商量对策了,他才开口道:“侯爷难道没有想过,这件事到底是谁弄出来的吗?”
“谁弄出来的?”仇泓冷笑:“除了上面那个,不希望你我好过,还能有谁,可是本侯没想到,他竟然想要本侯断子绝孙,哼,”仇泓的眼中闪过冷光:“本侯一定和他不死不休。”
梁添翼微微挑了挑眉梢,眼角不经意地扫过门边消失的一抹衣角,叹道:“既然按侯爷所说,这件事是宣王的世子仇皞引起的,本侯早就派人去请了,可是却被宣王府告知,因为仇皞好不容易找到的《楼兰图》被翱儿劫了去,仇皞就去外地找好东西孝敬宣王去了,如今还没有回京。”
梁添翼的眼睛闪了闪,有道:“这可真是巧了。”
“确实巧了,”关和侯冷笑:“不要以为本侯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不外乎是拿我关和侯府做踏脚石,给仇皖投诚,等到救出了翱儿,本侯自然会腾出手收拾宣王府。”
梁添翼点点头,再不说话,看着仇泓和几个幕僚商量了半天都没个好办法,这才开口道:“侯爷,竟然一切都是那幅王石坡的《楼兰图》所惹,可否借本相一观。”
“你究竟想干什么?”仇泓这时也疑惑了,他摆摆手,让人去仇翱的书房把图拿来,递给梁添翼:“这图虽然珍贵,但是,远没有翱儿的命重要,如今那李全自裁于顺天府堂,那么多百姓看着,在加上上面仇皖对本侯的虎视眈眈,本侯还真怕保不住翱儿。”
梁添翼也不答话,小心地打开画卷细细品赏,画上的意境大气、笔法细腻,让梁添翼也赞不绝口:“确实是幅好画。”
“本侯知道,”仇泓此时却是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情:“不然也不会让翱儿也载了。”
“本相不才,对这书画鉴赏功力不算精通,可否请侯爷府上专门的鉴赏之人,给本相讲解一二。”
“你,你到底……”仇泓咬咬牙:“把侯先生请来。”
侯先生本命侯渊,乃江南著名的古物鉴赏大家,尤其是对古画的研究更是举世罕见,是侯府里响当当的红人,因为他在书画上的鉴赏能力非凡,全侯府都会尊称他一声:“侯先生。”
侯渊不一会儿就到了,从容地给在场的各位行了一礼:“侯爷。”
“侯先生啊,本侯叫你来,是想让你给梁丞相讲解一下翱儿这幅《楼兰图》,拿,就是梁大人手里拿的这一幅,翱儿得了几日,还没找你鉴赏过吧。”即使心里已经焦急不已,关和侯仇泓这时候也压着性子,想要看看这梁添翼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侯渊听了吩咐,倒是从容不迫的过去把梁添翼手里的《楼兰图》接了过来,仔细查看一番,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感叹、一会儿疑惑、一会儿震惊、一会儿又忧愁了几分。
看着他脸上这么多的表情,仇泓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侯先生,可是这画,有什么问题?”
侯渊恋恋不舍的把手里的画放了下来,镇定道:“王爷,恐怕世子这画,是个赝品。”
“赝品,”仇泓瞪大了眼睛,立马上前细细打量了几番,怒道:“翱儿就是被个赝品给弄成这个地步的。”
“侯爷,”侯渊解释道:“这幅画,虽然不是王石坡的《楼兰图》,但是应该也是古物,应该是前几朝的人临摹真迹所画,也算是好画。”
“是好画有什么用,又不是真迹,还害的我的翱儿。”仇泓气不过,拿起画就要把它撕个粉碎。
“侯爷,”梁添翼一把握住仇泓的手,劝道:“稍安勿躁,让这侯先生,先解释一遍也不错。”
“解释,”仇泓手里拿着画,还是要撕不撕的动作,眼睛闪烁个不停,叹口气,说道:“你给本侯说清楚吧。”可是手里,却是把画又放在了桌上。
“是,侯爷,”侯渊也不多言,他本就对古画十分感兴趣,在他看来,这画虽不是真迹,但是却神似真迹,再加上也算是古画,也就没什么心理抵触:“侯爷请看,这画画风确实如王石坡的画风一样,大气又不失细腻,再加上画的是楼兰古城,自然又有几分神秘在其中,韵味十足,算得上是临摹中的上上乘之作。可是,坏就坏在,王石坡的《楼兰图》,用的是当时楼兰特有的茶墨,还是麻茶墨,而这画用的茶墨,却是,产自青海的盐茶所致的盐茶墨。盐茶墨同样出自丝绸之路,但是因为所成的画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由原本的漆黑变为淡黑,所以即使算是少有的顶级墨,也少有人用,因此是极为少见而且珍贵的,”侯渊说着,又指了指这画纸,说道:“这画纸,看上去很像是秦朝特有的横纹压理粗宣,却在日光下隐隐透着淡光,应该是在里面加了银粉,更像是,横纹压理银宣,这种宣纸,更是难得一见,因为做工及其讲究,做好后在月光下会闪着隐隐的光晕,而及其难得,所以这幅画,在下觉得,不是真迹,但是也不成多让了。”侯渊的评价倒是给的及其专业。
“这样啊,”梁添翼捋了捋胡须,看着仇泓几人都看着自己的目光,嘴角一钩:“王爷,既然是做的极为精良的假画,那么,就不可能是像老李头那样没钱看病的人家所有,这事,就透着古怪了。”
“本王当然知道,这事不对。”仇泓没好气地开口。
“侯爷息怒,本相是说,按侯先生所说,这画,画工一流、用墨、用纸都是上上乘,就连世子鉴赏能力颇佳也被蒙骗了,又怎么会是老李头家所有的呢,背后肯定有人,侯爷不要忘了,是谁,先找到世子,让他去看这幅画的。”
“仇皞。”仇泓眯了眯眼睛,嘴里冒出一个名字。
“没错,这画是假画,老李头家不可能做出这么好的假画,自然,是背后有贵人相帮,贵人是谁,这谁引了世子前去,谁,就是贵人,这仙人跳,就是要陷害世子啊。”
“你是说……”仇泓的嘴角也弯了起来。
“侯爷,宣王已经是落魄宗室,不足为据,何况,他们府里唯一用得上的人,还巴不得他们都死了呢?”梁添翼意有所指道。
“没错,没错,”仇泓点点头,终于是笑出了声:“本侯在这,就多谢梁相了,等犬儿事情了了,必亲自登门拜谢。”
梁添翼摆摆手:“侯爷,你我本就是自己人,这自己人帮自己人,又何来道谢一说呢。”
“没错,没错,自己人,自己人。”
最近京中的八卦很热闹,在关和侯世子杀人夺宝,苦主堂上自裁以后,这个案子又有了新的进展。
才过几日,顺天府的府堂门口就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因为什么,因为关和侯仇泓亲自把凶犯给押上堂了。
“侯爷,你这是……”冯云海眨着眼睛,看着堂下被打得像猪头一样的人以后道:“堂下这人,是何人啊?”
“何人?”仇泓冷笑道:“就是陷害我儿,这个所谓的杀人夺宝的真凶,宣王世子,仇皞。”
冯云海的眼睛眯了眯,再问道:“王爷,世子的事情,本官还在调查之中。”
“本侯知道大人在调查,但是,本侯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啃声,要不然,别人还因为我关和侯府是好欺负的,”说着,仇泓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冷笑道:“大人一心要为百姓请命,本侯佩服,但是,是否,也应该为我等冤屈之人请命啊。”
冯云海的眉毛一挑,看了看门口有些愤愤不平的百姓,严肃道:“侯爷,还请把话说清楚才是。”
“没错,是要说清楚,”关和侯站起身,看着挤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笑道:“大家一定觉得,这死去的老李头和李全很冤枉,对不对?”
“那还用说嘛?就是你们关和侯府仗势欺人、杀人夺宝。”人群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仇泓闻言,哈哈大笑道:“既然这位兄台说得如此头头是道,可否站出来,当着本侯的面,把事情说清楚,说说我儿,是如何仗势欺人、如何杀人夺宝的。”
他这一问,人群里立马鸦雀无声。
仇泓的嘴角一钩,看向上面的冯云海道:“大人,判案是否该公正严明,不应该因为一方无权、一方有势,就偏袒有权有势的一方。”
“自然。”
“那么,同样的,大人是否不应该因为一方贫穷、一方富裕,就偏袒贫困可怜的一方。”
冯云海皱眉:“自然。”
“那么,在这件事中,我儿是否真的如死去的李全所说,是他杀人夺宝,还是,另有内情,或是说,是这死去的李全一家,受他人指使,给我儿下套,来一出完美的仙人跳。”
仇泓的话语一出,全场就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
“世人常以自己的眼光看人,觉得可怜之人,就一定是受到迫害,那富贵之人,就一定是迫害之人,在自己的同情心之下,事情的原委都不知道,就先把那富贵之人给判了刑,是否,有失公道。”
“可是,侯爷,本官也提醒你,这李全,可是在以死明志,想要让本官给他父亲一个公道啊。”冯云海眯着眼睛严肃道。
“所以,他一死,就变成了我儿就是凶手,这是否,对我儿更是不公,”仇泓看着交谈声更大的百姓,高声道:“本侯已经找来了被李全看病的大夫,同和堂的华大夫,他可以证明,那李全本就已经肺疾严重,伤及五脏六腑,时日无多了。”
“是吗?”冯云海点点头:“那你把人叫上来吧。”
同和堂的华大夫,是京中医术比较不错的老大夫了,虽然达官贵人看得不多,但是在百姓里面还是颇有医名。
只见华大夫上前,倒是冯云海问什么就打什么,书袋掉了不少,最后说的论点全是和仇泓说的一样,那就是,即使李全当日没有血溅公堂,也是命不久矣了。
“那一个将死之人性命,换我儿堂堂关和侯世子一命,这个买卖,倒是真的划得来啊,”仇泓笑着,高声道,他的目光凛凛,看着门口的百姓,道:“这不是,让我儿更冤吗?”一句话,就把本来完全偏向李全一家的天平,给拉回来几分。
这是,仇泓才开口道:“其实,这件事并不难,只是夹杂了一个所谓的失传已久又突然出现成为传家宝的古画,再加上什么迫害百姓的桥段,自然会引起民怨激愤,把我儿给必上绝路,可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本侯带上堂的,这位,宣王府的世子,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仇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