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铭山被莫名其妙的拉进房间。
心里还是一直在疑惑着刚才静园里见到的那一幕。
以至于张煦问了好几遍,他还愣的像是丢了魂,直直的瞪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张煦快失去耐性,“我为你的事犯愁,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许铭山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歉,“不……不好意思。”
张煦并没有跟他认真计较,“八年前那件事,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许铭山细想了一下。
具体细节如何倒是忘记,但有印象的是安素渺的姑妈安乔天天对他明示暗示。
“安素渺的姑妈?”
许铭山点点头。
“对,渺渺没有父母,安乔算是跟她走的很近的亲戚。我记得那时候她的姑父姑妈几乎天天都会来,每次见了我总要说两句。”
“都说些什么?”
他面有愧色,微微低下头,清了清嗓子,“也……也没什么,就是他们常说渺渺跟我很般配之类的,说……说渺渺其实也很喜欢我。”
张煦面色凝重,“这么说是他们挑唆了你?”
许铭山接不上话。
他实在不想把挑唆两个字用上,他宁可孤单固执的相信,安乔夫妇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那……她姑妈家的家庭情况怎么样?”张煦又问。
“听说不太好,”许铭山说,“不然也不会多年来都靠着渺渺的妈妈接济……自从安姨去世以后,渺渺有时也会给他们寄钱,不过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
“嗯,那这件事……倒是情有可原。”
张煦轻轻点点头。
许铭山不解,“什么情有可原?”
“我不是一直想查出当年那件事到底是谁在背后挑唆你,挑唆你的目的何在吗!”
许铭山脸色不太好看,“张煦,我不太想提那件事了……”
“可那不代表不存在……”张煦压低声音,“虽然过去八年,可一旦东窗事发,你被人告发了,也是要被法律制裁的!”
“那就制裁。”许铭山淡淡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铭山,你清醒一点!”张煦急的涨红了脸,“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如果这件事可以息事宁人,或是将主要责任推出去,难道不是皆大欢喜?”
“你想想看!”他拍着许铭山的肩膀,说的眉飞色舞,“安乔家境不好……像他们这种家庭的人,想要有出头之日,定是要攀附上你这位许二少爷的!最快的办法就是把安素渺送上你的床……”
“所以当年那件事一旦暴露出来,这个原由会给你带来很大帮助!你那时被人挑唆,一时冲动干下让自己后悔终身的事……”
“就算是被人挑唆,我也是做错了!”许铭山皱眉,嗓音不由得大起来,“张煦,如果那件事真的暴露出来,我不想逃避责任。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吗?是有谁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渺渺要告我?”
“你用脚趾头想想也不会是她啊!”张煦无奈的叹息一口气,“她作为当事人,巴不得这件事情埋进黄土永远不要挖出来……可是我最近收到奇奇怪怪的信件,信是打印的,没有笔迹可以辨认,信里没什么内容,只反复说着要真相大白什么的……”
“真相大白?”
张煦点点头,“对,所以我立即想到了这件事……”
许铭山心中不由得疑惑。
天边那块乌云似乎飘进了他的心里。
空气里的闷热让他无力抵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只有大口大口喘气,才不会让自己处于缺氧的状态。
这阵子怪异的事情就像满溢的水井里往外冒的泡泡,一件一件全都冒了出来。
张煦收到的奇怪信件,还有……静园里的秘密。
想到静园那个秘密,许铭山就不由得打个寒战。
“张煦,先别想这件事……”他急忙打断他的话,“先帮我分析一下另一件事……”
“什么?”
“我……”他做了个深呼吸,“我刚刚在静园里看到……”
花还未出口,房间外传来佣人慌慌张张的声音。
“二少爷,快来!”佣人喊道,“安小姐摔倒了!”
许铭山急忙赶了出去。
安素渺是在院子里滑倒的。
当许铭山赶过去的时候,她正被几个佣人搀扶着往屋子里走。
此时外面风雨尽退,天边是一抹七彩绚丽的虹,仿佛是雨后天空的新妆。
空气里弥漫着清新干净的味道。
而安素渺的脸却是惨白惨白的。
“安小姐你没事吧?可不要吓唬我们哦!”几个佣人围住她七嘴八舌。
她们的心底当然是不服气她的,一个丫头飞上枝头变凤凰,得到二少爷的青睐,还不知背地里用了多少狐媚招数。
对她的尊重只是表面的而已。
“是啊,能动不能动?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可担待不起这个责任的啊!”
一边嚷着担待不起责任,一边不耐烦的撇撇嘴。
都把她安素渺当成个祸害,都想离的越远越好。
谁知她却是二少爷的心头宝。
服侍她也不是,晾着她也不是,稍微尊重她一点嫌累,对她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又不太合适。
她才是许家最难伺候的主子。
“安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你这样子让我们如何去找医生?”
“安小姐,你可真难伺候……”
她们七嘴八舌。
安素渺呆的像个木头人,脸色比刚才愈发苍白,整个人虚弱的像张白纸。
许铭山心疼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愠怒的眼神逼退那些不耐烦的佣人们。
他把她抱上楼,吩咐她们准备洗澡水,拿干净衣服,去叫医生。
“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紧皱着眉,责备的语气严厉无比,“都多大的人了,还跑到院子里看雨……院子里都是些石板路,被大雨浇过比冰面还滑,你不知道吗?”
安素渺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许铭山,轻轻合上了眼。
她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仿佛隔绝了整个世界。
也隔绝了他。
他伸手去拉被子,丢进去一块干毛巾,“你好歹把自己擦擦干……这样会生病感冒的!”
她不理他。
他更来了气,“安素渺!我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你到底发什么神经!你……”
一只小手突然从身后拉拉他的衣袖。
许铭山一惊,转而看向那只小手的主人。
是个眉清目秀的姑娘。看起来年龄不大,有些面生。她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去房间外借一步说话。
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听管家提起过,厨房里的刘妈告病回乡下老家去了。
想必这个是替代刘妈的人吧。
“你是谁?”许铭山问。
“我叫何丽。”小姑娘面对他并不胆怯。
或许是初来乍到的缘故,那些欺生的老佣人故意将安素渺这块难啃的骨头丢给了她。
她不了解许家的事,不懂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不会处理这些让人头痛的人情冷暖。
所以她敢直言任何她听到看到的事情。
“少爷,我知道少奶奶是怎么摔倒的。”
许铭山先是一愣,随后又笑了。
她也是这个家里唯一肯喊安素渺少奶奶的人。
那些处事圆滑的老佣人们既忌惮许承东的脸色又顾忌着许铭山这边,对安素渺尴尬的身份只用一个“安小姐”回应。
而这个何丽倒是听他的话,直接喊安素渺为少奶奶。
许铭山心里有了几分好感,或许这个丫头将来是个可用之人。
“她是怎么摔倒的?快告诉我!”
何丽也口无遮拦的将看到的统统告诉他,“我看到有个男人来找少奶奶……”
“男人?”
许铭山蹙眉,浑身汗毛几乎都要竖起来。
就像所有雄性动物领地被侵犯时那种愤然。
竟然有人觊觎他的女人,而且觊觎到家里来!
“那个男人是谁?你看清楚了没有?”
“我知道那个人!”何丽大咧咧的说,“我见过他几次……他是老爷的客人,他叫杜成轩!”
“什么?”
许铭山好似受了当头霹雳。
许承东的客人……杜成轩?而且还来过好几次……
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他……他对少奶奶做了什么?”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血气上涌,太阳穴突突的跳。
“我只看到他跟少奶奶说话,我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何丽如实回答,“我从厨房后窗里看到他们在院子里说话的。杜先生和少奶奶好像情绪都很激动,他们两个人像是在吵架一样……后来,杜先生走了,少奶奶在院子里那棵树底下愣了好一阵子。”
“我怕她淋雨淋出病来,就想给她送伞去,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她几乎是晕倒在树底下。”
“就这样?”
何丽诚实的点头,“我……我看到的就是这样。”
许铭山点点头,把何丽支出去。
他从门缝像卧室里瞥,看到安素渺裹着被子在床上瑟瑟发抖的背影。
看到她双肩在抖动,他似乎还能听到她幽幽呜咽的声音。
他无法得知杜成轩对她说了什么,他只感到自己的心房,蓦地碎成了好多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