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我们各自回房休息。
粥粥已入梦,我苦于无眠,披衣起身,见秦钺正在院中独自饮酒。月光如洗,给他拂了件灵衣。——他还在为食祝余花而令女子失心而苦恼。
我转过身,望到司楹站在门边,愣愣看着秦钺的背影出神。见到我来,她笑了笑,朝我招手。我走过去,她拉我进房门。他俩的房间我是头一回进,房内除一架古朴的琴外,并未有其他稀有之物引起我的注意,唯有四周充斥着的淡淡花香,能唤醒人的思绪。
“符姑娘,十日后的事我怕是不能一并前往,现以古曲相赠之。”司楹望着我浅笑嫣然。
“我不大明白。十天后会有何事发生?”
司楹但笑不语,只取下那架古琴,置于房内木桌,信手挑拨丝弦。漫漫琴音中,唱起了高低古调。亘古如不灭的岁月,染着无尽流光,将人心中的邪恶、贪婪与欲望一一洗去。
我不甚懂女子家的喜好,除了爬树干坏事,绣花弹琴样样不会。不过饶是如我这般粗鲁野性,也听得出来司楹琴技精湛。
这样空谷绝世的女子与一城之主的秦钺,究竟有着怎样动人的故事?
指尖滑过最后一个音,司楹婷婷起身:“符姑娘,这音声可还听得入耳?”
“啊?”我大张嘴巴,“嘿嘿,司楹,说你方才是对牛弹琴都显得我太文雅了。我根本就听不懂,只觉得好听。嗯,非常之好听。”
司楹沉默半晌才开口:“符姑娘白日里送了司楹一滴血,医好了司楹的病,司楹不知何以为报。”
“你身患有疾?”
“嗯。”
“对不起,那真是误打误撞,我其实……”
“无须多言,司楹都懂。符姑娘与白将军交情非浅,白将军又有恩于我夫妻二人,日后如有需要司楹的地方,定当再所不惜。”
我拍拍司楹的肩:“好吧,那我就不跟你客套了,你以后叫我小月吧。”
“好,小月。”
“嗯,司楹。”
原本是测探司楹与挖心案是否有关,没曾想她却是有疾在身。
给人所需,救人之急。这亦正亦邪的仙灵咒,是由谁创造?又是由谁下到我们身上的呢?究竟是何人在布这个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在蕣安逗留了八日,未再有女子被挖心的消息传出,而我也跑去雪府问过娘,何以要带这害人的花来蕣安,她解释得声泪俱下:“我不过是想将我最心爱的花第一时间给我最心爱的乖女儿看,我何错之有?等等!我差点忘了你爹还被我绑在招摇山巅,要不是他死死拦着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不行,我得赶紧回去。”
“你说爹被你绑了!”
“别担心,我给他吃了许多祝余,他无欲无求失不了心。乖女儿,娘求你件事,那小丫环瑾芽已被我救活,明日出嫁,她没有亲人,你就在雪府住着帮衬帮衬。”娘留下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后,一走了之。
我与粥粥面面相觑,“儿子,老娘真的像她么?”
粥粥思索半晌,答了我:“娘亲,你还是比外婆靠谱些。至少,在我反驳你的时候,你没有将我捆绑起来。”
“……”
娘回招摇山这日,我翻遍了她的“闺房”,未见有祝余花,看来她已尽数带走。
秦钺将三百两纹银分发给遇害女子的家人,挖心案算是用一个出人意料的结局了结了。
一切尘埃落定,初始的挖心者变成一朵花,所有事都看似毫无意义可言。而在这毫无意义之中,似乎又隐含着种种人性。无贪则无妄,无妄则无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