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涟漪顿了顿,又带着几分的迟疑,道:“不过,我之前回叶家的时候,却是找到了娘亲以前所写的书籍。我方才翻了一下,里面却是有一个救人的方子,不知道会不会有效。”
“那这方子可靠么?”百里清如略微想了想,问道。
“许是有些凶险,姐姐可要试试?”叶涟漪抬眼问道,只是那眼里却有几分的期盼。她这里倒是有更安全的法子,可是却不值得给这个女人用。若是百里清如答应,她倒是不介意拿魅霜练手。
谁说温柔大方的女子就不会使坏的,那得看对什么人。
百里清如却是不知道叶涟漪的心中掠过这些想法,她沉吟道:“既然如此,便试试吧,若是好了,她还是璟哥哥身边得力的属下,若是不幸……那也是她的命。”
听了百里清如的话,叶涟漪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抹亮色。
仅仅隔着一道珠帘,便是生死两重天。百里清如坐在外间的桌案之上,将一双手撑着下巴,开始理着自己的思绪。
她原本以为魅霜只是被那哨声所蛊惑了心智,这才冲她下了手。可是听叶涟漪的意思,魅霜竟然早就中了陆子墨的奸计。据她所知,这二人唯一的交手时机便是上次洛阳的赏玉大会上。当然,若是私下里碰上,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左思右想,还是那时候的几率大一些,又或者,是那之后的时机。
但是不管如何,魅霜现在被陆子墨控制,若是不能治好,便需暗自增加防御看着她。毕竟,有个已经知晓根底的卧底,总比陆子墨再派个人来的好。
直到暮色四合,叶涟漪才满头是汗的走了出来。
“如何了?”百里清如起身,抽出手帕替叶涟漪擦拭着头上的汗,问道。
叶涟漪接过手帕,自己一面擦,一面道:“唔,她大概一刻左右便会清醒了,姐姐待会且看她的反应吧,我也不知道。”她这说的倒是实话,这些东西,毕竟是书上看来的,且她又是第一次做,说白了,魅霜便是那只小白鼠。至于这实验是否成功,谁也不能保证。
果然,不过片刻,魅霜便幽幽的醒转了过来。
“唔。”她轻声的呻吟了一声,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浑身无处不疼。这种感觉她已经好久没有过了,大概还是早些年,学艺不精,执行任务的时候,方才会有这样的疼痛感,是以,魅霜竟然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回到了当年的错觉。
头顶是暗紫的撒花描金帐子,身下是绵软的被褥,而她触及被褥的皮肤,也分明是不着寸缕的。
魅霜紧紧地锁着一双好看的秀眉,迅速的看了眼周围,却意外的看到了一张自己不大想看见的脸。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饶是十分不待见面前的这个女人,魅霜依旧保持着最基本的尊称,只是这说话的口气,却看不出来有一丝的尊敬。
“哟,现在想起来我是王妃了?之前拿刀要与我不死不休的,倒是跟你不像一个人了呢。”百里清如带着几分的嘲讽,径自在她面前的桌案旁坐了下来。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魅霜听不懂。”魅霜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这种仰视着别人说话的滋味的确不大好受。
百里清如懒得跟她解释,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道:“那你便慢慢想,本王妃有的是时间听你解释。”
叶涟漪下在魅霜身上的药,虽然不能彻底解除那噬心蛊,却可以暂时压制着,让那只子虫进入休眠阶段,只是,须得每月一次,否则,那只小虫醒了之后,甚至会顷刻间要了魅霜的性命。
这些,百里清如虽然知道,却并不会傻傻的告诉魅霜。毕竟,再忠心的属下,在与自己的性命相抉择的时候会做出来什么样的事情,她真的不能保证。前世里,她们是最好的刀,可是便是如此,在遇到自己的利益时,多数人依旧会将自己的利益放置在第一位,这就是人性。
魅霜的反应的确是快的,不多时,她便想起了前因后果。她原本冷漠疏离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她在床上静默了一刻,将眼睛紧紧地闭上,复又张开,吃力的从床上下来,强忍着跌在地上的痛楚,走到百里清如面前,第一次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是魅霜做错事了。”说着,她又问道:“王爷现下如何了?”
百里清如手捧着茶杯,道:“医正守着呢,暂时无性命之忧。”
魅霜点头道:“那就好,多谢王妃仁义,魅霜谢过。”
说完,突然抽了一旁的佩剑,抬手便要向脖子上抹去。
百里清如顿时眼疾手快的将她手中的剑一把打落,一手提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冷声道:“本王妃救你,就是为了看你在我面前自杀的么?”
魅霜喘着气,眼神里透着一抹坚毅,有些硬声回答道:“一个会伤了主子的刀,不是一把好刀,便是王爷在,也会允许魅霜如此做的。”
“我不是祁承璟,我救下来的人,命就归我,生死,也要由我说了算!”百里清如眉目间带着疏离的神色,猛然松手,魅霜没了支撑,顿时跌坐在地。
百里清如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人害了,如今好不容易捡了性命,不想着如何能出了这口恶气,反而寻死觅活的,魅霜,这般懦夫的行为,也亏得璟哥哥还将你视作心腹呢。他的心腹,就如此的窝囊么,真是叫人看笑话!”
闻言,魅霜顿时张开眼,恶狠狠的看向百里清如:“魅霜从来不是懦夫,也不屑于做懦夫!我虽然是女子,可从小哪一样都比男人强,又何曾窝囊过!”
百里清如这话虽是激将法,可却也激出了魅霜的傲气,她挣扎着起身,看向百里清如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的清明。
方才,是她糊涂了,怎么会想到以死谢罪呢。那个下毒害她的人,才应该去死才是!念着,魅霜的眼中顿时充斥着憎恨。
百里清如满意的看着她的变化,这才起身,淡淡道:“那你预备如何做?”
“这……”她是杀手,从来拼的都是功夫,可这人情世故上,却几乎是一张白纸,这也是为什么,她虽然讨厌百里清如,可百里清如依旧不担心她会在背后阴自己的缘故。有些人的行事早已被划分成了指令,祁承璟既然让魅霜去保护百里清如,那么不管魅霜如何讨厌自己,她都不会私自对百里清如造成伤害。
此时百里清如问了这话,魅霜纵使满腹的怨气,却也一时气滞,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问你,你可愿报了这仇?”百里清如诱哄一般的开口问道,眼神里满是算计。
“自然愿意!”魅霜想也不想的点头答道。
“那就好,如果你愿意的话,便听我说……”
待得百里清如从魅霜的房内出来之后,天色已然完全黑了下来。虽然不知道她与魅霜说了些什么,可从百里清如的脸上看来,也知她此刻心情十分的好。
叶涟漪抱着小猴子,一面小碎步的跟上百里清如,一面问道:“清姐姐,可都如愿了?”
百里清如回眸笑了一笑,轻快的从她怀中接过小猴子,蹲下身子将它丢在地上,道:“啧啧啧,不过几日,这身子就越发的重了,涟漪,你再抱着它,它就会从一只猴子,发展成一只猪了。”
小猴子闻言,顿时呲牙咧嘴的冲着百里清如抗议,哼唧,你才重!你全家都重!本女王明明很苗条好不啦!
叶涟漪忙得又将小猴子抱起来,嗔道:“这天凉,清姐姐你怎么随便把如意往地上放呢。”
如意是叶涟漪给小猴子起的名字,本意是盼着这小猴子能够保佑大家事事如意,也希望以后能够万事如意。百里清如听了之后捂着肚子笑了半日,道:“你让它保佑你万事如意,莫不是当它是那会七十二变的孙大圣?”
叶涟漪半日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的问:“清姐姐,孙大圣是谁?”
倒是那小猴子对这名字十分满意,哼唧,本女王倒是觉得这名字是极好的!极好的!
此时见叶涟漪如此护着如意小猴子,百里清如不由得扶额道:“你就宠它吧,宠它吧!”一面说,一面碎碎念的向前行去。
齐玮迎面步履匆匆的走来,见到百里清如,忙忙的停下,一脸喜色道:“启禀王妃,王爷醒了!”
闻言,百里清如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扩大了一抹笑意,提起裙子便向着厢房跑去。身后叶涟漪忙得提醒道:“清姐姐,你慢些,当心地下!”
一路疾行,待得跑到门口,百里清如这才微微平复了气息,挑了帘子快步走了进去。
祁承璟这斜倚着床边坐着,一张脸上毫无血色。有烛火亮着,昏黄的灯光打到他身上,倒是多了几丝阴影。他着了一席月白的中衣,闭着一双眼,有鸦睫在眼眶下方打出几丝投影。有发丝从脸颊滑落,遮住了半边脸,整个人都仿若下凡的谪仙,随时会重新悠忽飞升。
有了整个认知,百里清如连脚步都情不自禁的放慢了下来,生怕会惊扰到面前的男人。
“如儿,你来了。”
祁承璟缓缓的睁开了眼,整个屋子的烛光霎时便被这灿若星辰的光亮映的暗了一暗。看见面前那抹熟悉的倩影之后,祁承璟毫无血色的唇却不由得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意,柔声的呼唤来人的名字。
听得祁承璟喊她,百里清如几步走到床边,在床脚窝着,扬着小脑袋,道:“璟哥哥,我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