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时却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百里清如冷冷的看了眼面前的女子,道:“你有时间在这里指责,倒不如先带你怀中的女娃娃去看医正。她方才落水,虽然被我救了上来,可却说不准在水里泡了多久。若是耽误了,你大概也承担不了这个后果吧?”
说话间,早有几名宫人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为首的宫女看模样约有三十出头,穿着也较其他宫女好上一分。她跑到女娃身边,焦灼的问道:“锦瑟姑娘,公主她怎么了?”
那名叫锦瑟的女子站起身,啪的一巴掌便打在了她脸上,怒道:“身为奶娘,你就是这么看公主的?还好意思来问我,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奶娘闻言,忙的低声道:“是,奴婢知错,我们这就带公主回去。”说着,再也不敢耽误,抱着公主便向着关雎宫跑去。
身后的那几个宫女也想随着一同回去,却被唤作锦瑟的女子叫住:“站住,把这个女人一同带回娘娘那里!她可是害公主的凶手!”
“凶手?我还当是个忠心为主的奴才,原来,却是条不分黑白颠倒的狗奴才。”百里清如冷笑一声,傲然看向锦瑟,道:“就凭你,也想带走我?”
“好嚣张的奴才,你可知你加害的是谁?”锦瑟被抢白,顿时有些气滞,喝道:“如今死到临头,你却还不知悔改,给我带走!”
“我看谁敢!”百里清如横眉冷对众人,身上气势顿时展开,一双美目看向之处,众位宫女皆低下了头,不敢与她直视。
闻言,锦瑟顿时跳脚:“你是哪个宫的,竟然如此嚣张!”
“我哪个宫的也不是。”百里清如瞥了她一眼,漠然道:“我是靖王妃。”
这话一出,周围宫人顿时有些面面相觑,本以为在这里的不过是哪个宫内的下人,了不起了是个嫔妾而已,却不料,她竟然是靖王妃!
锦瑟眼神一闪,复又道:“既然是靖王妃,那就委屈您随我去趟良妃娘娘那里,将今日事情说清楚吧!我想,您一定也不想背上,谋害小姑的罪名吧!”
后一句话,却是有威胁的意思了。
事已至此,百里清如隐隐的有些明白了过来。她忽而弯唇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去吧。”对方都把亲生女儿搭上了也要陷害她,她倒要看看,这个良妃今日要玩什么花样。
关雎宫内此时已经乱了套。
医正如流水一般的守在瑶华公主床前,却都在诊治之后大摇其头。
见瑶华公主至今都没有清醒的迹象,饶是良妃方才再平静,此刻也禁不住猛然站起身,看向一旁坐着的百里清如,问道:“靖王妃可有什么话说?”
百里清如抬眼看向良妃,反问道:“我救了你的女儿,你让我说什么?”
良妃眯了眯眼,道:“靖王妃,你是靖王的结发妻,上了玉碟的。本宫念你是小辈,不予你计较,你若是老老实实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待会瑶华醒了,我便大事化小,宽恕你便是了。”
见对方完全跟自己说的不是一回事,百里清如不怒反笑,抬眼看向良妃,道:“那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我救了她,你却要我说我害了她。我算是知道你那侍女颠倒黑白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了,什么主子养什么奴才。”
“你!”良妃恨恨的看了眼百里清如,指着锦瑟道:“你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闻言,锦瑟行了礼,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娘娘,当时奴婢去给公主拿水果,回来的时候,远远的见靖王妃在跟公主说什么,手还一直抢夺公主手中的荷包。奴婢忙的跑过去,却见公主已经被她推进了荷塘内。靖王妃将公主手中的荷包夺过来之后,这才又将公主拉了上来。奴婢当时离得太远,也未曾听清楚她们二人说的什么。”
一面说,锦瑟还略微害怕的看着百里清如,继续道:“后来宫人来了之后,奴婢要带她回宫来仔细询问的时候,才知道她是靖王妃。”锦瑟的一切表现,都符合一个下人看到主子做坏事的模样,只是,她越这样,百里清如心中的冷笑就越大。
大概是她痴傻的模样装的太久了,所以她们不管是谁,都想对着自己欺负一番是么?
“靖王妃,你还有什么话说?”听完锦瑟的话,良妃冷冷的看着百里清如,一字一顿的问道。
百里清如看了眼良妃,道:“你们把一切都说完了,我还有什么说的。”
她不过是看了良妃一眼,后者却突然在这个眼神中,觉得自己瞬间坠入了冰窟一般,寒意刺骨。
下一瞬这种感觉便已经消失殆尽,良妃努力压下心内的惊惧,冷声道:“既然你没什么可说的,那本宫就只有依照宫规做事了。”说着,她朗声喊周围的宫人,道:“来人,将靖王妃拖下去,杖责五十!”
闻言,百里清如的眼中顿时结满了森然的寒意。且不说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便是她此时没有身孕,廷杖二十,就足以叫她重伤。如今良妃一开口便是杖责五十,这良妃是想要了她的命!
想明白这一层,百里清如寒声道:“我看你们谁敢!”说着,她又指着良妃,道:“我乃是正经的二品诰命,你便是有品节,也不过是二品的妃。且不说你没权利处置我,便是有这权力,这宫中还有中宫皇后和太后在,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就凭你蓄意谋害我东莱国的公主,本宫就能处置你!”良妃被气的有些头脑发懵,顿时吼道。
见面前女人如同泼妇一般,百里清如反倒越发的冷静了下来:“想处置我,可以,那就去皇后那儿将事情说清楚吧。”
闻言,良妃眼中闪过一抹亮光。皇后早晨才被百里清如下了面子,如今她要去皇后那里,简直是自寻死路!
“好,本宫今日就让你死个痛快!”
待得听完良妃的哭诉之后,皇后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自从上次百里清如在她面前嚎啕大哭且摔坏了她最爱的瓷器之后,她便再也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哭泣了。
“本宫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了。”皇后摆了摆手,略微有些不耐烦的看向良妃,道:“不是本宫说你,两个小孩子吵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何必这么大动干戈。”这话表面上是在替百里清如说话,可是实际上已经定了百里清如的罪,坐实了她将那公主推进荷塘的事实。
良妃闻言,顿时哀婉道:“姐姐,臣妾知道,自己本不该与小辈计较的。可是,如今我可怜的瑶华在床上生死不明,至今都未曾醒转,妾身心里难受啊。”
见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百里清如忽而一撇嘴,哇的一声,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母后也冤枉如儿,如儿也有娃娃,如儿不会害人。哇……”
百里清如放声大哭的那一刻,两妃霎时便傻了眼。她如何也不能想象,一个方才还完全正常的女子,怎么突然就变得疯魔了呢?虽说坊间传言,这靖王妃是有疯病的,时而正常,时而痴傻。可是,她痴傻的时候也太异于常人了吧!
听到她的哭声,皇后的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她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
只见百里清如撇着小嘴,泪意盈然的盯着皇后,又愤愤的看向良妃,控诉道:“我才没有推她,她掉水里了,我经过,把她救上来了。如儿这会儿还肚子痛呢。她是坏人,冤枉如儿,母后还不给我做主,哇哇。”
金碧辉煌的正殿内,被清脆的女声环绕着,带得檐下的鸟儿都不安分的在笼子里蹦达了起来。
叶涟漪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她今日本是随着安王一同进宫给刘贵妃请安的。按着规矩,见刘贵妃之前,须得来皇后这里。却不料,她来的时候,却见到这般光景。
房内熟悉的声音,让她顿时便明白了里面待得是何人。只是,此刻她站在门口,却头一次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门口的侍女看到有人前来请安,如同看到救星一般,顿时步履生风的走了进去,努力压下百里清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嗓音,汇报道:“回皇后娘娘,安王侧妃前来给您请安。”
闻言,皇后忙道:“快宣。”
听到来人的名字,百里清如哭声不止,耳朵却极其灵敏的捕捉到了安王侧妃四个字,她微微一愣,涟漪来这里做什么?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便见叶涟漪款款走进,完全无视掉百里清如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径自行礼道:“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只是,此刻的场景,皇后娘娘却无论如何都称不上万福金安这四个字。
百里清如却奇迹般的不哭了。
看到叶涟漪的那一刻,百里清如便一双眼睛亮汪汪的看向她,嘻嘻笑道:“咦,漂亮妹妹。”
皇后的额间顿时落下一根黑线,她无力的摆摆手,道:“行了,良妃,这事情我看就算了吧,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回去看看瑶华公主如何了吧。若是有事情了,随时告诉我。”如今百里清如这模样,她也不能真拿她怎么办,还不如给太后那里做个顺水人情来得好。
听了这话,良妃顿时慌了神,泣声道:“皇后姐姐,她蓄意谋害我的孩子,怎么能如此算了呢。我不同意!皇后,您是六宫之主,乃是后宫最尊贵的人,若是您都不能为我主持公道,那我就只能自己拼死也要讨一个公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