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废了?”
如意眼睛里一片茫然,艰难地重复了一下小丫鬟含笑趴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废了,是什么意思?”
八卦能手含笑小丫鬟丝毫没有云英未嫁少女提起男人不行的羞涩,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兴奋,抖着嘴角悄声道:“就是那个意思呀,荣华轩那边儿都乱套了!。”
我滴神呀!
如意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真没看出来,楚瑜这小姑娘有前途哇!还有什么,比叫一个风流好色的男人不行了更叫他难过的惩罚呢?
若是亲婆婆能有小姑娘一半厉害,也就没有赵小三什么事儿了。
“还听说什么了?”
含笑眨眼睛,“听说二太太被国公教训了一顿,被人从荣华轩的屋子里抬出来的。还有,国公一叠声要找四姑娘过去呢,吓得四姑娘如今躲在了三奶奶的屋子里不敢出去。”
如意叹气,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荣国公的脑子长到了哪里,自己这点儿丑事还不瞒着些,居然打人骂狗的,还怕知道的人少么?
“祖母呢?”
含笑想了想,“好像起早儿,就去了城外的落梅庵里。”
如意目瞪口呆。
沈老夫人这是摆明了要撂挑子不管荣国公了?
可是……
唉,叹了口气,如意认命地吩咐含笑:“去告诉管事的,叫各处都把嘴给我闭好了。有随便嚼舌头的,一律严惩!”
含笑哦了一声,蹦蹦哒哒地出去传话了。
如意琢磨了一会儿,叫了海棠进来,“叫人备马车,我要去看看娘。”
急急忙忙地,也躲了出来。
被她偷偷点赞了的楚瑜此时正抱着膝盖窝在方氏的屋子里,脸色苍白,抽抽噎噎地地掉着眼泪。
她十分的委屈。明明,她就只是看着赵蓉儿那模样气愤,想要给她点儿教训而已。哪里能想到,亲爹中了招呢?
眼见她哭个不停,方氏劝了半晌没有丝毫用,只捏了捏眉心。
这都是什么事儿哪!
好好儿的日子不过,竟是出这些幺蛾子!
正想着,就见楚柯从门外走了进来,满脸的阴沉。
“如何了?”方氏连忙迎上去,也不敢说别的,只轻声问道,“母亲那里怎么样?要不要请个太医?”
楚柯疲惫地摆了摆手。抬眼瞧见楚瑜还在抹眼泪,烦躁道:“哭,就知道哭!你早干什么去了?谁许你一个千金小姐,跟人动手动脚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其实楚瑜并不十分清楚她闯了什么祸。
到底,她只是个小姑娘,楚柯哪里好意思跟她说踢到了亲爹的命根子?
不但楚瑜,就连和方氏,楚柯也只是说得含含糊糊。当然,方氏这成婚数年的妇人了,猜到了几分也是正常。
因此楚瑜只知道自己踢到了亲爹,亲爹怒了,要教训她。
她从小就娇生惯养的,被赵氏捧在了手心里,重话都不曾得过一句的,听见人说荣国公那里动了大怒,已经吓得不成了。这会又听见楚柯教训,只起身跺脚大哭:“赵蓉儿那下贱的模样当时你们没瞧见?可怜娘对她一颗真心疼爱呢。你们不说不管,还不许我来教训她了?”
她扯着手里的帕子,抬着红肿的眼,哽咽问道:“爹爹还在生气么?”
楚柯无力地挥挥手,“你没事先别往荣华轩里头去,每天早晚在外头磕个头。”
现下,他就盼着荣国公的伤过段日子能好些。不然瞧着今日这势头,还不定要怎么折腾呢。
此时的楚柯,无比羡慕被外放到了凉州那边儿的楚枫。远远地避出了京城,再多的尴尬也到不了他身上,多好!
正想着,冷不防就见赵氏披头散发地闯了进来,一见了楚瑜正站在屋子里,也不管什么了,大步上前对着楚瑜就是一巴掌。
这一下子打得狠,楚瑜脸一偏,一个趔趄就栽进了方氏的怀里。她捂着脸,回过头,就见赵氏额头上青青紫紫,肿了老大的包。额角处还有一块儿破了皮儿,正往外渗出了血色。
赵氏看着楚瑜,眼睛里血红一片,犹似要喷出火来。
她咬牙切齿,“你做的好事!”
楚瑜被她狰狞的脸色吓得一跳,随后便不干了,只从方氏怀里挣扎出来,哭道:“我为了谁呀?爹爹要打我,你也来打我!”
“好,你很好!”赵氏浑身发抖。想到方才荣国公的状若疯狂,又是害怕又是着急。
她是真把荣国公放在心坎儿第一个的。纵然那人又是多情又是薄情,可,那也是她的夫君她的天呀!
若是荣国公往后真的不行了,不得将自己恨到骨头里?
那,那她在这府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忧虑之下,只觉恶心欲呕,晃了晃身子,就摇摇欲坠的了。
楚柯连忙扶住她坐下,朝着方氏使了个眼色,叫方氏把楚瑜带出去。他自己蹲在了赵氏跟前,劝道:“娘这是做什么了?四妹妹也是不小心,并不是有心要冲撞父亲的。”
“我都知道。”赵氏一条帕子被眼泪浸得湿透。她方才躺在荣华轩的厢房里,怎么想怎么怕,一路奔到了楚柯这院子,十分疲倦,颓然道,“我何尝不疼她?不过这事儿,本就是她错了。你父亲若是……”
若是一直不行,她可怎么办呢?
“柯儿!”赵氏忽然一把抓住了楚柯的手臂,力道奇大,涂着红色丹蔻的长长的指甲死死地掐着楚柯,却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柯脸上一瞬间闪过的痛楚,“去,你去找楚桓!”
“大哥?”
“对,你去找他!”赵氏冷笑,“他是长子,你父亲伤了病了,自然该是他的事情!他不是有能耐么,皇宫里说进就进的,皇上皇后都喜欢他器重他呢。叫他去请太医,请那什么院判!哦对了,他回京时候,不是还有御医来看诊么?没个老子病了没有人来,儿子倒是比老子还重要的!”
楚柯瞠目结舌。
太医院院判?御医?
他娘疯了不成?
御医,那是专门为皇帝请脉看诊的,没有皇帝的话,谁敢用?
又想到了什么,赵氏捂着被荣国公砸出来的伤处,“还有那个什么了尘大师,不是一直替他疗伤驱毒什么的?之前你祖母不是说那老和尚是什么国医圣手么?听着竟比御医太医的还好用,叫他去请!”
情绪太过激动,赵氏说完这几句,便已经气喘吁吁了。
“娘啊!”饶是自己的亲妈,楚柯也要为赵氏的脸皮震惊了一下。
“大哥若是想管,还等到这会儿?“
赵家的女人自己内斗起来,将心比心的,楚柯觉得若是自己与楚桓易地而处,也只会远远看着笑话。不落井下石,那就算是好的了。
“他凭什么不管!”赵氏尖叫起来,“他是这府里的世子,往后你父亲的爵位难道不是他得了去么?你去告诉他,这事情他必须管!不然,我就去顺天府,去大理寺,击鼓鸣冤告他忤逆不孝!”
“成成,我去,我这就去找大哥。”楚柯无法。赵氏性子执拗起来,那是谁的劝也不肯听的。且心底下,楚柯也觉得这两日府中折腾太过厉害,老夫人甩手走了,他自信没那个能耐震慑着。换了楚桓,那可就不一样了。
好歹将赵氏劝住了,只是赵氏无论说什么也不肯回荣华轩,也不肯住到别的院子里去,定要挤在楚柯这里。楚柯一个头两个大。这怎么住?
正房里是他和方氏夫妻两个住着,断然没有叫老娘住厢房他们夫妻住正房的道理吧?
他和方氏腾出去?
这婆婆跑去睡儿媳妇的屋子,说出去也叫人笑掉牙哪!
楚柯真是拿赵氏没辙了,含着一汪的眼泪,又是哄又是骗,赵氏终究是不敢回去。楚柯无法,只得将她安置到了自己院子旁边的一个小跨院里。
等回头再想着找个能做主的人商量商量这府里的事情,才发现,不但沈老夫人走了,就连楚桓两口子,也没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