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我瞬间傻了,张口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说,单纾伟他……他也是‘肥佬’的人?可是……可是方才是他把小曾给打死的啊!”
或许马律师想要表达的并不是这层意思,在听见了我的话后他明显表现得有些着急,闭上眼痛苦地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方的人,不过单纾伟,一定不简单!这趟出来,一则是为了运货,二则,其实是为了试探你和单纾伟两个人。你的表现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你这个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很真实,可是单纾伟那个人……他,他看上去太过复杂,信不得!
这趟回去之后,你要将这个情况私底下跟华弥驰说清楚,我怀疑,我怀疑单纾伟他……也是个……”
“钟烈,怎么了吗?”
马律师最关键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我们的身后传来了单纾伟的声音,感觉到手臂上马律师的手紧了紧,瞥见他艰难地冲我摇了摇头,我转过头沉声回应从另外一边结束了逼供回来的单纾伟和孔皓三人:“马律师在刚刚的枪战当中受了伤,子弹击穿了腹部,可能,可能伤及了大动脉……”
我的话并没有说完,所有人便十分清晰地明白了我的意思,连在另外一边石头旁边发着呆的祥子都被我的话给惊动了,众人赶紧往我这边靠了靠,围在一起看着地上的面色苍白的马律师。
马律师转动着眼珠看着周遭的人,最后还是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脸上,轻声要求到:“钟烈,希望我死后你能尽一尽人道主义精神,替我挖个坑把我埋了好吗?我不想自己死后还暴尸荒野被野兽啃食,请你……不,求你,能够不计前嫌,给我最后的一点儿尊严,将我埋在地底下,好吗?”
我深深地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知道是应该直白点儿告诉他只要不是埋在十分深入的地底
下,野兽还是能凭借他们独有的嗅觉挖开坑找到尸体啃食还是应该秉持着人道主义的精神什么都不说。
纠结着,我最后还是保持沉默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无声地笑了笑,而后双眼看向天空,继续道:“若是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在回到了崇左之后去看一看我老婆孩子,我儿子也是学法律的,现在正在上大学,我想……想,你能够告诫他,让他安安生生地找一个律所呆着,别像我,走我的老路,别让他……”
我们还在静静地听着,可是马律师却是连这最后的一句话都没能说完便咽了气,死后连眼睛都没能闭上,想当然地,一个鼎鼎有名的大律师就这么死在了荒郊野外,也当是死不瞑目的。
我有些无奈,马律师两次嘱咐,两次都没能把最关键的事情给说出来,先是没能说出他猜测的单纾伟的身份到底是什么,而后又没能说出他不想让他儿子干啥,这可真是愁死人了。
孔皓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从背囊里找出两把匕首,而后二话没说招呼着祥子到一块儿空地上挖起了坑来。料想马律师在幕后走私团伙当中的地位定然不会低,而且又与孔皓比较相熟,是以马律师原本是在临终前嘱托我的事情,孔皓却在马律师咽气之后主动办了起来。
单纾伟蹲在我旁边,伸手轻轻将马律师并未闭上的双眼给抚了下来,叹了口气之后张口发问:“钟烈,之前你呆在这边和马律师一起,他有没有告诉过你其他的事情?”
我凝神转头深深地看着他没有答话,他突然间像是怕我误会似的,摇摇头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关于这次走货的事情。我们这趟出来,和最终交货人碰面的地方只有马律师一个人知晓,现如今他突然间就这么中弹死了,那就没有人知道我们这批货最后将被送往哪里了。我见你在我们回来之前就蹲在这里了,那他刚才有没有跟
你说起过?”
闻言我也轻轻地呼了口气,将自己沾满了马律师鲜血的右手从对方的腹部上拿开,而后轻轻地在旁边的草地上拭了拭,开口道:“本来过来找他是想质问一下关于那包面粉的事情的,可是我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他姿势怪异地斜躺在地上,而且血流了一地。他是说过让我们去老挝的班纳甘找一个叫做什么KALM的人,其他的就再也没多说了,等你们回来之后,他又忽然开始说起了他儿子,唉!”
单纾伟不以为意地看了我一眼,开始着手收拾起挂在马律师身上的枪支和其他可能会代表身份的东西,幽幽地背着我开口道:“我以为,马律师突然间中弹死了你或许会高兴呢,可是见你的样子,你仿佛还有些怅然。钟烈,是我看错了吗?”
我站起身盯着他的后脑勺,犹疑着方才马律师没有说出口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冷冷地开口道:“谁知道呢?或许,我此刻正在心底里偷着乐也不一定呢!”
说完,我便转身想要离开这里独自一个人静一静,可没曾想一转过身就看见在山萝省加入进来的那个越南女人,本来还以为她是和孔皓一起离开去挖坑的,却没想她竟然一直都站在我的身后。
一个跨步迈过她,我往丛林的深处走去,选了块比较干净的石头蹲坐在上面,细细思索着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
原本一行十个人出来,而今却只剩下了五个人。一直和祥子较好的小曾原来当真是‘肥佬’那边的人,而且就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小曾居然为了利益不顾一切地挟持了祥子;本来以为这趟出来最值钱的货品可能就莫过于我背囊里的黄金白面,却没想到那一包东西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变成了处处可见的面粉;原来代表幕后团伙掌控着我的一切的马律师,没想到就在刚才因为一颗子弹而受到了上帝的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