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暮华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林云鹤此行的凶险,她知道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她一开始不明白,韩从蓉已经早就报复性的全告诉了她。
此时听到这个好消息,她着实松了一口气。当初得知他受了重伤,生死不明的时候,她心乱如麻,现在他都立了功勋,定然身体已经大好,韩暮华真心为他高兴。
“娘,这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山西八百里加急送入盛京的,最多也不过一个多月吧!知道他安全,你也莫要太过担心了,这阵子,娘见你小姑奶奶脸色好多了,在懿祥阁说话的时候也经常挂了笑。”三夫人安慰她。
韩暮华按捺下内心的激动,温温和和的笑,“娘,我明白。”她想了又想,还是觉得应该提醒三夫人,“娘,女儿知道您委屈,可她毕竟是和煦长公主,圣上的皇姐,太后疼爱的亲女儿,若不是顾着辈分,祖母见到她都要磕头。您万不要想不开,跟她对上,父亲是什么想法,这么多年了您难道还没瞧明白吗?不值得用心的人您把心捧到他面前,他也只会去糟蹋。您还有我和祖母,远了再想一想,您还有四姐!”
三夫人毕竟真心疼爱了韩暮欣十几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怎么可能。
韩凛是个冷情的人,三夫人这么多年都没有把他捂热,如果现在还想着争风吃醋,那就正好和了和煦长公主的意,她正愁没有机会将三夫人这个原配给踩下去。长公主身后是太后,到时候以一个为害子嗣的罪名就能把三夫人打回娘家!都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这个时候被休不仅她会成为整个盛京阀门贵族的笑柄,更会连累毅勇侯府。
毅勇侯夫人听到韩暮华的这番话眼里也是一片黯淡,三夫人争强好胜了大半辈子,到头来连丈夫都要拱手让人,实在是个天大的打击。
在亲女儿诚恳的劝慰下,三夫人无奈绝望地点了点头。
韩暮华在毅勇侯府陪着外祖母和亲娘用了午膳,等到傍晚的时候才坐车回府。
马车内,韩暮华掏出了那块福寿如意纹暖玉,这是那日回门时,韩从蓉塞进她手里的。
玉佩触手生温,就像林云鹤看着她时温暖的神情,韩暮华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要三表哥平安就好。
回到曹国公府时,已近酉时,金灿的夕阳给整个曹国公府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
韩暮华本想先去清秋阁请安,却听玉清说曹国公夫人去了杜国公府。
她回陶然院洗脸换衣,刚坐下片刻,连一杯茶都没喝到嘴里,怜星阁的丫鬟小婉就急匆匆来禀告说韩柔生病了。
韩暮华放下茶盏,也很是震惊,前两日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得了病。
“你们姨娘什么时候不舒服的?告诉夫人和大奶奶了没?”
小婉似乎很惊恐,哭哭啼啼地抹眼泪,“姨娘早上起身就不爽利,那时还不严重,姨娘没当回事,到了中午就躺床上不能起来了。夫人出门了。奴婢去栖雁居时,被碧螺挡了回来,说是大奶奶在休息,不让打扰。可是姨娘高热不退,已经昏迷,奴婢没办法,只有求门房的小厮,让他出去找大夫进来,但是二门那都是大奶奶的人,说是没有大奶奶口谕,谁也不能出去,也不能请外男进来,奴婢只好守在奶奶院门口,等奶奶回来给姨娘做主。”
金氏这样明摆着和她作对,韩柔是她陪嫁的滕妾,也就相当于是她房里的人,她故意拖延病情不给她治病,这是在落她的面子。
“好了,你先别哭,赶紧回去照顾好你们姨娘,我这就遣人拿了我的对牌请御医来。”
小婉谢了恩,急忙跑了两步,差点被院子里的鹅卵石路绊倒,看到她匆匆消失的人影,韩暮华吩咐道:“赤芍你拿我的对牌请御医来,务必要快。”
“徐嬷嬷让小丫鬟熬些清粥一会儿给怜星阁那边送去。”
“瑞雪陪我过去看看。”
踏着夕阳刚出了陶然院门口,李濂带着李乐就迎面过来。
“这么晚了,去哪里,娘今天不在府上。”李濂泼墨般沉沉的眸子盯着她问。
韩暮华看了他一眼,如实说道:“柔姨娘突然感了病症,我过去瞧瞧。”
她这么一说,李濂脸色就沉了下来,拉了她的手就把她拖回了陶然院。
韩暮华没料到他这么粗暴,用另外没被她抓住的那只手使劲掰着他的手掌,可是他抓的太紧,韩暮华都觉得自己手腕要被捏断了。
“李濂,我只是去瞧一眼,送些东西过去,你发什么疯!”韩暮华心里也有了火气。
李濂就这么攥着她的手腕把她一直拖到内室才放开,脸色不愉的看着她。
韩暮华揉着被捏红的手腕,横眉瞪他一眼,颇有些委屈道:“都青了,你就不能轻点!”
“等御医过来,你不许去!”李濂声音磁沉的道。
他的霸道让她头痛,她只是去探病,总不能放那里什么都不管,那岂不是让后院姨娘们都伤了心,她这个主母的威信和大度还要不要了。
“柔姨娘是我陪嫁的滕妾,我若是这个时候都不去看她,还让她怎么在后院里立足!”韩暮华说的语重心长。
李濂深眸骤冷,他向前走了一步,声音里满是讥讽,
“韩暮华,没想到你是个如此端庄大度的主母!”
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让韩暮华气闷,怎么?她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他还不满意?为他孝敬公婆,给他归置后院,打理他的衣食住行,事事为他考虑,她自认为履行了一个世家合格主母的责任,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至少她现在在其位谋其政!他还有什么不满?凭什么还对她发火!简直不可理喻!
韩暮华懒得和他计较,既然他不让她去,她便不去好了。韩柔是他的妾室,让他自己去心疼,她乐的清闲。
李濂瞥眼见她坐在梳妆台前安静下来才冷哼了一声,转身问旁边站着沉默的瑞雪,
“你们奶奶这几天的药有没有按时喝?”
瑞雪恭敬答道:“回二少爷,早晚各一碗,没卯过。”
李濂满意的点点头,让徐嬷嬷摆膳。
提到那苦的要命的汤药,她就来气,这都多长时间了,还要让她喝,干脆把她喝死算了!
天气热的难受,韩暮华随便吃了几口就没了胃口,桌子另一边摆着一盅冰水银耳,她朝着旁边的妙珍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给她盛上一小碗。
妙珍低着头,咬了咬牙,装作没看见,眼睛还小心翼翼瞥了李濂一眼。
韩暮华实在是热的慌,她以为妙珍没看见,开口道:“妙珍,把冰水银耳端过来。”
李濂拳头抵着薄唇咳嗽了一声。
妙珍一脸为难地看着她,就是不动。
韩暮华用眼狠狠剜她,只好亲自站起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刚刚要靠近那碗凉汤,李濂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对着妙珍吩咐,“把这碗汤端下去,给你们奶奶倒杯温茶来。”
韩暮华睁大着杏眼瞪着他,难道她现在吃什么都没有自由了?李濂这个阴险的男人还有没有人性!
李濂被她看的尴尬,“你吃那药是温补的,御医说你身体底子亏损,正好季节合适,就一次把病根给除了。不过那药与凉东西犯冲,你要忌口,药你都喝了快一个月了,难道为了一碗凉汤想要前功尽弃?那这些日子的苦药不都白喝了。”
一句话说到韩暮华心坎上,她最讨厌每日早晚苦出胆的汤药,既然她都坚持了这么长时间,那便再忍忍吧……
听李濂这么一说,她终于发现,为什么到了夏季,陶然院里什么瓜果都没有,以往这个时候什么水晶葡萄,蜜桃,甚至是蜜瓜都摆上来了,房间里整日都是水果的甜香,她贪凉,往年这个时候都吃上冰酪和冰镇酸梅汤了,而今年每天就只有温茶……
怪不得她每日都燥的很,心里好似憋闷着热气出不去,这身子调理起来真是烦的很,要不是舍不得自己喝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苦药受的罪,她真想不坚持下去了。
好歹劝住了她不沾冰冷的食物,李濂偷偷松了口气,她这病也确实麻烦……
韩暮华有些委屈地抱着一盏温茶慢慢酌着,李濂被她盯的难受,桌上的几样凉菜他都没下口。
夫妻两用过晚膳,和御医一起来的医侍就来禀报,医侍满脸凝重开门见山就道:“回二少爷二奶奶,柔姨娘患的是天花!”
天花!这两个字足够让人“谈虎色变”。
李濂也掩盖不了眸子里的吃惊,韩柔好好的,怎么会得这种传染病!
医侍不得不将病情的严重性告诉他们,“师父已经临时配了消毒的汤药,让小丫鬟们都喷洒了,天花是传染性极强的病症,希望二少爷即刻下命令将怜星阁隔离,我与师父会留在府中替姨娘诊治。”
他看了一眼韩暮华和李濂,继续道:“陶然院与怜星阁离的过近,等我为两位检查过后,还望二少爷带着二奶奶另换住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