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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下)夜半闪孤灯

跑马山传奇 长疆 4383 2024-11-18 21:15

  “奇怪,那数十人去了哪里?”夏侯小虫疑惑道。

  庞蒡道:“咱们三个钻的是蟒蛇洞,咋能寻着他们。”

  刚一住口,前面的一座碉楼前就有个影子一晃,再一细看却就倏然不见。正疑惑间,又有人影闪现。洪匡也不作声,抬腿就上。

  “二哥,是我。”

  两人一瞧,贴着墙根下过来的不是老三是谁?

  “都见到了些啥?”庞蒡问道。

  “只有经过了那边的三座碉楼,才能进入到最高的那座碉楼。”

  原来,夏侯小虫在第二座碉楼下徘徊之时,耳旁忽然听到有一轻声提醒道:“角落三跺脚,地门自然开。如若非紧急,无须再徘徊。”回顾前后左右,哪里有啥人的影子?也就不再耽搁,在黑暗中摸索着走到一个墙角,跺了三下,毫无动静。直到第三个角落,地面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声,又像是一扇石磨被缓缓推开一般。

  摸索过去,果然是一个被打开来的地洞口,试探试探,下面还有梯步。经过一段不算长的地下通道,就进入到了最高的一座碉楼底层。

  “你如何知道就是那座最高的碉楼呢?”老大问。

  “我刚从下面爬上地面来,那里虽也没有光亮,但还是要好得多,至少能让人瞧见四周墙面轮廓和地面上的情形。不像前面的那两座——”

  “这么快的时间你就到了楼顶又返回?”

  夏侯小虫摇头:“刚一站上地面,就有一堵墙的墙面上轻轻地一响,一道石板门就打开了,我不由自主地就跨出到了门外。要知道,我当时的那种感受,经过前面那几番折腾,尤其都是那黑咕隆咚闷罐一般的地方。忽然有一股微风从山谷中迎面而来,凉爽又清新,又忽然看见了门外的天空,甚至有星星在眼际闪烁,叫人咋会不由地就跑将出来?”

  “哈!——”洪铁匠险些大声笑起来,急忙伸手悟住了他自己的嘴巴。

  “那你如何不就返回去,先上楼顶去瞧个水落石出?不过也没啥,既然被你打开了石板门,咱三弟兄何不一同去呢,走吧。”

  庞老大的话音刚落,洪匡笑道:“还是大哥想得周到,走,咱三兄弟一起上!”

  他俩却见老三纹丝不动,连脚都没移半步,还连连摇着头:“不成了不成了!”

  “?”两人两双眼睛迷惑地瞧着他。

  “那道石板门其实也是连着机关的,当我一脚跨出了门去,再一回头时,那道门已经关上,而且是密实严缝,让你根本无法打开。看来要想再上这座楼顶,又非得从来路重走一遍。”

  “咦!真是稀奇古怪!”

  “方才有个人影,也不知是不是你听见的那个发出声音的神秘人?”庞老大在思索。

  既然是如此诡秘,也更引起了他二人的兴趣来。三人当下商定仍由老三进入探秘,他俩到那座最高的碉楼下守候以作接应。商定妥当,当下便分头行动。

  老三的身形刚在不远处消失,偶然抬头仰望的庞老大忽然发现其顶上那个小小的窗口处,又有灯光亮起。如果没有被我漏掉,我看见的已是第三次了,看来像是用来连络什么人的?庞蒡自语道。

  抛铁爪、攀越、窜溜索、过地道、进地穴、再上地面——那道石门果然又打开了!夏侯小虫连头也没扭过去,只将铁爪朝上一抛,三两下就上到第二层楼。直到第六楼,操作几乎一样。接下来就用不着铁爪了,因为在每一层楼的墙角都有了一把独木梯,他十分顺当就上到了第十八层。。估算一下,这碉楼起码有二十层以上,他如何不暗暗惊奇。

  照列是朝第十八层的楼角一望,却又不见了楼梯,上面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显然连他的铁爪都无法使用。瞧得真切,只一纵身,右手两指已经钩挂住了小孔,同时左手伸出一把抓握到了离小孔有三尺之距、一根看似不经意留下来的木疙瘩。朝外一拧转动了一下,却没啥动静,再朝内又拧一把,也是转了半转毫无结果。干脆往下用力一拔,木疙瘩没被拔下,却听见吱地一声,头顶上的楼板打开了一扇门,足可让一个大汉进出。

  正感到这接上来的第二十层还算顺当,有木梯有楼板门,探出头去一瞧,墙上的窗口也大了不少,楼板的这面自是变为了地板,也还干净。他从从容容地踏上最后一梯,呼地一下,还不容他闪身,头颈处已被不知从那个方向急速抛出的绳索套挂住了。

  两手几乎同时已抓住了绳索,脑袋几乎变得椭圆,转眼间,他已平平安安地站立在窗下,要知道他夏侯小虫的缩骨功可不是等闲的。

  又是有木梯立在墙角和敞开着的楼门,夏侯小虫暗自冷笑,看你还有多少花样?却也不能有所大意,眼下真不知此处是啥人在干些啥勾当?依旧踏着木梯一步步向上走去。

  灯光?闪烁的灯光,第一眼就看见有琉璃罩着的一盏油灯放在窗台,这窗口也不算大,油灯微微闪烁。

  “庙堂风云藏杀机,江湖何日无纷争?老夫避祸十几载,时有客自远方来。朋友相逢过三招,对头还劝命自保。无论敌友应承诺,此地一别须缄口。”

  听得身后的言语,夏侯小虫很是惊讶,缓缓回过头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位面容清癯的老者,油灯的映照下须发泛出黄色,一道浓眉下目光犀利。就在双方两目相对的一瞬间,已看到老者双目间精芒内敛,却在冷峻中仍流露出一种慈祥。

  “该来的还没到,不该来的却到了。老夫在此地此时并无秘密可言,来者请回吧。”

  “在下夏侯小虫,与两位义兄路过——”

  “请回吧!”老者打断他话,依旧是冷冷地一句。

  心想既然是朋友相逢过三招,那我就——,取下腰间铁链爪来,道声请老前辈赐教!铁爪飞出,直奔他面门,其实只发出五分力道。转瞬间铁爪就被送回,同时有言语道:“还不到一半的劲力,欺吾老么?”接着一支松木棍儿袭来。

  夏侯小虫一把接住,已觉其劲道非常,收回铁爪的刹那间手中的铁链一端已飞去,使上了八成劲力。呼地一下,铁爪已从手中滑脱,连同铁链呈一道直线收到了对方手中。他还在犹疑的一刹那,铁链一端又飞至他眼前,速度并不快,收回铁爪,知道明摆着是老者送还他的。

  夏侯小虫心下暗叹,可不能小看了这位老者,算来已过了两招,这第三招——”

  “接剑!”随着一句话音,一把剑的剑柄朝他直端地飞了过来。接过剑,几步就直抵对方,他明白,如果不使出全力,就是不尊重对方了。

  只见坐在一蒲团模样的垫子上的老者并不起身,甚至连移都没梛移一下身子。而看他的身躯却像是被一把舞动得密不透风的剑罩住了,夏侯小虫的剑锋数次突进,都被其缠裹住一样,一股若隐若现的力道从剑锋上传过,犹如在刺向一团特大特粗的蛛网一般。欲进进不了,想退却又退不出,很快,夏侯小虫的额头上就沁出了微微的汗珠来。

  “朋友来访便是以武会友,老夫有请了!”

  须臾间,对方身外那团光影已然不见,细瞧时,却不见老者手中有一刀一剑,仍是一根毫不起眼的松木条。啊!夏侯小虫惊讶之极,明白是遇上了武林中盛传的剑气高手,‘手中无剑胜有剑,剑气发出无敌手’。

  “前辈武功高明之极!在下——”

  夏侯小虫的话犹未完,就听到老者急促地道一声:“有人至!朋友请上楼顶,后会或许有期!”不待他回应,就有一股力道将他一推一送间,他的头部已触上屋顶,随即就撞开了一孔不大不小的天窗来。

  还没容他回过神来,他人已到了这座最高的碉楼之楼顶。天窗面上也是一层‘三合土’,关闭后若非细看几无痕迹。顾不上吃惊,已有寒风扑上面颊来,见天穹深暗群星点点,山影模糊群碉屹立,真个是会当高碉顶,一览众楼小。

  下面是第二十一层碉楼,此时除了这位浓眉黄发的老者在这里面外,来者又是何人?听不见楼顶下的任何声音,夏侯小虫也不会费力去想听出什么来。

  “回来啦?”第二十一层碉楼内,仍然端坐在蒲团上的老者问一句。

  “回来了。”来者回答,“前辈有留言:‘独灯夜现古碉寨,赴约须在三日内’,晚辈不敢让前辈空候。”

  老者叹息,“并非是老夫要占你的巢子,不如此,也真难得见你一面。”

  “前辈言重了,晚辈实难承受,此处乃晚辈不久前结识的一位兄长所居,晚辈暂借栖身。楼虽高也还安宁,却简陋之极,让前辈委屈在此,心下的确——”

  老者打断他话:“今天是第三日,最后一日。”

  “今夜是最后一夜,晚辈左思右想,还是得前来拜见前辈。”

  “算是,眼下是天明前的最后一刻,你想通了?”

  “刚才就是在来的路上,晚辈也不敢有所疏懒,心头一直在定夺不已。”

  “那么贤侄就要回到中原去了?”

  “不,晚辈决心已定,此生与清廷是冰炭不相容。”

  老者沉默片刻:“你家父为你所取名字,贤侄可领会其意?”

  “正因先父为我取名为醒,字前行,不肖子不敢忘记。”来者匍匐于地行大礼毕,起身端坐于一旁, “何况此名此字是老前辈所转告,更没忘记各位前辈抚养授艺之恩,只遗憾今生恐是难以回报了。正是如此,晚辈才时时念到前辈们在那血雨腥风的艰难岁月所作所为,时时感到胸膛内有一股热血澎湃不已。”

  “我琢磨这古碉楼群少说也是千百年前所建造,藏胞先祖们抵御外夷之用的,不过上这楼的机关倒是近期所设。”老者道,没有接他的话题。

  “只那根套索是晚辈添置,想来不久前也有江湖中人到此。”

  “你挑中这里是作策划聚会之地?”老者见他点头,略为沉思,接着又道:“贤侄是念过书的,回想咱华夏之历朝历代,纵然是出了能打下江山之一群人物,结果呢,多半也不过是换汤不换药,反而让无数性命丢在了沙场上,百姓依旧受苦。”

  “眼下晚辈崇敬的还有那荆轲之志,为的就是不让天下生灵再遭涂炭。在中原我已结识了两位有武功有胆量的好汉子,皆是太平军后人。”

  老者听后默然不语。

  “前辈们常常念道‘斗转星移,世事难料’;前辈还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晚辈绝无冒犯前辈之意,只是——”

  老者一笑:“老夫是这等糊涂人么?我看你的众多叔伯姑婆前辈也还都没老到不分黑白的地步。”老者轻声叹息,“不过,老夫以为贤侄对你父为你所取名字是领会得偏了。”

  “众前辈对晚辈的关照爱惜,晚辈如何不知,尤其是您老人家对晚辈的再生之恩……”他一时感触不已,不禁又说道,“可是,那年自从晚辈途经香江,目睹外夷与我华夏之差距悬殊——”

  “贤侄就别提啦,看来咱也是真正的老也,老也!”老者挥手,一声长叹,“劲力开始衰退倒不足奇,热血渐不沸腾,也不知是……”后面的两句话,几乎是让人听不见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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