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寅时,青蓬山中居院寂静,只得北风噓啸。冷月清照,静雪积铺的地面,斑驳映着梅影,
“哥,今夜月亮真会被天狗吃掉?”粗布袄衫的小童一边跺足,一边稚声询问身旁少年,温热口息在眼前凝出团可爱的白气。
“嗯,”江休暧笑着拢了拢幼弟微敞的襟领,“那叫‘月蚀’,为兄算过的,再过一刻就应可见。”
“哥,你好厉害!”
“来,我们到院外青石上去,那儿看得更清楚。”江休牵起幼弟,踏雪而出。
青石之上,江休举目而望,明月盈满,银华温溢,视若遥挂天幕,却又近得仿佛探臂可揽。月照之下,万物明净静寂,犹如青蓬山十数年无波宁馨的生活……
“哥!”
江休的袖被猛然扯紧,顺着幼弟惊异的目光,稍远处皑皑雪积的山道上,似乎俯着什么。青蓬山道险山高,平日鲜有生人进入,何况还是这样的风雪夜!
“小翼!”不等阻止,幼弟已窜向山道,江休紧忙跟着向暗影奔去。行至稍近处,只见一个幼童俯在一个大些的孩童身上。似是听到脚步声,幼童抬首向二人望来,只微微惊怔,便起身向江休跑来,手上紧促地比着手式。江休发现这个女童年只三、四,生得十分动人,腮边犹有泪痕,身上裹着件不合体的锦缎袄袍,面色焦急却发不出一音!约十步之外,雪地里一动不动俯着个只着中衣的小少年,依身量看也不过十岁,这样天寒,怕是冻晕了!
此时江翼已蹲到小少年的身边,只见人侧首俯在雪中,面容青白,双目紧闭,唇色乌紫,
“冻死鬼!”江翼啐了口,伸指在那青白的面皮上戳了戳,突然足下刺痛,一个栽冲扑地,正对上翻白无瞳的双眸,赤舌挂在乌唇外!
“啊!”江翼鬼叫着一步跃开,回头再看,却仍是紧闭的眼和乌唇。
江休急步走进,伸手探了探俯卧之人的鼻息和腕,忙除下身上袄袍将人包住,负着向院内奔去,一旁女童紧跟着其后,
“哥!师傅严令不准生人入院!况且师傅闭关未出……”
女童惊惶停步,眸中即刻泪涌,江休回身,
“小翼,人命可贵,何况只是两个孩童,师傅那边为兄会解释。”说罢抬步入院。
不知是否幻觉,愈渐昏沉的月色下,江翼觉得哥哥背上之人微睁着眼,默视奔在哥哥身侧的女童,神色似在安抚。仿佛觉察到自己的目光,那人转眸回视自己,倏然一笑!刹那间月光尽敛,笑眸随着周遭一切没入黑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