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现在夏天才刚刚过去,榕树仍然格外茂密,树枝干叶繁杂,应该足够挡住我的身形了。如果他们没注意往上看的话,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我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然而这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身边的枝叶之间,突然冒出了一双隐隐发光的眼睛!吓得我顿时一身冷汗,差点没叫出声来!
随即暴柄青的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俩见到对方都是一怔,随即同时伸出手,捂住了对方的嘴巴。
下面那些汉子跑过来了,从左边跑来的是刚才在夜市里见到的那七八个地痞流氓,右边的则是另外一帮手持砍刀的青年大汉!
“奇怪,人呢?”左边的大汉头子皱着眉,问道:“老贾,你们在追谁呢?”
“废话,当然是通缉令上的那个小子!”右边的混混到处看了两眼,说:“你们从那边跑过来,看见什么人没有?”
左边的大汉面面相觑。
“这句话我们还想问你们呢。”
“妈的,那可真是见鬼了,难道那小子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说完,他们一群人还真的往天上看了看。
我心顿时慌了一下,但立马镇定下来又一想,现在是晚上,这里这么黑,而且这树上还有这么多叶子,他们应该什么都看不清的才对。
果然,这群人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多看了。没有人想到我会躲在树上。
“算了,再去那边找找!”
两边的流氓再次分头去找,渐渐跑远了,脚步声消失在小巷里。
即使他们走了,我也蹲在树上不敢出声,过了好久我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我和暴柄青都同时把手放下了。
暴柄青拨开树枝,跟我坐在同一根树干上,竟然还悠悠的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他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似乎跟人动过手了,受了点轻伤,显得比我还狼狈。
我苦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逃出北口市了呢。”
“哼……那家伙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暴柄青把烟盒递给我,撇了我一眼问:“要么?”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谢谢……”
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刚才还在被人满世界追杀,现在竟然就这样悠闲的坐在树上抽起烟来……
“你干爹知道你闯的祸了么?”我看了他一眼,问:“我是说暴亨力。”
暴柄青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淡淡的说:“知道,离开夜总会的时候,我就打电话跟他说过了。”
“他保不住你?”
“保我?呵……”
暴柄青眼神玩味的看了我一眼:“你知道,我们杀的人是谁么?”
我忍不住问道:“是谁?难道……比暴亨力还厉害?”
“他?”暴柄青笑了一声:“那老家伙,在人家的面前就是一个屁。”
“你这么说,我更好奇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看着他。
暴柄青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的说道:“我们打死的那个戴宗明,是国内一个著名黑道家族家主的儿子。”
我顿时怔了一下。
黑道家族??
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东西真的存在??
暴柄青淡淡的说:“那个家族洗白好多年了,现在表面上也做着普通商业家族的生意,但却拥有着普通商业家族没有的黑道势力。”
“暴亨力,就是他在东城区,被推到台面上来的一个代言人而已。说的简单一点的话……”暴柄青冷哼了一声,轻蔑的笑道:“就是就给他们家族打工的小弟。”
一听这个话,我顿时哑然,心中更加绝望了,只剩下摇头苦笑。
就凭我们的能力,一个暴亨力对我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更别说什么他背后的大家族大老板了。
“你该庆幸,刚刚那些人只是普通的地痞流氓而已。”暴柄青淡淡的说:“哦,顺便告诉你一声,不仅是暴亨力的东城区,南、北、西三个城区的黑道老大都是他的下属,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已经被整个北口市的黑道通缉了。”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吐血的画面,好像有一种一箭穿心的感觉。
我苦笑:“你直接说,我们死定了,不就成了?”
“不,那还不一定。”
我眼睛一亮:“你有办法活下来?”
暴柄青耸了耸肩说:“哦,没有。”
我:“……”
“只不过,我不想死而已。”暴柄青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狠:“我要活着。”说完,他就从榕树上跳了下去。
我连忙也跟着跳下来。
“你要去哪里?”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你该不会打算在这儿树上过一夜吧?”然后他轻笑了一声,说:“我们现在,也算同是天涯沦落人了。虽然我们不是朋友,但我们至少可以做个伴。”
我笑了:“原来你也害怕一个人?”
“或许我真的应该一个人。”暴柄青目光冷漠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如果我没有给那个老家伙打电话,现在或许已经离开北口市了。那个老家伙,不保我,我也认了,竟然想抓我回去请罪!”
我怔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那个老家伙就是暴亨力。
对了,暴亨力是那个黑道戴家的下属,暴柄青杀了他们家族的唯一独生子,那个黑道家族找不上暴柄青,肯定要找上暴亨力算账的!
“本来我还对他抱有一丝侥幸的……”暴柄青摇了摇头,说:“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靠得住,唯一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我沉默了一下,突然有点开始同情起他来:“你……不是他的儿子么?”
“毕竟只是义子而已。”暴柄青淡淡的说:“他有很多的义子,甚至可以继续再收很多的义子,如果他愿意,每天都有大把大把的人希望成为他的义子。”
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他却把我的手从肩膀上拨开了:“行了,我不需要同情,走吧。”
“去哪里?”我苦笑一声:“我们现在还有地方可去吗?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我可不敢住旅馆,没有执照的黑旅馆更不敢住,因为黑旅馆跟那些地下的流氓混混交往更加密切,就跟那些黑车司机是一样的。
“当然有。”暴柄青淡淡的说:“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几天。但如果你还想多活几天的话,就跟我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