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邢宇顿时怔了一下,面面相觑。
“知道么,我的眼泪,并不是因为她那一巴掌有多疼。”尧悦说着,竟微笑了一下:“而是因为,她的那句,‘我们扯平了’。”
“这就说明,这一次之后,她不再恨我了。”
尧悦抬起头,阳光把她的眼睛晃得有些睁不开,烈日暴晒在我们的头顶。
四年前……
那个时候,我,小凝,还有蓝伶,都仅仅才十三岁,刚刚小学六年级而已。
小时候,我们住在同一片住宅区,我们的家离得很近,正正好是呈一个三角状,连在一起。
我记得,我们是从幼儿班的时候就住在那里了,在那里住了七八年吧。那片住宅区的小孩不少,但小女孩就我们三个而已,我们很快就相识、相熟,小女孩总会有很多很美好而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也会像普通的小孩那样玩一些幼稚的游戏,铲土、拉钩钩,因为那时我们本就是普通的小孩,非常非常普通的小孩。
我们开始以姐妹相称,按照年龄排行大小,我是最大的,蓝伶是最小的。那时的蓝伶在我们之中就像是一个小妹妹般的存在,性格和现在完全就是两个人,我和小凝都很照顾她。
那时候,蓝伶总是会跑在我们的身后,一边嬉笑一边调皮的大叫着:“姐姐!姐姐!……”
哦对了,那时候的蓝伶,还不叫蓝伶,她叫冥伶。她的父母还没有死,也没有被蓝艳的父母收养,冥亚龙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男孩。阳光、勇敢、富有朝气。他和我们的关系也很好,不仅仅是蓝伶,我和小凝也都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大哥哥,我们经常到蓝伶她们家玩儿,冥亚龙也会很热心的招待我们,给我们吃他自制的冰棍,玩他从外面捡来的游戏机。
记得那个时候,那附近有什么小毛孩欺负我们,都是冥亚龙帮我们给打跑的,他那时虽然还是个普通的小男孩,但是打架却已经十分厉害,是个孩子王般的角色。有一次四五个小毛孩追着我们扯我们的头发,冥亚龙看见了,一个人拿着板砖把他们全都给打跑了。
那时候我就感觉,他的身上拥有王者般的气势,那种气势是与生俱来的。
然后他就会爱怜的抚摸着蓝伶的小脑袋,说:“妹,以后再被谁欺负了,跟哥说噢,哥一定帮你揍他!”冥亚龙满富自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蓝伶也甜甜一笑:“嗯呐,哥!”
就这样一起生活玩耍了七八年,我们几个人的关系越来越好,一直到小学六年级。
十三岁的那年,一个冬天的夜晚,小凝和她的妈妈到外婆家去了,外面下着大雪,我到蓝伶她家玩。
外面很冷,寒风呼呼呼的刮着,蓝伶小时候家里很穷,屋子里的窗户都是漏风的。不过她的房间里却有一个大暖炉,我们两个小女孩一起挤在被褥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的醒来,旁边的暖炉还在“嗡嗡嗡”的工作着,但是原本躺在我身边的蓝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叫了几声:“小伶,小伶?”
没有人回应我。
我跳下床,想要出去房间外面看看,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是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吵得还挺凶的,那个声音我听得出来,是蓝伶的爸妈。小时候她的爸妈经常吵架,几乎三天两头就要吵上一次,我和小凝有时去蓝伶家玩儿的时候,都会经常遇上,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所以我当时就选择留在房间里,静静的听着。
蓝伶的亲生父亲是一个赌鬼,成天不务正业,每天在外面的麻将馆、棋牌室混迹,这也是蓝伶她们家之所以会那么穷的原因之一。蓝伶的亲生母亲也经常因为这个事儿和她爸爸吵架,她的妈妈也是个泼辣的角色,所以她们家一年四季几乎都不得安宁,一个月三十天他们差不多能吵上二十五天。
蓝伶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跟我说过,她那时的最大心愿,就是希望自己的父母有一天能够不吵架了,一家人和谐的生活在一块,多好啊……
门外吵得越来越凶,我趴在门上静静的听着,还听到了蓝伶的声音,她似乎正在旁边劝着她的父母。
“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了……”蓝伶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那天蓝伶的父亲喝了酒,整个人醉醺醺的。我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
“你又输光了!你又输光了!那你还回来干嘛?!出去找辆车撞死了得了!”
“妈的,你还敢数落我?!”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殴打的声音,以及蓝伶她妈妈的尖叫声:“啊!——你这个王八蛋!你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么了?你这个贱女人,臭*,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事儿?!”
殴打声还在继续,而且声音越来越重,越来越沉闷。我忍不住好奇心,打开了房间的一丝门缝。
客厅里,蓝伶的妈妈张牙舞爪的扑向蓝伶的父亲,红色的手指甲在他的脸上划下一道又一道的爪印。蓝伶的父亲也怒了,猛地一大脚把她踹飞出去,然后用力一脚一脚的往她身上踹,动起手来丝毫没有留情,也丝毫没有顾忌她是一个女人或是自己的老婆。
蓝伶哭着在后面扯着自己父亲的衣角:“爸爸,你别打了,你别打妈妈了……”
他爸回头瞪了他一眼,因为他喝酒的缘故,脸是通红的,而他的眼睛也是红的,“妈的,贱*生的小*,滚一边去!”他大脚踹在蓝伶的胸膛上。
蓝伶飞出去好几米,一直撞在沙发上才停下来。蓝伶蜷缩在地上,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我一下子急了,立马推门冲到客厅外面,奔到蓝伶身边,把她扶了起来。
“小伶,你没事吧?”
她似乎已经难受得说不出话来了,躺在我的怀里轻声哭着,身子微微打着哆嗦。
我当时还是个小女孩啊,完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抱着蓝伶,轻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我们两个小孩就这样瑟瑟发抖的相拥在角落,看着大厅的这两个大人。
她父亲的殴打还在继续,嘴里的咒骂还从未停下。
她妈妈尖叫着,双手胡乱抓着,用东西不断往他爸的身上砸。
“去你妈的!”他爸又是一推,将她妈用力推倒在地。这下子她妈终于爬不起来了,力气似乎已经用尽,躺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