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我的功劳?
自从那晚将它藏于衣柜底,我就不曾拿出来看过。手链上的白色珍珠,颗颗晕着淡淡珠光,低靡柔美。想起与高释玄的种种,心底莫名复杂。合上盖,甩去混乱的思绪,将它塞入包裹,就朝外移步离开。
我被安置在正轩宫的侧殿,也是独立的一间房间,却又与其他宫女隔着几间屋子。
此刻暮色浅浅,夕阳的余辉晕染了半边天,金红色的霞光悠远而璀璨,好似将一切镀上了朦胧的金辉。
我又来到上次的那片枫林竹海,青青世界沉浸在霞光下,有种别样的美,恬静婉转似真似幻。耳旁只掠过细风微微,风动树动,飒飒作响。
上次离开,以为不会再来。朝那片种满太阳花的地方望去,幼苗长势大好,虽未开花,却已不似之前那般脆弱,株株已长出好几瓣嫩叶,充满无限生命力。不禁想起那日情景,不由一阵脸红心跳。
正浮想联翩,一双有力的手臂突然圈住了我。身子先是一僵,顷刻间一股熟悉的阳刚之气将我包围。
他的胸膛结实而温暖,望着眼前极致的美景,我竟不舍离开,放纵而贪婪地享受这片刻温馨。
许是感觉到我此刻柔顺,圈着我的手臂紧了紧,令我的后背毫无缝隙地紧贴着他的胸膛,我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他均匀有力的心跳。突然又感觉肩膀一沉,他的下额,已抵在了我的肩上。
然这一下好似令我徒然梦醒,好生暗恼刚刚的自己竟会沉静其中。身子不由往前倾了倾,搬开他的手,轻声拒绝,“皇上,请放开我。”
沙哑而低沉的声音,伴随着闷闷的情绪沉沉传来,“怎么了?刚刚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不禁脸色一赤,幸好我俩现在的姿势,都朝同一方向,他看不到我的脸。但他的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圈得更紧。
我不由挣扎起来,“皇上,你先放开,会有人看到。”
耳边是他低低的笑声,霸道的口气一如既往,“有谁敢看。别动,就让朕抱一会儿,这个姿势挺舒服。”
我闭了闭眸子,知道和他对着干绝对没有好处,也就妥协下来,只是再不敢放松地靠在他身上,身子有些微微僵硬。
两人均未说话,静静默了瞬。
我浑身紧绷,他的头又靠在我右肩上,只觉肩头好似千斤重,渐渐阵阵发酸。
我撇撇嘴,幽幽抗议,“皇上……能不能……不要这样靠着,我的肩膀快动不了。”
又一阵闷笑传来,他迟疑了一瞬,终是松开了我。
我身子顿觉一轻,向前移了一步,轻轻揉了揉肩头。想到今日的事,我转过身去,忍不住问,“皇上,为何突然让我来正轩宫?”
只见他嘴角轻扬,目光灼灼,原本冷冽的脸庞,在霞光下,显得柔和而神秘。他轻轻笑道:“你说呢?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
我心思一沉,抿了抿嘴叹道:“皇上是担心皇后那边会对我不利,是吗?”
他笑问,“既然知道,为何一开始还不愿过来?”
“只是我心中有个顾虑。”
“什么顾虑?”
虽然他此刻眉眼嘴角挂着浅浅笑意,显得心情甚好,但我还是免不了担心,一不小心就触了他的逆鳞。
犹豫一瞬,我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应该知道,太后曾经承诺我三年后放我出宫,还我自由的。太后的承诺,皇上还算不算数了。”说罢,眨了眨眸子,紧紧瞅着他。
果不其然,他突然敛起笑意,很是认真地问,“你就这么想离开皇宫,离开朕吗?”
我心中一沉,知道实话实说必定会招来他的不满,甚至怒意。但我还是忍不住点头,只是双手不由自主地交织在一起,眼神有些闪烁,躲闪着不想看他,“皇上……我真的很想出宫……”
他的目光沉沉,好似能直直望到你的心底,冷声开口,“朕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你以为你出宫就会安全了?朕告诉你,皇后和吕大夫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还有那个你自己说过的黑衣人。又或者万一碰到夏孜弘的人,将你带会属国,我相信这后果,不用朕来提醒你。所以,眼下你待在朕的身边,对你来说才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他的话我无从反驳,无论是皇后还是黑衣人还是夏孜弘,只要遇上其中任何一方,凭我一个人,肯定是无法抗衡的。
我不由缓缓低下了头。心底黯淡一片,只觉自己好生失败,我怎会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此危急重重。
默了片刻,再次抬头。只见他泼墨般的眸子,此刻晕染了彩霞,眸中波光粼粼。四眸相对的瞬间,他眸光闪闪,漾起点点涟漪。
他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就按在了我的肩头。他的神情满是笃定,磁性低沉的声音沉沉传来,回绕在耳边,蛊惑人心,“你的心思朕都知道,你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相信朕,好好待在朕的身边,朕定会护你周全,也绝不会委屈了你。”
冷冽霸道的男人难得显露的温柔,无疑是致命的。我有片刻的恍神,心思反反复复只停留在他的那句,只要相信朕。相信?真的可以相信他吗?
我最终还是恍恍惚惚,木木地问了句,“那如果有一天,所有危急都解除了,我想离开,还可以吗?”
话一出口,我便有些后悔了。大煞此刻风景不说,还颇有过河拆桥的意思。怕触怒了他,不安的双眸怯怯望着他。
下一瞬肩头一沉,只感觉他按在肩头的双手微微用力,好似强迫着要我看清楚,我现在面对的人是谁。
我心中一凛,闪烁的眸光,恍惚不定。
他则面色一沉,眸光幽深,有些自嘲地冷冷开口,“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你还是不愿留下,朕就放你走。”
如若确如高释玄所说,这些人的主要目标就是他,那么天鹰教岂不是在明目张胆得对抗朝廷?天鹰教又是什么背景呢?
我瞅了眼高释玄,只见他眉宇微拧,正望着尸体背上刺身的猎鹰凝神。
想到百冰散,我幽然问道:“公孙大人,礼亲王和蓝月的姨娘含香也是天鹰教的人。而且我那天中的就是百冰散,那今日我们之中,可否有人受伤?”
公孙测侧目一笑,“百冰散之毒,现在并不可怕了。在这伏击他们之前,老夫早已让大家服了解药。说起来,这还是小丫头你的功劳。”
我眨了眨眸子,不解问来,“我的功劳?”
只见公孙测从袖中取出个小瓶子,递了给我,“那日含香留下的解药总共两颗,你当时服了一颗,就还留下一颗。老夫就按照这颗解药配制了很多。如果那日你没中毒,老夫又怎会取得百冰散的解药。”
我低头瞧了眼手中的小药瓶,哑然失笑,“这哪里能算我的功劳。不都还是公孙大人的医术超然,这才能举一反三。”说罢就将小药瓶重新递还给公孙测。
公孙测不禁揶揄了我一句,“就你个丫头伶牙俐齿。”
我则莞尔一笑。
驸马在一旁低声喃喃,“天鹰教?天鹰教?”复而走到那具尸体旁蹲下,瞪着那刺身一阵猛看。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起来,“皇上,微臣记得,上次袭击微臣的人,身上也同样有着猎鹰刺身。难道他们都是天鹰教的人?”
高释玄转而望向驸马,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显得有些意味深长。缓缓说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一个神秘组织,凡是该组织的人,背上都有猎鹰刺身。”
驸马沉沉点头,语重心长道:“天鹰教竟然公然挑战朝廷,看来背后一定不简单。而且我们此次行动低调谨慎,知道的人只有朝中几位重臣,难道……”话到此处,驸马眸中一凛,有些欲言又止。
高释玄沉声道:“有什么话,驸马但说无妨。”
驸马的言语有些沉重,“上回微臣无端遭到袭击一事,微臣前思后想很久,微臣是文官,平时也并未得罪过什么人。若要说起争持,那也就是遭到袭击的前一天,微臣恰巧在朝堂之上,提出取消祭祀,治理水患的观点。正好与坚持祭祀一派的意见恰恰相反,而且那日朝堂争论还很激烈。然而此次皇上也正是为了治理水患一事而微服出宫,此次行动也甚是谨密。所以微臣前后一联系起来,微臣猜测,天鹰教必然与某位朝中重臣有所牵连。”
驸马言完,众人陷入沉思,屋面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虽然驸马只是说是某人,但他说的某人,我想在场中人却已心知肚明。他的言下之意自然就是指吕大夫。只是事关重大,谁都不敢点破。若真是吕大夫联合天鹰教企图弑君,那么他已经犯下株连九族之罪,而且他不仅是权倾朝野的丞相,还是国丈。他一旦出事,牵连影响就甚广了。第一个牵连到的就会是皇后吕燕晴。
沉静之中,驸马幽幽的声音打破这份寂静,驸马恭敬问道:“皇上,天鹰教一事可否有了眉目?皇上打算交由谁人去查呢?”
高释玄眉宇一拧,神色中是难见的迷茫,“天鹰教神出鬼没,而且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死士,他们每次行动都不会让对方留下活口。此事让朕好好想想,朕定会派人查个水落石出。到时也会要给驸马一个交代。”
驸马闻言,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躬身恭敬应下,“多谢皇上。”
高释玄伸手捏了捏眉心,“好了,今晚折腾了一夜,都散了吧。”旋即站起身,朝霍青吩咐道:“霍青,将这里处理干净。”
众人齐声应下,各自回屋。
经过今晚的事,各自的心情都有些沉重。刚刚驸马的话,就让我联想起那日在公主府时与严洛维的对话。当时我就在想,驸马是否在朝堂上得罪了什么人,看来我无心的猜测竟然是真的。只是没想,他们竟敢联合天鹰教,真对高释玄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