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的对手依旧没能让唐心妍使出全力,获胜的那一刹她竟有些吃惊,不久之前她所使的冰踪无影只能打出三道寒气,今次在擂台之上不费吹灰之力便发出四道,让对手避无可避。
再加上自己的飞凤剑法似乎也摆脱了翠烟刀法的套路,使起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生搬硬套,更加得心应手。
殊不知武功并非简单的勤学苦练便可,想要成为武学大师,天赋、毅力、机遇,诸多因素缺一不可,最重要一点是实战。
多少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打烂无数木桩人偶,遇上高手还是一触即溃,因为他平时的对手只会被他打,而真正的敌人在不被他打的同时还会打他。
战国末期秦、赵长平之战,秦将白起坑杀赵国四十万兵将,致使赵国一蹶不振,最终为秦国所灭,只因赵将赵括只会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
短短一年,唐心妍面对了各式各样地高手,天王帮杨瑛,唐门柳青青,昆仑派青云子,五毒教冯北翎,他们风格迥异的武功路数让唐心妍开阔了视野,举一反三融合进自身,如今她的武学修为与之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现下面对这些二流高手,手到擒来自是不在话下。
待到最后一轮,擂台上只剩下八人,按照大会的规则,这八人即使战败,也可受封校尉,官居从七品,月享奉银八钱,米十石。
果然不出所料,留到最后的八人全都来自江湖中偏宋的几大门派,丐帮刘景辉与同门师弟曲海楼占据两席,峨嵋西门玥、天王吕昭松、少林俗家弟子金跃霆、武当华庐彬各占一席,此外便是唐门沈若冰以及翠烟唐心妍。
各人报过师门,前面几位似乎理所当然,最后两人却引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翠烟、唐门并称西南双门,是江湖中最为神秘的两个门派,位置都不在宋境之内不说,翠烟向来不问世事,唐门更是无拘无束,根本没理由参加大宋举办的武林大会。
对此,沈若冰依旧是玩世不恭的态度:“真男儿浴血沙场,见识见识也算不枉此生。”
三声铜锣响过,决赛正式开始。
第一场,沈若冰对战华庐彬,因为多次与姜凌宇并肩对敌,沈若冰对武当剑法再熟识不过。
武当剑法讲究循序渐进,与敌对阵,首先要求自身四平八稳,其后才能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看华庐彬剑艺纯熟,根基扎实,想要速战速决,唯有令他自露破绽。
沈若冰与他游斗几招,身下步法逐渐加快,突然脚下一滑,上身已暴露在华庐彬剑芒之下。
对手年轻气盛,果然反守为攻,不想剑锋到处却是空空如也,沈若冰早已绕至华庐彬身侧,左手切其右腕,右手飞刀抵在对方颈脖之上:“承让。”
华庐彬果然有大家风范:“多谢赐教。”
第二场,刘景辉对阵吕绍松,不料双方还未开打,吕绍松竟已投降认输。
这样的结果不免引得台下一阵议论,唐心妍听了半晌,勉强听出了个大概。
此番伐金,精通兵法且过目不忘的刘景辉是元帅一职的不二人选,奈何他一无官职,二无背景,为恐朝中有人说三道四,说荣越王用人举贤唯亲,独揽兵权,才特意举办了这次所谓武林大会,意在让刘景辉名正言顺接过帅印。
丐帮、天王等派中早有交待,遇见刘景辉则自动弃权,再加上童素云暗中操作,武功并非绝顶的刘景辉自然能一路过关斩将,杀进复赛。
对于台下愤愤不平的小声咒骂,刘景辉也觉得有些难堪,不过战争不比江湖械斗,需要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将要冲锋陷阵,帅则要掌控全局,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三场是曲海楼对阵金跃霆,两人都是外家拳的高手,正所谓旗鼓相当,走了百十个回合,竟然未分胜负,再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童素云果断叫停,两人战平,均为获胜,在这万分重要的用人之际,人才当然是多多益善了。
第四场,唐心妍对阵西门玥,两人于擂台上站好,互相行了礼,却并未立即动手。
台下更是鸦雀无声,须知道这最后一场才是重头戏,关键时刻,所有人全神贯注,等待着她们的每一个动作。
看着唐心妍,西门玥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台下走去,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让台下一阵骚动,也让唐心妍惊讶不已。
“你来参加这武林大会,决不会是为了功名如此简单,作为朋友,我又怎能坏你大事。”
唐心妍看着她的背影,淡然一笑:“阿玥,谢谢你。”
“真想与你打一场,看看到底孰胜孰强。”
“待得此事一了,我在龙泉等你。”
至此,武斗结束,晋级的有五位,接着是策略比试,唐心妍只求随军出征,更对兵法一窍不通,沈若冰虽有计谋,于带兵将领而言只是些旁门左道。
刘景辉当仁不让,击败另外两人夺得帅印,手持兵符统领三军,唐心妍受封为大宋巾帼将军,讨金阵前先锋,赐红莲甲。
翌日,刘景辉带队向襄阳进发,杨瑛送行,将手中长枪交在唐心妍手中:“上阵杀敌,没有像样的兵器可不行,你的飞凤虽然锋利,战场上却没太大功效,此乃杨家穆元帅佩枪,长短重量适合女子使用,今日赠予你,望你马到成功,平安归来。”
唐心妍道了句谢,接过长枪翻身上马,领着苏籽静出了扬州北门,直奔襄阳而去。
不一日入得襄阳城,满城军民夹道欢迎,刘景辉自城中抽取军队十五万,与自己所领五万大军融合汇编,经过一个多月的操练,如今大军结集,正式向汴京进发。
刘景辉等人一马当先,骑兵、步兵、弓箭手,紧随其后,接着是机械队,投石车、云梯、穿天弩、攻城车,整齐划一,最后则是粮草补给。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经过朱仙镇,直至兵临城下,在汴京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
城中城外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
这日,唐心妍与苏籽静在帐中歇息,闻得营外有人求见,走出大营,只见方茗萱领着一群女子站在辕门之外,见到唐心妍出来,立即单膝跪地,握拳行礼:“方茗萱幸不辱命,寻访遍地,带领门外弟子二百一十六名,参见使者。”
唐心妍双手将她扶起,果见她比当初分别之时瘦弱了许多,心中不由一阵怜爱,探手摸了摸她脸颊:“妹妹辛苦了。”
“阿妍,掌门令你召集我等来襄阳,是否派中出了大事?”
唐心妍循声望去,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拉着苏籽静行礼:“唐心妍不知叶花使驾道,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苏籽静闻言来者居然是翠烟门武功第一的青莲使者叶夜欣,是她学艺之时最为胆寒的一位师尊,赶紧将头往下低了又低。
叶夜欣道:“阿妍不必多礼,你如今身为紫荆花使,更掌管碧海令,在翠烟门外,我还必须听命于你呢。”又看看她身旁的苏籽静,终于笑起来,“倒是苏师侄出了翠烟已近两年,不知武艺进步了没有?”
苏籽静闻言将头埋得更低:“弟子不敢辜负花使教诲。”
众人寒喧了一阵,唐心妍对叶夜欣道:“此事说来话长,容师侄稍后详禀,如今事情有变,我们需早做安排。”
经得叶夜欣点头默许,唐心妍命方茗萱请出碧海令:“翠烟门众弟子听令,凡家中独女者,出列。”
人群中走出二、三十人,站在唐心妍右侧。
“父母健在者,出列。”
又有数十人走了出来。
“嫁夫生子者,出列。”
这次竟有数百人站至右侧,而左边只剩下区区十几人而已。
唐心妍心中叫好,叫这十几人枉送性命她已于心不忍,只不过已将损失降至最低,也算不幸中止万幸了。
“请点到名的姐妹即刻返回家中侍奉老人,相夫教子,此乃宋、金之争,无谓为他们流血牺牲,至于门中之事,心妍自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众人闻言交头接耳了一阵,站在最前排的一位弟子开口道:“使者此言差矣,我等虽已不在翠烟,却誓与翠烟共存亡,使者让我等置身事外自己以身犯险,恕我等不敢领命。”
又有一人道:“我等身为翠烟弟子,本应遵从使者指令,可我等接令而来,现下又令我等回去,我等心中实在不服。”
再有一人道:“适才使者说过,门中确有大事发生,至少得让我们知道发生何事啊,为翠烟献身,我等责无旁贷。”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钧要求给个说法,唐心妍突然半跪行礼道:“诸位姐姐的心情心妍明白,此事关乎门派声誉,未免以讹传讹,恕心妍不便相告,至于请诸位姐姐先行回去,实是心妍早有万全之策,根本不必劳师动众,此番不到之处,请姐姐们海涵。”
翠烟门中以门主为尊,下设花使也是位高权重,众弟子见本门花使屈膝在地,立即全部跪下:“使者快快请起,我等不敢受此大礼。”
“诸位姐姐息怒,且请听我一言。”眼见双方僵持不下,苏籽静赶紧跳出来替唐心妍解围,“军中皆是男儿,姐姐们全部留下恐有不便,不妨先行退守襄阳等待消息,若是紫荆花使将事情解决那自然万事大吉,若是无法成功,到时也可从长计议,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点头称是:“苏妹妹此计甚好。”当下拜别两位花使,往襄阳而去。
待得众人散尽,唐心妍将叶夜欣让进帐房之中,又将翠烟发生之事详述与她知道:“如今翠烟门内空虚,还请花使速速赶回百花谷,以策安全。”
叶夜欣道:“阿妍你多虑了,若是含烟她再让门中出事,这门主不当也罢。只是你方才遣返那些姐妹,恐怕是另有目的吧。”
唐心妍心中暗惊,自己原本是想领着门中弟子硬闯汴京行宫夺回栖凰刀,可宋、金开战在即,她与童素云有言在先,只需助宋取回汴京城,便可拿回栖凰,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宋军,无谓多伤门下弟子性命,不过她的确有另一个原因,如今被叶夜欣一语点破,心中惶恐万分,竟不知如何回答。
叶夜欣笑道:“你不必向我解释我也能猜到,若换作是我,可能也会如此选择,唉,但愿她能明白你的苦心。”
唐心妍心中感激,正欲叩谢,忽闻得账外军号四起,知道是元帅刘景辉正在点将,忙唤苏籽静帮忙套上红莲甲,手提亮银长枪行至沈若冰身旁站妥。
不稍片刻,大军集结完毕,偌大的军营中一片肃杀,旌旗冽冽,预示这一场血战即将拉开序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