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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气势凌人

且醉相思意 嗟余 4593 2024-11-18 21:54

  不过片刻的功夫,来秦家参加诗会的所有客人,都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那个得宠于皇帝与皇太后以嚣张跋扈著称的聿和公主,居然来参加诗会了!

  其中最惊讶的那个人,莫过于这次诗会的发起者秦雅岚了,她可没有那样的天真,以为聿和公主大驾光临,来参加这个她从来不曾出现过的诗会,绝对不会是因为要给她面子。她穿一袭白袍,披着同色的狐皮披风,衬着那开得灼人眼目的红梅,宛如一朵迎风盛开的白莲,吸引了在场所有客人的目光。她听见二管家的禀报,很是吃了一惊,脸上却是半点声色不露,依旧是挂着温婉的笑:“聿和公主?你没有看错,她真的来了?”

  她有些不相信,因为确实是没有看见过她参加任何臣子举办的宴会,她们发送请柬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做足了礼数而已。

  “不会看错的,红衣如火,眉飞入鬓,风姿绰约……那气度,那姿态,那架势……决计是错不了的!况且传言聿和公主身边有着两个婢女,端的是花容月貌,却是帮着她……”剩下的话他不敢说,心中却是为着那俩个娇滴滴的美人原来是恶奴这件事惋惜着。那二管家忽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平日里聿和公主的事迹在汴津城里穿得沸沸扬扬,她的名字也从来没在自己的耳边断过,可是往日里听得再多,也没有这一面来得震撼人心。

  “来便来了,慌些什么?只要我好好招待着,还不信她还能找出些什么错处来整治我不成?”话虽是这样说,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心的,秦雅岚忽然又想起件事情来:“她到了哪里了?还不快派人去门口接着……还是我自己亲自过去……”

  “怕是迟了,我进来回禀的时候她就快要进府了!”二管家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看傻了眼,没有早些反应过来进来通报一声,要是这聿和公主真如传言一般凶狠暴戾,不会故意找出些什么错处吧?他刚想到这里,就看见院子的入口处有抹红色的身影,不由得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来了,来了……”

  秦雅岚自然也是看到了,可惜她的反应却不能像身边的管家一样登不了大雅之堂。她虽是女儿身,但自幼争强好胜,又颇有些才气,一直都是父亲教导着,比起一些男子还要多上几分心计。她的爹爹大岐现在的司徒大人秦葆就这样说过她——虽是巾帼犹胜须眉,她如今就在想,既然这聿和公主来了,她便要好好会上一会。平日里这聿和公主的传言一直没有少过,汴津城里的百姓甚至都到了一种谈柒色变的地步,可是像今日这样近距离的打量她却是第一次。只看了一眼,她就不得不赞叹一声,果然是国色天香的美人。同时也只消这样一眼,便知道那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眼看着那人越走越近,秦雅岚不卑不亢的施礼道:“臣女秦雅岚见过聿和公主。”

  “秦小姐无需客气,我们公主既然来了这里,便只是一般的客人,不必多加招呼。”回话的人是月拢,梁柒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聿和公主,按照这样的人物设定来说,必然是要端着架子给人一种傲慢无礼的感觉的。只是有些可怜了月拢,本来一张俏丽的小脸,因为那样轻蔑的神态而显现出一种叫做‘小人得志’的恶奴嘴脸来。

  那秦雅岚不仅是美女又是才女,还占着个秦司徒家千金的身份,走到哪里不是被人众星捧月惯了的?如今却是被月拢这样一顿抢白,心里定然是气愤不平的。可是面对着的却是聿和公主的‘恶奴’,有了任何不悦都不好发作,只好仍旧是带着笑道:“公主既然如此说,雅岚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边有暖阁,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去那里稍坐歇息,雅岚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月拢仍旧是那副嘴脸:“秦小姐请了!”

  梁柒看月拢今日的表现欲十分强烈,自己也想探探秦雅岚的深浅,因此一直都是由着月拢说话。反正她是了解月拢的,月拢知道分寸,哪些话该说哪些话又不该说。如今看秦雅岚一番对答下来,不得不夸赞一声,确实是该活在台面上的人物。只是可惜自小娇生惯养惯了,受不得半点闲气。

  于是她仍旧又端起一张冷脸,由着月拢花亭伺候着去了暖阁休息。

  因着下了大雪,来参加诗会的才子佳人们都是待在围园而建的回廊里,回廊迎风的一面设着挡风的帷幕,背风的一面却是正对着花园里开得正好的梅花。回廊里每隔一段距离便布置着案几笔墨,方便着众人有了灵感便随手写下,案几边上还有无数个暖炉,因此回廊里倒不会显得寒冷。

  花亭打开窗指着外面道:“回廊的北面基本上请来的才子文人,南面则多是秦雅岚的闺中好友,也有一些颇有才气的小家碧玉和伎馆名伶。”

  梁柒这下倒是对那秦雅岚更加的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胸襟与胆量,敢公然与名伶相交。那些伎馆名伶虽然多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官,可毕竟已经沦落风尘,不被世人接受,这秦雅岚居然还敢请她们赴诗会。

  “那才子里比较有名的号称关中才子的柳浪、江南公子许致远、汴津城里的董翰,听说还有一个是塞外的游侠诗人!至于最有名望的则是上届的榜眼如今的翰林院学士周华年,刚才我们看到一直跟在秦雅岚身边的那位就是董翰,也算得上是此次诗会的负责人之一。”花亭看梁柒听得认真,干脆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一道出。

  梁柒扶着窗棂,看着回廊里谈笑风生的众人,不由得沉思道:“不知道这么多人里,有哪些是有真才实学能够为朝廷效力的……”

  “公主,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他们写的文章?”月拢探过来脑袋和她一起往外看,毕竟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玩心还是比较大的。

  这个暖阁不知道是专门为她安排的,还是知道她在这里不敢进来,待了这么长时间除了有小厮专门进来添茶送点心招呼她们之外,居然没有其他人进来。梁柒想起此行的目的,冷笑一声:“去,怎么不去,反正到时候不自在的那个人不会只有我一个。”

  ***

  果不其然,在梁柒踏入那暖阁之后,原本还算得上融洽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那些都是些以骨气与固执著称的文人们,在看见她这个名声不好的聿和公主之后,怎么可能会上前来阿谀奉承呢?当然,阿谀奉承他们不会,当面过来讽刺于她的人却也是没有,他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忽视她,当做没有这个人。只有等她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才露出一副‘原来公主在此恕草民沉迷诗词之中未能请安’的表情来。

  梁柒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人的想法,否则她的心情不知会被影响到何样的地步?她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些文人写下的诗篇之中,,似乎是想从里面找出几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来。看了大半她就发现了,既然是对着雪中之梅来作诗,雪与梅又向来是高洁傲骨的代表,因此他们的诗作要么赞梅要么咏雪,再么就是将梅与雪来一个综合的赞美。技巧也许是有的,才华也是有的,可惜总是差了些什么。

  梁柒从这句‘梅香傲然立,清丽无人及’再看到另一人的‘孤芳一支独自开,谁知冷香幽幽裁’,面上的表情依旧都是高傲得仿佛任何东西都不在眼里。直至看到那题着‘江南许致远’几字的诗,她为了那样两句‘梅烟灼清光,雪影照梦来’不禁有些动容,今日看到此地,如若单是为了才气当属这许致远第一,果然是从江南那样花红柳绿之地出来的才子,连着诗词都恨不得隐约有股暗香。

  在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张案几前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这首诗是谁的?”她这次没有看见署名,光看字迹也是极其潦草的。

  听到她问,其他人都将目光落到那张纸上。秦雅岚探过头来,认清诗句里暗含的意思,不禁面上一变,声音微冷:“请问这首诗是哪位先生的高作?”

  围在边上的书生文人相互对视一眼,却没有人上前来承认这是自己所作。

  一直跟在秦雅岚身边的董翰是个其貌不扬的白面书生,此时他拨众而出,态度是不卑不亢的:“这次我们是以文会友,无论写出些什么也只是一时的想法罢了!公主又何必咄咄逼人要找出作者来呢?如果公主真要怪罪,就当是我董翰所作好了!”

  董翰此言一出,在场的诸人顿时都像梁柒投去明显厌恶成分居多的目光,看向那个董翰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赞叹。

  “当做你董翰所作?哼,本宫可看不出你董先生有这样的文采!”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貌似说话追问的那个人不是她吧,怎么她就成了那个咄咄逼人的主?他只这样一句话,就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自己也博得了个好名声。他怕是以为自己再跋扈嚣张,这么多人前还得给他几分面子?呵呵,他太小瞧她聿和公主了,梁柒一声冷笑:“我是看在场诸人之中,只有这人有几分真傲骨真胆量!你说当做你?呵呵……怕是太抬举自己了吧?”

  “你……”董翰一张脸气得通红,可是碍着她的身份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出口。

  可是在其他人面前,他这个董翰还真就是个傲骨铮铮不畏皇权的血气文人,获得了其他人一致的好评。而她聿和公主梁柒,因着一向的坏名声,得到的是愈加强烈的鄙视。

  这边的声响将玉杆帘子那边的佳人们也吸引了过来,只闻见一阵香风袭来,只听见一阵叮当佩响,几个女子携着手便到了这边。听着站在后面的文人的解释,那几个小姐也就清楚了事情的经过,同时也对着这个大岐有名的‘妖女公主’多了几分的肯定。

  其中一个着淡紫袍子披着白裘披风的女子排开众人走到梁柒的跟前,对着她微微俯身:“金紫光禄大夫梁安贞之女丝素,拜见公主。”

  梁柒妩媚的眼微眯,姿态仍旧是那样高傲而慵懒,连着手指都不曾动弹半分,声音无喜无悲:“原来是我那远亲的堂妹……妹妹请起,自家人无需多礼。”

  “多谢公主,”梁丝素起身,踱着碎步来到她跟前的那首诗前:“园中几缕白,凌寒恣意开;昭昭无人问,暗香袭人来。本自灼灼然,可叹雪泼白……一点弯枝溢,原是……原是千重盖……公主,这首词……这首词是赞美梅花的呀?”

  仍旧是挂着冷笑的,梁柒可不认为这个梁丝素有这样的面子能够让她脸上带出几分笑意来:“是在赞美梅花的,可是为何要贬低那皑皑的白雪呢?”

  梁丝素再也找不出辩驳的话来,回过头去看其他人,却没有人记着她挺身而出的好,在她回头的时候都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呵,不过因为她也姓梁,不也同自己一样被排挤了么?梁柒唇边的冷笑愈加的深邃起来。

  正在这时,人群的后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这里围成一圈是做什么?让开让开,莫要扰了这一园的洁白幽香!”声音粗而硬,又带着积分的胡搅蛮缠,似乎是醉汉的胡言乱语,只是这赏梅赋诗的诗会上怎么会有人喝醉呢?

  人群一层层的散开,总算是露出了那个说话者的真面目,居然……居然真的是个醉汉!那人穿着的不是寻常文人书生会穿着的儒服,而是做武者的短襟打扮,头上戴着的也不是书生的方巾,而是不伦不类的戴着顶关外的羊皮翻耳帽子,一张粗狂的大脸上生着参差的短须,脸色红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的汉子。他那样子别说是书生,倒说是个寻常贩夫走卒要来得贴切些。

  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的身边,站着的却是位芝兰玉树皎皎明月般的华服男子,面容沉静,气质雍容,恍若是雪中的谪仙误落尘世;又似是哪里的大家公子翩然而至。

  所有人的目光与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他们的身上,连着方才还镇定自若的秦雅岚,在看见那个温润的公子出现的时候,也不禁喜形于色,娇笑着迎了上去:“杜若公子,你终于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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