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涓似乎是难产,生了一个上午,都不见有什么动静,这时候,一个老嬷嬷提着一个篮子,匆匆走了进来,对守在门口的几个嬷嬷低声耳语几句,刘骜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在那里鬼鬼崇崇地干什么?”
“回皇上,”一个嬷嬷赶快跪下道:“老奴们是给太后和皇后送饭来的,太后守了一早上了,因为心焦什么东西都没有吃下,而且杨婕妤也得吃了东西才好生产。”
刘骜低头看了一眼那个盖着白色棉布的提篮,问道:“这里就是你要送进去的饭菜吗?”
那嬷嬷赶快连声答是,刘骜一点头:“进去吧。”
蓝凌玉侧着着看了一眼那个提篮,奇怪地想,为什么不用食盒,但这想法也转瞬间被杨涓那痛苦地叫声给冲淡了。
那送饭的嬷嬷进去后不多进度,屋内便传来杨涓无比凄惨地厉声大叫,须臾,一个婴孩清脆的啼哭声便传了出来。
“呼,生了!”蓝凌玉长叹一声,刚要起身,却见刘骜一个箭步蹿了出去,还没等蓝凌玉明白是怎么回事,刘骜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了进去,里面的人还没来得及拦下他,便见刘骜站在了杨涓的面前。
杨涓正微闭着眼,坐在床榻一边上,冷不防感到身边刮过一阵冷风,身上不禁一麻,睁开眼来,见刘骜正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吓得一颤。
许茹意的脸都白了,那个抱着孩子的奶娘更是吓得差点没把孩子丢在一旁,蓝凌玉赶快也跟了上去,这种时刻刘骜怎么能硬冲进去呢。
可是蓝半合计进去以后也不禁惊了,屋子里跪了一下子的人,王太后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屋子内,虽然摆着热水盆,剪刀和白布,但是一切都都是整齐一新的样子,似乎这里并没有经历过一场痛苦的分娩一般。
再见杨涓,完好无损地跪在地上,蓝凌玉仍旧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愣在那里。
刘骜冷笑一声,走了过去,把孩子从奶娘的怀里抱了过来,刚才还在拼命啼哭的孩子,现在却也像是被一屋子的肃穆吓到一般,瞪着大眼睛看向刘骜身边的蓝凌玉,蓝凌玉不禁奇怪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血呢,不是说女人生孩子会流出很多的血吗?这里为什么这般干净,丝毫没有任何血迹。
刘骜冷笑着说:“你还没有看出来吗?她们这是合起伙来在做戏呢,若不是我跑进来的快,只怕这个来路不明的婴儿就成了朕的儿子了。”
“什么来路不明的婴儿?”
“杨涓分明就是假孕,这孩子也分明就是从外面抱进来糊弄朕的,朕的杨婕妤,朕说的没有错吧。”
蓝凌玉这才看向杨涓,原来她真的是假孕,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为什么要瞒着自己,若是她对自己说,兴许就不会出现今天这种场面了。
想到这里,蓝凌玉不禁看向杨涓,轻声问道:“涓儿,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是假孕,当时那个郎中不是已经为你号脉号出你有孕了吗?”
“哼,”不提则已,蓝凌玉一提及那个江湖郎中,杨涓立即抬起眼来,用一种冷冷的眼光盯着蓝凌玉:“你找来的好郎中,他号出我是怀孕,但是我根本就没有怀孕,第二个月,我就来了月信。这郎中是你找来的,而且事后我也向他核实过,这事情,除了你,也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得出来!你不就是看我稍微得了些宠,你就这么按奈不住了吗?”
“涓儿?”蓝凌玉顿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你怎么能这般怀疑我,就算是那个郎中是我命人请来的,可是我根本就没有让他去骗你呀。”
“杨涓,只怕这件事情,你也被别人摆了一道了吧!”刘骜看向许茹意。
“你就算是没有脑子,也不至于这么蠢,玉儿若是要陷害你,用得着这种费时费力的方法吗?若不是玉儿,你以为凭你的底子你能坐在婕妤的位子上吗?你以为朕不知道你在匈奴人那里的那些事情吗?朕之所以忍下这些,不过是看在玉儿的面子上罢了。”
杨涓闻言又是一呆,死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蓝凌玉也是一愣,原来刘骜早就知道,但是他却并不道破,但是杨涓假孕的事情,他也是一早就知道了吗?这么多的人,唯独她不知道杨涓假孕的事情,荷香生病的时候她就应该有所察觉,可是她还是一如继往地选择相信杨涓,相信她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可是,可是,蓝凌玉这时感到脸上痒痒的,伸手一摸,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流了一脸的泪。
她转过身去,默然走了出去,连刘骜都瞒着自己,若是他早些告诉自己,今天这场悲剧是不会发生的,可是,杨涓她,蓝凌玉擦干眼泪,仍旧转了过来,向许茹意问道:“皇后,这件事情怕是你也一早就知道的吧?”
刘骜这时才顾得上许茹意,他走到许茹意的面前,蹲下身子,然后带着一脸柔和的表情看向许茹意,压低声音说道:“意儿,这件事情我不会声张出去,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捣的鬼,不过,现在我不会追究,但是,”他顿了一下,脸色一凛道:“若是你自己想死,你就出去到处宣扬吧。”
许茹意抬起头来,这一次,他被刘骜的眼神真正震慑住了,刘骜脸上仍旧带着笑,可是眼神里却是无限的肃杀之意。
她觉得喉咙里如同被破棉花堵住一般,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点头。
“好,这才是朕的乖意儿,现在你告诉朕,这孩子是哪来的?”
许茹意一惊,这才想到孩子,她怯怯地仍旧想保着孩子,可是又害怕刘骜要吃了她的眼神,过了好一阵,才悄然出口道:“是哥哥同他房里的一个侍女生的。”
“原来是个野种,这么巧,想不到许宗川也能生下这么健康的儿子!不过,若是他要怪也只能怪你这个妹妹了,谁让事情被朕撞见了呢,是不是?”
许茹意抬起头来恐怖地看向刘骜,刘骜仍旧笑笑地说道:“这孩子是一定保不住了。”
他起身把孩子交给一边的奶娘,然后沉声地说道:“你去,把孩子还给许宗川!”那奶娘接过了孩子从后面开着的门一溜小跑出去。
刘骜对杨涓说道:“爱妃,你不要在这里跪着了,你刚刚生了一个死胎,心里难过得很呐,你现在要在这里静静地养好月子。”
说完,刘骜便扶起许茹意,然后温柔地说道:“意儿,你且先回宫去吧,晚上朕再过去看你。”
许茹意听了以后如同看着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一般地看着刘骜,然后一低头,也仍旧从后门走了出去。
刘骜又让外面守着的宫女进来把一切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牵住了蓝凌玉的手,直到这时,蓝凌玉才发现他的手冰凉冰凉,根本不似活人的手。
她看向刘骜,但是刘骜脸上却仍旧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只不过他的眼神里面,却如同刮起了一场旋风般杂夹着暴风雨来前的气息。
他轻声说道:“玉儿,现在只有你能陪着我了。”说完,拉着蓝凌玉木然地向外走去,蓝凌玉一边被刘骜那令人挣脱不出的力道拉着,一面回过头去看向杨涓,正见她面如死灰般地躺在床榻上,一双无神地眼睛死死地盯住自己。
蓝凌玉心里又是一惊,她真的想奔到杨涓的身边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她却不由自主地被刘骜给生拉硬拽着出了门。
一阵狂风忽然而至,空气顿时凛冽起来……
那名抱着婴儿的奶娘还没等出宫便被张放拦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枉你这老妇还在宫中这许多年,这种给皇上丢脸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存在的。你难道不懂规矩吗?”
那奶娘不解地看向张放,颤抖着说道:“可是,皇上,他,他是让老奴送这孩子出宫的呀。”
“所以说,你这个老奴才真是不会识人办事,皇上难道直接要你把孩子处死吗?那样的话,皇上岂不是真的成了昏君了吗?算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你若是还想保着一条老命,趁早把这孩子结果了。”
奶娘顿时浑身颤如筛糠一般,她实在下不了手,可是为了自己的性命,还有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她也不得不豁出去了。
她一边默默念道:“孩子,到了那边千万不要怪老奴,老奴也是迫不得已的。”说完,便狠心将孩子活活闷死了。
张放对身边的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转身,漠然地离去了。
那黑衣人待张放走远后,便一步步走向那个抱着死婴的惊恐万分的老婆子那里。
不多时,废巷之中的一颗古树之下便吊起了一具尸体,宫女的尖叫声引来了附近的管事太监,那老太监眼尖地看出这名眼生的嬷嬷并不是吊死那般简单,但这人既是眼生,想必在宫里也没有什么地位,只得匆匆把她的后事对她的家人作了交待,给了些钱财打发后将她迅速焚化,这种无头命案在宫里也太多了,不到两天,便会被人们遗忘到脑后。
就算是有人肯为她申冤,那也是自寻死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