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黑螭的告知,画海也略作沉默,得出了结论。
若是这般,黑龙谷的运气倒是真的好,此番红颜会,还真有不低的概率成功。
“南大仙子未至,不语姑娘也没来,师尊若是实力受到限制,必然没有援助,你们挑的机会确实千载难逢。”
等到红颜会之时,只消虬龙谷主与另一位大前辈,联手将中毒的绿青青杀死,大事便可落定。
“是啊,本以为机会还得后延,没想到此行红颜会,除了那个病秧子,便再也没强者做客,倒让你那师尊孤掌难鸣,给了我黑龙谷一个大机遇。”
在黑螭看来,此番亦是极好的机会,虽然王小凡的到来颇有变数,但总比南大仙子与白帝那等人物偶临南岭好上许多。
若仅仅只是天下三君中伤势最重,至今境界与实力都极其薄弱的那位鸿羲魔尊,即便是黑螭也有办法暂时将其拖住。
只要他将王小凡缠住一个时辰,待父亲虬龙与那一位大前辈联手袭杀绿青青,大局便可稳定。
那时亦是能够将王小凡生擒,当成与北疆和东土谈判的筹码,想来那时,即便是西域也不敢轻易出军,冒天下大不违,挑起与南岭的战火。
如此这般,考虑便近乎万全。
何况红颜会时,虽各方来客大都为瑶池从属,长久岁月以来,也有不少暗中归附了黑龙谷,未必不能添一把助力。
有画海相助,无论是最关键的给绿青青下毒,还是暂时关闭瑶池的护宗大阵,也都不是多么困难的问题。
“你们倒是打的好算盘,不仅利用我暗害师尊,还想图谋那道玉简?”
画海幽幽的低着头,眼眸中透着些幽怨的情绪,就像是闹别扭的小姑娘,但这种情绪却极是刻意,像是卖乖。
对此,黑螭倒也没有隐瞒,这是他们最初谈条件时,便暗示过的盟约。
黑龙谷需要杀死绿青青,重夺妖主之位,执掌南岭。
那位助战的焚神谷大前辈,则需要瑶池镇守的那道玉简,想要重走太一魔尊的老路,参悟尸道功法,在此途更进一步。
所以瑶池的覆灭,对此番算局而言,是必行之事。
听到画海的嗔怨,黑螭假意笑了笑,从宝箱中取出一枚曜石手链,这是他白日之时,当着王小凡等人的面,约画海来见面的由头。
他将手链封入一只名贵的翠石檀木匣,送给了画海。
此番态度,便表达的极是明确,何况黑螭尽量温柔的笑了笑,出言承诺道。
“事成之后,你便是我的正妻,待父亲重掌南岭大权,这南岭的疆域早晚也是我们二人的。”
显然,就如同最开始两人的盟约,即便这份求婚有百般虚伪,但这份婚约黑龙谷依旧会认下来。
画海不可置否,眼眸中没有尽信,幽幽的情绪透着些无趣。
“男人的每一句话,若真的都能尽信,天下又何至于有那么多苦命女子?”
对于画海而言,也极是清楚这件事情。
待事成之后,师尊绿青青若是被黑龙谷斩杀,瑶池必将败落,那时与瑶池的婚约是否承认,也不过单凭黑龙谷的意志,谁又会在意一纸婚书。
等到那时,莫说是黑龙谷不认这份婚约,便是将她也一同顺手杀死,如同烹狗煮兔,也未尝不是极简单的一种选择。
黑螭听到此言,无奈的笑了笑,事实上这种可能性,他还真设想过。
好在的是,权衡之下,黑螭所预计的选择,倒也是画海能够接受,亦极具说服力的可能。
“不会如此。”黑螭说道。
“即便瑶池破灭,附属瑶池的南岭妖族依旧有诸多势力,那时你嫁入我黑龙谷,借你之手统领分化他们,也是一件极有利的事情,这亦是一件长久之计。”
有此巨大利益之事,便足以保证黑龙谷不会卸磨杀驴,会给予足够的利益保证,稳住画海,让她长久归附于黑龙谷。
说着,黑螭亦是笑了笑,看着画海说道。
“何况你这般美丽,修炼天赋也极好,总比其她那些我看不上眼的女子顺眼许多。”
对于黑螭而言,女色并非必要的存在,但子嗣却有必要。
南岭妖族子民众多,妖道仙子亦是数之不尽,但有画海这等姿色与天赋的女子却是极少,毕竟能够让绿青青入眼,收为弟子的,天下间也屈指可数。
即便是用作脸面,黑螭也没有道理放着画海不娶,去娶那些更差的。
“这倒是句真话。”
画海掩面笑了笑,眼眸中透着些了然。
若以安抚瑶池势力,以及当做门面来看,黑龙谷确实也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选,出于利益考量,相对就值得信任些许。
即便以画海的角度来思量,她也很清楚,只要她乖乖听话,黑龙谷确实会给予这些允诺的东西。
毕竟一番计较下来,实际的权利与利益,绝大部分依旧是归属于黑龙谷,不会被她动摇。
夜时已深,黑螭布着的阵法效力渐渐散去,画海自然不能久留。
在众人眼中她与黑螭的关系极差,聊不了几句,浅谈而分才最不容易引人怀疑。
只是准备离别之际,画海看着桌上那包着骨粉的金纸与那放着曜石手链的宝匣,眼眸却稍黯了黯。
这在黑螭看来,却是理所应当的,毕竟画海在瑶池生活了漫长的岁月,作为女子感性,难免有些不舍。
“师尊待我恩重如山,我这般实在有些卑鄙了。”
这是世人罕有人知晓的事情,但对于黑螭这等地位层次而言,却不算什么秘密。
很多年前,画海还不是画海,这是绿青青赐予她的名字。
她原来叫做明月,是被关押在西域妄死城中的一个很可怜的小姑娘。
绿青青前往妄死城,看望无名之时,偶然得见明月,垂其身世可怜,便与菩提城做了一番交涉,强行将明月从妄死城带了出来,收做弟子庇护照料。
而今早已过去了很多个百年,明月变成了画海,自然难以割舍这些年的情分。
听到此言,黑螭眼瞳微动,却淡漠的笑了笑,略有些讥讽道。
“那条青蛇不过是伪做仁义,见你天赋颇佳,值得利用罢了,若是她真的关心你在乎你,又岂会至今不许你报仇,更不敢让你以真名示人?”
黑螭挑拨道,但却毫无遮掩,因为这是画海明知道挑拨,却依旧过不了的一道坎。
“你应该明白,只要绿青青活着,凭她对那位无名佛祖的感情,你永远也不可能杀死菩提城一个和尚,更不可能杀死他的师弟清风,就永远不能为你义父报仇雪恨。”
这才是黑螭诱、劝画海倒戈的真正理由。
既不是权利,也不是利益,更不是所谓黑龙谷少夫人的位置,而是画海本身对清风尊者的仇恨。
这是明月对那位剑郎君,永远也无法化解的血仇。
瑶池不许她对清风尊者出手,绿青青限制她前往西域,黑龙谷却不会在意这些。
事实上,黑螭许诺画海的最为重要的一条盟约,便是在此番袭杀绿青青的红颜会上,将那位清风尊者也一同杀死。
送往西域的那张红颜贴,本就是画海写的。
那位无名佛祖不可能来见绿青青,必然会让他的师弟清风尊者代为出席,这一切都在谋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