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脚上穿着单鞋,崎岖的山路硌得她脚心剧痛,好不容易到达了爷爷所出车祸的公路附近,但这荒郊野岭,半个鬼影都没有。
下方即是深不见底的悬崖,颜笙站在边上向下望,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她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只要稍不留神,就会坠下万丈深渊。
“爷爷,就是从这么高的地上掉下去……”她眼眶发酸,视线在一点点变得模糊。
突然有一只手从身后抓住了衣领,颜笙整个人被向后拽去,紧接着,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男人的手臂自身后死死箍着她的肩膀:“颜笙,你疯了?!”
“不要这么做,不要。”
是靳亦修。
他抱得她那么紧,似乎要将她的肩胛骨捏断,唇近乎贴在她的耳边,“跳下去你会死的!颜笙,你这个蠢女人能不能清醒一点?!”
明明是低吼出声,可为什么,颜笙却在他的声线中体会到了悲伤?
她一定是疯了。
颜笙唇角扬起一抹自嘲,如果她死了,世界上最开心的人,才应该是他吧。
“你觉得我要自杀?”她冷笑,“怎么可能,我还要长长久久地活着,看着你进监狱呢。”
颜笙狠狠踩了下他的脚,靳亦修吃痛,怀抱有所松动。
就在此时,颜笙用力推开他,靳亦修向后退了几步,皱着眉眼神不善地盯着她。
颜笙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周助理的身影,这周围包括悬崖底下,似乎也没有什么人。
靳亦修在搞什么?难道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就闯过来了?
“等着我进监狱?”靳亦修抬脚,朝她步步逼近,颜笙本能般地后退,“跟踪我,就能送我进监狱?”
颜笙:“……”
他与她的距离很近,颜笙的手抓紧了身后的栏杆。
她脸色一白:“跟踪?靳总怕是有点自恋了,我只不过心情不好,想过来放松一下,顺便祭拜一下爷爷。”
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靳总,为什么过来?”
她杏色的双瞳散发着冷意,直勾勾望着他的眼,“是心虚,还是想要赶过来毁灭什么证据?”
“如果我说,我也是过来旅游的,你怎么看?”他还在贴近,大掌突然揽住了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拽,颜笙心里一惊。
颜笙:!!!
这个王八蛋!三番五次对她对手动脚。
他是疯了么?!
靳亦修的鼻尖差一点就要与她贴在一起:“要不要跟我一起搭个伴?”
颜笙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没兴趣。”
想掰开他的手,可对方力道太重,反而箍得更紧,几乎是将她抱在怀里。
“靳亦修,你干嘛!你放开!”
“可怎么办,我有兴趣,你说要祭拜爷爷,可什么东西都不带?颜笙,你这个孙女做的可真是不称职。”
这个靳亦修,简直欺人太甚!
颜笙咬着牙关:“如果没有你,我根本用不着来这个地方。”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靳亦修唇角扬起恶劣的笑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踪我,想跑?没那么简单。”
他改为抓着颜笙的手腕,要把她往车上拽。
颜笙不从,“靳亦修,你干什么?!”
“来都来了,就一起搭伴度个假,刚好我最近准备订婚的事情很累。”哪敌男人力气大,颜笙像只死狗被对方拽着前进。
连拖带拽的,强制塞进副驾驶,砰得一声,摔上车门。
颜笙试图开门,可已经被上了锁,一转头,靳亦修已经坐上了驾驶座。
“靳亦修,你放我下去!”
“我说过了,我度假缺个伴,现在身边的熟人只有你,当然是你陪我。”脚踩油门,车子立即扬长而去,颜笙的头险些磕到车前。
……
开了很久,车子在一家寿衣花圈店前停下。
一下车,颜笙便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吐了个昏天地暗。靳亦修,就是个确确实实的神经病,再多坐一会儿她甚至怀疑自己会死在车上。
身边递过瓶水:“喝了。”
颜笙抬起头,冷冷剜了他一眼,“虚情假意。”
但还是接过水,漱了漱口,站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靳亦修伸出手来要扶,被她躲开,最后靠着路边的一颗大树才得以站稳。
靳亦修表情冷冷的:“不是要祭拜你爷爷么,空着手,你也好意思?”
颜笙:“……”
她气死了,别说她不是,就算她真的空手过来,又关他屁事!
明明还是在大山里,侧过头,看见熟悉的招牌时,颜笙有些吃惊。
旅游区开这种店,这地方是事故高发区不成?
“怎么不进,没钱?”靳亦修嗤笑:“颜笙,别忘了,前几天,你账户里刚入账了五十万。”
“靳总这是担心我和你要钱?”颜笙冰冷的目光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放心,买给爷爷的东西,怎么会拿您的脏钱呢?”
她这种行为,是大不孝。
靳亦修蹙眉,没说话。
颜笙话虽如此,但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靳亦修带她来这里是什么意思,觉得看着她祭祀爷爷很搞笑是不是?
看啊,我杀了你,如今,你的孙女还成为了我的泄欲工具。
害死对方还不够,更可恨的,是要让仇人死不瞑目。
“怎么?觉得我虚情假意?”他猝然开口,颜笙眉心拧成一团,“我说过,颜老爷子从来都不是我杀得,再说,祭拜与否,是你的心意,跟我没什么关系,如果在意这些,说明你不是真的想祭拜你爷爷。”
“呵!”颜笙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靳总,我不是三岁小孩,不用你玩此地无银的把戏。”
但他有一句话说得没错,祭拜与否,是她自己的心意。
虽说是为了跟踪他而来,但下次再有机会,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记者招待会之后,会发生什么,她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因此颜笙犹豫了半晌,还是艰难地迈开步子,往店里走去。
“呦!是靳总的朋友吧?想买什么,随便看看?”老板是一个长直发的女人,涂着妩媚的红唇,倒是和这种场景格格不入。
颜笙脸色难看,她讨厌这种不论干什么,都和靳亦修捆绑的错觉。
“要一把香和花圈。”
颜笙在包里翻了又翻,找出一张银行卡,那里面仅有几千块,是她自己的钱。
又去旁边的超市买了酒和烟,出门时,靳亦修已经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愣着干什么,还不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