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颜笙就算不顾及何青夏,也总该给他一个面子。
结果她现在依旧一意孤行。
何高官面容凛若冰霜,更多的,是愤怒的难堪。他的手握紧了拐杖,手背上满是暴起的青筋。
这个颜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何高官为何会这么想?毕竟我可从来没说过,我在开玩笑。”颜笙扬起唇角,可眼底冰冷一片,“颜小姐做错了事,跟我道个歉,不是很正常吗?您为什么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何高官眉头拧成一团,加重了语气,“看来在颜小姐眼里,还真是没有一点长晚辈之分,难道颜老爷子没教过你?”
颜笙面上所有的情绪瞬间收敛。
抬眸看过去,只剩冰冷的恨意。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提爷爷,他们有什么资格提爷爷!
“呵——”颜笙冷笑,她缓步向前,就站在何高官身前,明明个子比他低了很多,但气场丝毫不惧,“何高官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爷爷就算再坏,最起码没有教出来一个杀人——”
“啊——”突然一声刺耳的尖叫,何青夏惨白着脸。
神色不善地盯着颜笙,意在警告,话却是对何高官说的,“不用了,爸,跟这种神经病女人有什么好说的。”
她不是缺钱嘛,难为她到这种程度,目的就是为了勒索吧。
“你倒也不必这样。”何青夏头发乱糟糟的,但好在妆容还精致,“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全程不出声的颜忠这时才回过神来,扯了扯颜笙的衣角,眼神示意:这是干什么?咱们可不能做勒索人家的事。
颜笙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
“你如果以为我说这些只是为了敲诈你,何青夏,那你就大错特错了!”颜笙很生气,不仅是因为她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而是到了如今,她想到的依旧是对她进行侮辱。
她胸膛剧烈起伏,千般克制,才忍耐着没有上前动手。
她不是怕嘛,好啊,那她就把一切都抖露出来。
颜笙咬牙切齿道:“你就这么害怕,我把在郊区洋楼里的那件事说出去?”
一瞬间,何青夏的脸血色尽失。
“你胡说什么?什么郊区的洋楼?我不知道!”却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想去捂颜笙的嘴,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男人抓住了手腕。
“让她说。”
“爸,你不要信她的胡言乱语,她就是想害我,她喜欢亦修,她——”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落在何青夏的脸上,她一个站不稳,身子朝旁边摔去,幸好抓住了一旁的沙发扶手。
白皙的脸上,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靳亦修靳亦修,我看你是被他下蛊了吧你!”何高官怒目圆睁,手指着她,“喜欢谁不好,居然喜欢一个杀人犯?告诉你,过了这件事以后,马上取消婚约!”
“不行!不可以!”何青夏满脸都是泪水,他竟然打她?!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颜笙!
她颤巍巍爬起身来,一时之间,竟不该去求谁。颜笙只要说出来,她爸一定会打死她,更别提和亦修的事情了,绝对没有任何转机。
不管她做什么,都是错误。
“她……她一定是在胡说八道,爸,你不可以信她,我是你的女儿,你应该信我啊!”
颜笙忽然在此时的何青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曾几何时,她也是如此无助。
同样,得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在那栋破旧的洋楼,从二楼一跃而下。
“爸……爸……”
“颜小姐,你尽管说,我很忙,没时间听你卖关子。”何高官耐心用尽。
颜笙勾了勾唇,“何高官,你确定?”
何青夏抬了抬眸,眸光只剩灰暗,哪还有方才的嚣张气焰。
他沉默,即代表默认。
“也没什么,就是您的好女儿绑架我,试图找人对我进行伤害,结果被我提前逃脱,差点死在路上的一件事。”
她口吻平静,仿佛是在转述别人的经历,何青夏闭了闭眼,泪水从眼眶滑落。
接下来的每一句,对她来说,都无异于一场凌迟。那不是说不出口的话语,而是一把刀子,在剐她的血肉。
颜笙短短几句话,就在父亲那边判了她的死刑。
最后的结局,是颜笙终于如愿以偿,让何青夏跪在了她身前。
砰——能听到膝盖跪在地上的声音,坚硬的地板,硌得何青夏膝盖生疼。
咚!是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何高官差一点一口气没上来,“还不快点向颜小姐道歉!”
他的血压在一点点升高,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幸亏助理在身旁搀扶。
“何先生!”
“爸!”何青夏吓死了,她尝试要起身,就猝尔听到他的怒吼。
“跪下去!我让你起来了吗?!我们何家代代为官,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他一张脸几乎涨成猪肝色,暴怒的青筋暴起,指着何青夏的手在不停地颤抖。
他以为颜笙只是吓吓他而已,没想到……
这是如果传出去,何止她自己,他们全家,包括他的仕途都会完蛋!
他这么多年的努力,都要因为她的一时冲动毁于一旦。
再想到,她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现在因为杀人嫌疑被关在牢里!
这一切乱七八糟的,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我告诉你何青夏,你如果今天不给颜笙道歉,我们两个,从此断绝父女关系,我没有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女儿!”
“爸!”何青夏崩溃了,他怎么能这么说?!
“别叫我爸!”何高官脚步虚浮,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你到底道不道歉?”
何青夏嚎啕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而颜笙,全程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她看得出来,颜笙眸中隐藏的得意。
“好,你不说是吧,谢秘书,拟协议!我今天就要和这个逆子断绝关系!”
“对不起……”苍白的唇张了大半天,才勉强挤出来几个字。
“大声点,这谁能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