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1日,桂系徐昌平亲率四十万桂军倾巢出动,一路开往合肥,另一路直逼武汉,上官长虹所部两个集团军将其阻于番阳湖,九江一线,并鸣炮二十响以示警告。
徐昌平随后发表反青拥共通电,正式向南京青联党政府宣战,此举立时引起了青联党高层的愤慨,叶轩辕给予了杀气腾腾的回应,他在通电中怒斥倒戈派为“投机取巧为智,以叛乱反复为勇,气节堕地,廉耻道丧之辈!”
山西大同,晋绥军司令部。
“还有西面的林木,南面的庄稼地,预计损失.....”张楚在旁边说着说着,声音就小了下来,自打青共双方开战以来,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给山西地方政府造成了严重的大破坏,直接损失为三年的财政收入。
萧远山此时就差点痛哭流涕了,他心里清楚这是叶轩辕和凌啸川在逼着他表态,中原混战发展到现在,他想置身事外已是不可能,手指不停拨打着算盘,二上二,二下五去三,算到最后,他崩溃的把算盘一丢,怎么算都是亏,何苦再算。
“还有...”
萧远山心烦地吼道:“还有什么,你全都给我讲出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山西给毁了!”
张楚唯唯诺诺地道:“南京方面通电谴责,大骂倒戈派投机取巧为智,以叛乱反复为勇,气节堕地,廉耻道丧!”
萧远山哼笑一声,道:“叶轩辕他没指名道姓,但肯定有我们晋绥军一份!”
张楚观察着萧远山的脸色,索性道:“司令,桂系都反了,不如我们也反了吧,只要截住雷震的后路,就可以助共军取得西线攻势,不但能解山西承受战争之苦,还能借机得到些好处!”
萧远山认真的考虑了一会,问道:“什么好处?”
张楚立即从随身携带的卷宗里取出两封密电,分别呈给萧远山道:“这两封密电是今早刚收到的,共军方面给出的条件是把河北归于我们!”
张楚见萧远山看得差不多了,继续道:“南京方面开出的条件要优厚一些,承诺把华北划给我们,卑职衡量之后,觉得还是联共反青更为稳妥!”
萧远山赞赏地对张楚笑了一下,道:“以眼下的战局来看,青联党要想守住河北都艰难,他叶轩辕凭什么许我华北一地,他以为我萧远山没长脑子吗?”
“司令,既然您已经有了决定,不如....”
张楚伏在萧远山悄悄地道:“不如,我们把雷震骗来,再把他给软禁起来,然后送给共军邀功,这样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把联军第一主力瓦解掉!”
“嘿嘿....”萧远山笑眯了眼睛。
暗赞,这条计策真够歹毒。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
西讨联军总司令部。
震耳的炮声不停地颤动着大地,比炮声更响亮的,是雷震那节奏平稳的鼾声。
参谋长裴炎接到大同发出的电报后,快步走到椅子旁,轻摇着雷震的肩膀,唤道:“司令!司令!”
醒来后的雷震条件反射地问出一句:“怎么?阳离县攻下来了?”
“没有,这是萧远山发来的电报,邀请您赴大同一聚,共商西讨大计!”裴炎一边说着,一边将电报递了过去。
雷震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主席这番话原是抨击徐昌平和齐和林的,看样子我们的萧副司令也听进去了!”
“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呢?”裴炎心有疑虑,晋绥军若真要加入联军阵营,也不会到现在才表露心迹,还偏偏在桂军倒戈之后,太不科学了。
雷震乐观地道:“萧远山这个人我熟悉得很,他不会给我摆鸿门宴的,肯定是心疼他那些瓶瓶罐罐,才急于表明态度,何况我们开出的条件已是天价了,他怎么会不动心呢?”
“可我还是觉得可疑,要不,让我去吧!”裴炎忐忑道。
“你啊,就是太过谨慎了,本来一件顺理成章的事,在你看来都成了阴谋诡计,如果萧远山真要跟着青联党干,我就是呆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倒不如拿出点诚意!”雷震起身系好衣扣,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
轩公馆,轩兵团总司令作战部。
和雷震的司令部相比,这里倒是安静了许多,虽然机电声从未停歇,但至少不会听到炮声隆隆,同为两大阵营的最高军事主官,轩上将也是得了空闲就伏在桌上大睡,尽管作战方案早已下达,可突发状况却时有发生。
从前线传来的电报基本都是十万火急的,从绥远发来的电报就更急了,几乎每份经过秦武甄别的电报都需要他亲复,每天下来光山西各兵团的请示密令就有十几封。
轩上将一边指挥中原战场的战事,另一边还要兼顾山西的攻防决策,同时对中统局的情报也要密切跟进,开战到现在已经过去17天,他从未在一天之内连续睡三个小时以上的觉,神经衰弱,时常头痛。
“总司令!”秦武真心不忍叫醒他,但他身处的位置实在太重要了,一个国家,一个政府,一片混战的局面,全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轩上将一叫就醒,转头向秦武看去,面带询问之色。
秦武翻开档案夹:“绥远电报,委员长让你对安徽战事做一份评估!”
轩上将起身走到地图前开始沉目凝思,大约过去十多分钟,轩上将才回过神来,分析道:“上官长虹是三朝武将,用兵虚虚实实,最善声东击西,以我在北津城突围战对他的了解,此次对战四十万桂军,他必会以少量兵力据守九江天险,其主攻方向应该是南昌,从江西包抄徐昌平两大主力后路,分而歼之!”
“徐昌平自北伐以来,军队纪律涣散,吸食大烟者不在少数,所谓骄兵必败,纵然桂军占据兵力优势,溃败也是早早晚晚的事!”
轩上将把绘图笔往桌上一丢,拿起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心里有个小小的疑问,桂系的参战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按常理来说,徐昌平拥共反青的举动其实并不明智,早在“湖南事件”发生后,南京方面就对桂系产生了防范之心,且不说中央军还有二十万精锐设防于九江天险,就是取道广州也未必能够顺利,那么,又是谁让徐昌平下了如此不智的决定呢?
就好像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暗中推动着共和党的崛起,他会是谁呢?
凌啸川?轩上将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凌啸川还无法对南方军阀派系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力,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必是识多脉广,极有威信的人物。
秦武见轩上将聚精会神的端着咖啡,知道他在想事情,后面的汇报就没有继续,而是在旁耐心等待,直到他突然问了句:“知道游说徐昌平的是什么人吗?”
“是前粤军军务总长陈少游!”秦武对湘赣被关北军围剿的陈部并不陌生,军校成立之初,凌啸川和粤系共和党一派曾有过至深的合作,许多事都是秦武负责执行的,对陈少游自然多了几分留意。
“不对,也不是他,陈少游已经过气了,他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轩上将自言自语地否决道。
秦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轩上将再次投来询问的目光,秦武继续念道:
“综合各方情报,雷震第一方面军似乎在准备他们的总撤退!”
轩上将不解道: “不可能啊,雷震近三十万人,还未显败势,怎么可能撤呢,就算是真的,沈世章那边不可能没有动静!”
秦武道:“可是我们军统五部大功率监听电台,一直都在跟踪雷震主力三个集团军的动向,但昨天,他们全都撤到了石家庄一线!”
“这么快!”
轩上将转身拿起一份西线兵力布防图,感到事情有些反常,这么大规模的调动,西线方面居然没有向他汇报,中统那边也在刻意忽略,等于把他这个兵团总司令蒙在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武快速地翻阅了一下电报,从中找出一条未经过破译的密电原码,交给轩上将道:“这里还有封暗线密电!”
轩上将微微抬眼,暗线的电报都是出自庞文龙之手,由加密电*立波频发出,破译解码只有轩上将和庞文龙两人知晓,连秦武都无法破解,每次接到暗线的电报,秦武都是直接交给轩上将。
他接过写满电码的纸条,记住上面的数字后,闭上了眼睛,在心里默默地破译着上面的内容,杂乱无章的词组开始在眼前显现————
“雷震,软禁,总司令,押解,枪决,山西,委员长意,秘密枪决......”
一瞬之间,轩上将猛然睁开了眼睛,仿佛置身在一片春色消退的废墟里,耳中充斥着一个声音,似讥讽,似嘲弄,更多的,是冷笑————
“你连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你还能保护谁呢?”
秦武看着轩上将怔在原地,良久,深深凝眉,等他再次抬起头时,脸色已经变得异常凝重,缓缓开口,吩咐出一句:“给我备车!”
秦武跟在轩上将身后,道:“去哪?”
“山西!”
轩上将头不回地道:“你留下指挥全局,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