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莲衣反应过来,莲衣身边唯一的侍女扯着银锻这一头,忽然义无反顾跳下悬崖,缎带在悬崖下仿佛绝美的画卷扑簌簌延伸下去,锻带的巨大力道让冰炎的身子毫无预警地向前一扑。
但仅仅是几步而已,甚至没有用手,冰炎用强悍的蛮力硬生生地止住了下拖的身躯,紧接着,他的口中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笑声中带着肃杀的决绝——
"哈哈哈哈..."
冰炎的眼睛紧盯着缎带,不一刻,火苗忽然在缎带上燃烧起来,而他紧握的手终于无情地一合,轻轻的咔嚓声之后,又轻轻一甩,苍洛瘦弱的身躯像一片树叶坠向涛涛河水之中,而此刻,紧绷的缎带也忽然从中烧断。
"伊容!苍洛!"莲衣绝望地扑到悬崖边。
没有回应,悬崖下,只有浑浊的河水嘶啸狂涌。
莲衣的身子软软地瘫下去。
冰炎一步步逼近:"莲衣,把孩子给我!"
她的眼睛充满惊恐,一点一点朝悬崖边挪去,无数小石子又纷纷掉入河中,没有退路的境况,让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沉冷,鲜血在洁白的裙裾上仿佛一朵朵怒放的牡丹,眼泪在腮边,慢慢被风干了。
"莲衣,你本就该是我的,如果不是刃出现的话,生活在一起的就是我们,我隐忍到今日今时就是为了再把你夺回来,我没有做错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应得的!包括冥王的宝座!"冰炎冷冷说道。
"给我。"
一抹微笑静静绽放在她的脸上,看去绝美异常,她不再后退,也不再恐惧,只是静静凝望冰炎的双眼,像要洞悉到他的灵魂深处,这目光让冰炎轻轻皱紧了眉头,止步不前。
"你要的只是冥王宝座,否则又怎么会买通四大法师制造连冥王都不能抗拒的婚姻,你之所以苦苦追杀这个无辜的婴儿,也不过是惧怕那个传闻中的流言成真罢了!不要拿我当借口,让人恶心!"
冰炎怔了怔,很快,他的目光恢复阴冷:"我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任何人对我产生威胁,都只有死,哪怕她只是一个婴儿..."
顺着莲衣飘渺的目光,冰炎看到了滚滚往生河,他冷哼一声:"就算你将她投入往生河,我也一样能在她坠入河中之前杀了她,冥界的死人,是永远无法获得新生的..."
话语之间,一道黑气从他的袖中延伸出来,渐渐变化成一个鞭子的形状。
他志在必得,莲衣,还有这个野种的命!
莲衣静静露出笑容:"我不管流言怎么说,我只知道,她是我的孩子,我要让她活着。"停了一停,她加重语气说道:"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我要让她活着。
莲衣低下头,小小的婴儿仍然是一双清澈的双眸,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莲衣握住她乱舞的小手,嫩嫩的,软软的,她轻轻亲了一口。
一滴泪,悄然落在婴儿脸颊。
我的孩子,你要好好活着。
当莲衣如一只展翅的白鸽飞向悬崖深处的时候,尽管冰炎知道,他完全可以在两人坠落到崖底之前得手,可心里还是蓦然一震。
不止因为她的绝情而去,更因为,她竟然使出了最极端的招数来面对他的攻击。
黑色的鞭子瞬间变长变大,以几倍的速度沿着莲衣的轨迹追去,急速坠落的莲衣衣裙飘飘,可莲衣的肉体,却变成了重重包裹婴儿的莲花瓣。
生命是她最后的筹码,为了救出她的孩子。
她的生命,化成包裹婴儿的一层层莲衣。
冰炎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来,他犹豫了仅仅几秒,终究还是恨恨地咬着牙根,毅然决然地甩动了手腕。
粗长的黑鞭在莲花还没有坠入滚滚河水中的时候砰然打在花瓣上,边缘的花瓣变成碎末四下飘散,重重的包裹豁然被打开了一个大大的裂口,而包裹中心的婴儿,终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号哭。
可是很快,这号哭声就被涛涛巨浪吞噬得无影无踪...
郯国二十九年,暮江城,萧将军府邸。
这一天是将军府的大日子。
此刻的将军府,是一个杂乱而慌忙的世界。
所有的丫鬟小厮全部加入到忙碌的阵营当中,碎星阁楼无数人出出进进,丫鬟们彼此催促,步伐错乱,小厮进不去,同样为传递各种各样的物事忙出一头的汗水。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们的三夫人即将临盆,而府内下人都知道,这个三夫人依若,是将军最为宠爱的人。
丫鬟幺喜端着半盆清水,急匆匆地穿过白卵石铺成的夹道,一不小心和侧面走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一小溜水就这样顺着二夫人深蓝色的真丝长裙流到地上,二夫人当下给了她一个巴掌:"下作的贱蹄子,作死的娼妇,走路不长眼睛怎么的,拼死往奶奶身上撞!"
幺喜显然是吓坏了,忙不迭地告饶:"奴婢该死,奴婢急着去给前面换水,竟然没有看到二夫人,奴婢该死!"
这句话不说则可,一说出来二夫人更是怒火中烧,她冷哼一声:"好!好!不许上前面去,就在这跪着,什么时候我让你起来,你再起来——我倒要让你看看府里是不是只有三夫人一个主子!"
幺喜自知说错了话,忙退到一边瑟缩地站着,不敢吭声。
"南月。"另一个一直冷冷站在一边的美**人开口:"你生气,也犯不着在她身上翻帐。"她静静地对手足无措的丫鬟说道:"你干你的去吧。"(未完待续)